史笸籮身體一僵,轉頭就去抓地上的腳鐐。這東西雖然又笨又重,好歹能當一件兵器用,勝過赤手空拳。
再看薑簡,也停止了給少年少女們開鎖的動作,果斷將另一副腳鐐抓在了手裏。隨時準備跟衝進來的刀客拚命。
就在大夥緊張得幾欲窒息之際,從帳篷外又傳進來了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你們眼睛不好使麽,連我都認不出?”
緊跟著,夥計們的聲音也傳入了大夥的耳朵,“原來是珊珈夫人,您別生氣,天太黑,草原上最近又鬧馬賊。”
“馬賊?阿波那不就是馬賊麽?他出沒的地方,哪個馬賊還敢跟他搶食?”珊珈夫人笑著反問,聲音聽起來比剛才柔和許多。
“夫人說得對,阿波那出沒的地方,其他馬賊的確要繞著走。”
“我等剛才的確是太緊張了,差點兒嚇到夫人,還請夫人原諒。”
……
夥計們七嘴八舌地回應,話語中,明顯帶著討好的味道。
珊珈夫人是蘇涼的寵妾,隨便吹幾句枕邊風,就可能讓他們丟飯碗。所以,珊珈夫人再驕橫跋扈,他們也隻能忍著。更何況,平時珊珈夫人對他們都很和氣,從不會故意找他們的麻煩。甚至在他們遭受處罰之時,經常開口替他們求情。
“蘇涼大當家想要兩個奴隸去伺候他,讓我過來幫她挑。”沒心情跟夥計們多囉嗦,珊珈晃了晃手中的鑰匙,低聲交代。
“夫人請自便。”夥計們側身讓開道路,誰也不懷疑珊珈的話,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賤的笑容。
如果不是擔心珊珈惱羞成怒,他們真恨不得開口問上一句:蘇涼大當家,今晚到底是吃了什麽聖藥,效果居然如此好?
帳篷不隔音,剛才蘇涼大當家和珊珈兩個折騰出來的動靜,幾乎大半個駝城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沒想到,蘇涼大當家竟然如此“驍勇善戰”,剛剛折騰完了珊珈,就打算在新買來的奴隸身上來第二場。
將夥計們臉上的表情全都看在了眼裏,珊珈也不解釋。帶著兩名貼身侍女,信馬由韁地走到了關押“上等貨色”的大帳篷前,衝著兩名刀客再度亮出鑰匙,“把門打開,我要進去提兩個人。裏邊的人老實麽?今晚有沒有故意搗亂?”
“沒,沒有,都老實得很。老實得很。”兩名刀客剛才一直在偷偷睡覺,根本沒進入帳篷裏麵視察。此刻聽珊珈夫人詢問去,卻回答得信心十足。
珊珈夫人看了他們一眼,目光中帶著明顯的懷疑,“把門打開,你們兩個在外邊守著就行,不必跟進來。金花,銀葉,跟我進去挑人。”
“是,是!”兩名刀客心虛,連聲答應著,取下帳篷門上的鎖頭,將門推開。然後快速退到了一旁。
珊珈夫人又冷冷掃了他們一眼,才帶領侍女進了帳篷。隨即,借助侍女手中燈籠所發出來的光,迅速找到了縮在角落裏的薑簡,快步走過去,輕輕推動後者的肩膀。“趕緊醒醒,叫上你的朋友,趕緊跟我走。”
“珊珈夫人,你怎麽來了?”正在裝睡的薑簡立刻裝不下去了,迅速睜開眼,用極低的聲音詢問。
“別問那麽多,我先送你們出去,咱們路上再說。”珊珈搖搖頭,低聲回應。同時伸手去抓薑簡手上的鐵銬,“我先給你開了鐐銬。金花和銀葉……”
話說到一半兒,她目瞪口呆。赫然發現,薑簡手腳上的鐐銬,早就被打開了。此刻隻是套在手腕和腳腕上裝個樣子。
“我自己悄悄捅開的。”既然珊珈夫人是特地趕過來相救,薑簡也不隱瞞。快速組織了一下語言,用蚊蚋般的聲音向此人解釋,“史笸籮那邊也打開了。您把鑰匙交給我,帳篷裏的其他人也準備給我們兩個一起走。”
“你不要命了。這麽多人,怎麽可能走得掉?”珊珈嚇得臉色煞白,瞪圓了眼睛連連搖頭,“我特地帶了金花和銀葉,就是為了一會兒找地方,將她們的衣服換給你和史笸籮。”
“珊珈夫人,用我們幫忙嗎?”充當看守的刀客們,存心討好珊珈,在門外探頭探腦。
“不用你們管,替我把門關上。你們不知道蘇涼大當家的喜好。我挑一下,看誰今晚運氣好。”珊珈扭頭回應了一句,隨即,裝模作樣地用手挑起薑簡的下巴,用燈光照著,仔細觀賞。
“知道了!夫人您慢慢挑。”兩名刀客聳聳肩,將頭又縮回了門外,隨手關好了帳篷門。各自的臉上,都露出了幾分鄙夷。
蘇涼是個老色痞,看樣子,珊珈夫人跟他乃是一丘之貉。剛才那個動作,哪裏是替蘇涼挑選泄欲的對象,分明是借機為自己挑選麵首。
不過這種事情,刀客們也隻能在心裏鄙夷或者羨慕一下。根本沒資格去管,也懶得去管。他們跟商隊是短期雇傭關係,一趟一結算。下一趟,蘇涼未必是他們的雇主。
扭頭朝門口看了看,確定刀客沒有繼續窺探,珊珈鬆開薑簡的下巴,快速補充,“金花和銀葉都是我的人,換好衣服之後,你把她們打暈了,就能讓她們蒙混過關。然後你和史笸籮扮成我的侍女,我帶你們混出駝城去,找到草深的地方藏起來。”
為了讓薑簡聽從自己的安排,一口氣兒,她把自己所做的整個計劃,都交代了個清清楚楚。本以為,這樣就可以讓少年人,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趕緊跟自己走。誰料想,薑簡卻趁他不注意,幹脆利落地從她手裏搶過了鑰匙,快速遞給了史笸籮。
“珊珈夫人,你聽我說。”眼睛與珊珈夫人憤怒的眼睛相對,薑簡快速解釋,“我看到了,商隊中有獵犬。如果隻有咱們三個人逃出去,肯定還得被蘇涼抓回來。對他來說,我和史笸籮,就是兩袋會走路的銅錢,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棄。所以,想擺脫他,唯一的辦法是,讓他明白,繼續追捕咱們,所付出的代價,將遠遠超過咱們三個本身的價值。”
“付出代價,什麽代價?”珊珈夫人聽得似懂非懂,眨巴著眼睛詢問。
“蘇涼和阿波那,互相提防。如果半夜阿波那忽然向駝城發動了襲擊……”薑簡將聲音壓得更低,向圍攏過來的幾名少年和珊珈夫人介紹。
這一招,大將軍李旭用過。胡子曰每次講起了,都眉飛色舞,仿佛他自己當時就追隨在李旭身邊一般。
不過胡子曰這廝,隻要講到最關鍵處,都會停下來,故意用眼睛去瞄桌案上的酒壺。每當這個時候,薑簡大大方方地掏出銅錢,讓快活樓的夥計替自己把胡子曰的酒壺續滿。雖然,快活樓裏頭所有酒水,原本就屬於胡子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