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看著阿特魯驚慌失措的模樣說道:

“圍棋如戰場,可圍棋不是戰場。”

“戰場廝殺的位置隻有一處,圍棋的精妙之處在於,變化多端。”

這就是他為什麽迷戀圍棋的原因。

圍棋轉瞬間。

就可以將人帶入不同的戰場之中,利用手中的棋子與敵人廝殺、周旋。

他前世研究圍棋時曾幾度沉迷其中。

右下角的位置。

白子已經再無優勢,完全成了陳凡的地方。

陳凡接著說道:

“金角銀邊草肚皮,角上圍的最多,邊上次之,中腹最不易圍空。”

“這是規律,也是變通,不是隻有定三三才可以下。”

“我以一手天元直下右角,再占邊,最後中腹便是那天元。”

逐漸形成金角銀邊草肚皮。

陳凡第一步就已經步下陷阱,就是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天元。

他接著話說道:

“保角依旁。”

“可是你不保角,選擇跳出戰場廝殺,棄了你的將與帥,自然而然隻能被我吃掉。”

阿特魯不敢置信。

他可以確定以及肯定,自己完全沒有自滿,完全沒有走錯。

可為何還是輸了?!

他不解地看向陳凡問道:

“我這一步絕對沒錯,可為何還是陷入你的包圍?”

陳凡指了指棋盤上的局勢道:

“你看,我的陷阱隻有一個嗎?”

阿特魯定睛看向陳凡手指的方向。

他遲疑半晌,終於明白了。

這一步確實沒錯,錯在於,若是他再下三子,陳凡白子迎上便可以布下陷阱。

阿特魯苦笑道:

“原來,你將我都算在其中。”

“如果我沒猜錯,你會借著右下角的優勢,不斷向外擴大你的地盤。”

“而我會成為無根之萍,被你窮追猛打。”

陳凡不可否認地搖了搖頭道:

“你錯了,不是窮追猛打,而是隻有死。”

阿特魯身子猛地一顫。

周琛終於看出端倪,沉聲說道:

“天元已經被黑子占領,無論白子逃到哪都在黑子的地盤。”

“勝負早已定在,而不定的則是,黑子凶猛與否,白子被吃多還是吃少。”

阿特魯愣愣地看著棋盤,終於感受到一股殺機鋪麵而來。

這股濃烈潛伏的殺機,就是從天元中誕生。

這一枚天元啊!

陳凡一手天元四處征戰,橫衝直撞,殺得阿特魯毫無還手之力。

整個棋盤密密麻麻都是陳凡的陷阱。

陳凡仿佛潛伏的毒蛇般,暗中尋找機會,隻等那一口將白子吞沒。

阿特魯大腦一片空白,癡癡地搖頭,不能接受自己引以為傲的圍牆也輸了。

輸幾子便罷了。

可這一局,他是滿盤皆輸啊!

陳凡看向阿特魯道:

“你呢,準備繼續下,還是放棄呢?”

放棄兩個字如魔音灌耳般久久回**在阿特魯的腦中。

阿特魯晃晃起身,身子如搖搖欲墜的落葉般。

他感到氣血翻湧,伸出手顫顫巍巍指著陳凡道:

“你…你從一開始就給我布陷阱。”

“我每一步都沒有下錯,可你將我每一步都算在其中。”

“我,我是不是也是你的陷阱。”

陳凡眉頭微皺道:

“你不是我的陷阱,隻是你每一步,都助我成形。”

阿特魯自嘲地退後幾步,想要開口,卻直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撲通。

他摔倒在地,嘴角溢出絲絲鮮血。

這是活生生被陳凡氣暈了。

周琛意味深長地看著陳凡呢喃道:

“這何嚐不是下棋的最高境界。”

整盤棋,都在陳凡掌控之中,這樣的人若是率兵上戰場極為恐怖。

他覺得。

陳凡能將圍棋領悟如此透徹,已經勝過鎮北王和麒麟七將。

陳凡起身看著阿特魯搖了搖頭道:

“你本末倒置,隻顧廝殺和突圍,隻會敗。”

“圍棋不就是享受過程,不但保將還要保兵,自然要一步顧五步。”

而他不知,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他這樣的地步。

吳庸和周琛互相對視,皆是搖頭。

他們自問自己,沒有陳凡這樣的心性,更不如對方從容。

而阿特魯也是他們認為可敬的對手。

對方每步都沒有下錯,錯隻錯在,他和陳凡有天壤之別。

陳凡的境界,是無數棋手窮極一生也無法到達的傲然心境。

努青上前探查阿特魯鼻息,發現對方隻是暈了過去,這才放心下來。

她臉色難看地看著陳凡道:

“你為什麽老是藏拙。”

她將這一切都歸根在陳凡的身上。

陳凡是背水一戰,她何嚐不是背水一戰。

陳凡哭笑不得,藏啥啊藏。

他本就無意和女真對弈,隻是大家不斷挑釁罷了。

而且。

他一定要贏回父王和兄長的屍體。

他無奈對努青說道:

“輸了便是輸了,你們技不如人有何好說?”

楚群天哈哈大笑起來,心情極好啊。

他手撐著雙膝,笑著看向努青道:

“這局可是我們贏了,下一局便來一比吧。”

五局三勝,隻差一局大炎便可勝出,也不必被他國所恥笑了。

他轉頭看著陳凡說道:

“幹得不錯,賞。”

陳凡不卑不亢地對楚群天道:

“謝陛下。”

努青冷哼聲,派人將阿特魯送了下去。

她沉聲道:

“詩鬥和棋都確實是贏了,至於下一局,便三日後進行武鬥吧。”

“我們雙方各自挑選一定人數,進行比試如何?”

武鬥?

陳凡眉頭微皺,這不是專挑他不擅長的領域嗎?

但是要大家失望了。

他前世就是個特種兵,隻是現下身體不善作戰而已,實戰技術不弱於任何武將。

楚群天自然是點頭答應下來。

大炎可是以武出名,擅用兵法的武將不多,可是擅武鬥的武將可不少。

他點頭道:

“這樣也好。”

他揮手喚來兩名侍從道:

“來人,將努青送下吧,讓對方好好休息休息。”

兩名侍從走到努青身邊,帶著她離去。

努青憤憤地看了眼陳凡轉身離去。

陳凡見人離去後,看向角落麵如菜色的梁全說道:

“梁大人,別忘記了你我的承諾啊。”

他說完轉身離去,心情大好。

鎮北王府。

陳凡剛一進府中,七女就紛紛圍了上來滿臉欣喜。

江秋離說道:

“凡兒,幹得好,真是解氣!”

蘇清顏麵色沉重道:

“聽起來努青是善用心機之人,切莫輕視這場武鬥。”

程雪焰說道:

“朝中梁全一直對你發難,這次很可能又是你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