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風不棄幾人回來,見到李汙衣就站在客棧門外,似乎是在等人。
謝軒一上前調侃:“道爺等人呢?老相好?”
“滾,遲早有一天撕爛你的嘴。”李汙衣沒好氣的回道。
或許是覺得對前輩有些不敬,莫不虞過來拉開謝軒一,悄聲問起:“李前輩是有什麽事要辦嗎?我們幾個可幫得上忙?”
“不用不用,越幫越忙,回去待著。”
幾人覺得無趣,便走向門內,臨進大門,一輛馬車過來,李汙衣上車。
風不棄回看,馬車車簾恰巧掀開,一名清秀女子看向過來,兩人四目相對。
女子眉清目秀,眼神清靈,風不棄愣了一瞬,隨即出於禮貌,極不自然點頭微笑。
車內女子窘迫躲開風不棄眼神,臉色些許泛紅,趕緊是拉下了車簾。
馬車將李汙衣帶去了邊軍軍營附近的一處府邸,女子下車將其領去書房。
“李前輩,三叔就在裏麵等您。”
“多謝小清悅了,你這三叔啊,就喜歡故弄玄虛。”李汙衣說罷,推開書房大門,徑直走了進去。
女子轉身離開,心頭卻是莫名映出風不棄的樣貌。
“陳凡了答應了?”
李汙衣自顧自在躺椅坐下,慢悠悠的回道:“他答應了,隻是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不論結果如何,讓清穀眾人安然離開,不再追究,包括肖仲覃。”
“這個我可以應下。”
李汙衣歎了口氣,一拍躺椅扶手起來,說道:“尉無衍,這件事,你們尉家就這麽確定?”
尉無衍看向李汙衣,他是尉家閥主的三弟,亦是江湖中成名高手,而尉家門閥已延續百年之久,在北魏根深蒂固,這些年孫氏門閥沒落,尉家儼然已成為北魏第一門閥。
“確定,我不信這些年來,你混跡在各國,就沒察覺異樣。”
李汙衣擺了擺手,算是認同,隨後轉移話題道:“對了,你怎麽把小清悅也帶出來了。”
尉清悅是尉家閥主之女,而尉無衍至今未有娶妻,對於這個侄女尤為疼愛,聽到李汙衣問起,臉色稍有變化。
“清悅,哎,魏王打算賜婚,她聽說後就一直悶悶不樂,這次也算出來散散心。”尉無衍深知門閥中人的身不由己。
“又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李汙衣很是憤憤。
“各人有各人的命。”
李汙衣和尉無衍繼續聊了一陣,天黑以後才離開,回到客棧。
風不棄以為馬車會再度將李汙衣送回,故一直在大堂等待,見到孤身回來的道爺,不禁有些失落。
“小子,在等我?”
“沒,屋裏悶,我就在這裏透透氣。”風不棄趕緊回答。
“好吧,你繼續呆著,道爺我不怕悶,回屋去了。”
風不棄終於還是忍不住叫住了李汙衣:“李前輩!”
“有事就說,我就看你小子不對勁。”
“呃,今天,今天接您的是什麽人啊?”風不棄小心翼翼問起。
李汙衣略一思索,明白了大半,笑著說道:“見到人了?”
這一下就被戳穿,風不棄也難辯解,就點了點頭。
“年輕人啊,別胡思亂想了。”說罷,身形一轉,隨即背對風不棄道:“半生風雨半身寒,一杯濁酒敬流年,掌櫃,來壺杏花釀!”
次日,清穀眾人一清早就駕車準備離開,唐飛猶豫了良久,考慮邊軍多是尉家親信,最終沒去軍中求援,隻能派手下人遠遠跟住。
李汙衣將尉無衍的意思轉達陳凡了,初步達成了一致,也就隨著清穀一道前行。
南郡邊鎮一路朝東北方向,大約一月,就可抵達臨淄。
車馬走走停停近十日,一路上也算順利。但在暗處,李汙衣清楚尉家的人至少已是和三才樓起了三次衝突。
風不棄這些日子有個魂不守舍,數次想向李汙衣追問那輛馬車,可這道爺每次都在裝瘋賣傻。
臨近傍晚,清穀幾人在臨關城門之前,趕至貟城。
按照尉家的計劃,為了徹底擺脫三才樓的追蹤,會有一夥喬裝商隊來接應清穀一眾,雙方易裝後,陳凡了幾人就裝扮成商隊,去向臨淄,剩下的事情由尉家處理。
計劃周密,唐飛等人也恰恰是尾隨進入了貟城。
隻是同一時刻趕來的還有另外一支人馬。
三才樓由符操掌管,底下又分天字,地字,人字三堂,由三名執事掌管。
唐飛及其手下隸屬於地字堂,在邊鎮之時,就向樓內發出了求援,這一夥人連夜趕來,由地字堂堂主琉木親自帶隊。
“堂主,陳凡了一眾,合計八人,都在貟城城西客棧中,我已吩咐手下盯緊,另外,尉家的人早一天抵達貟城,這一路他們幾次和我們交手,意圖已很明顯。”
年過花甲的琉木點了點頭,深邃的眼神,讓人琢磨不透。
“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唐飛迫不及待問道。
琉木微微一笑,信手一拈,熟悉他的手下明白這是要將對手擒下之意,且是即刻動手。
亥時,三才樓在客棧外圍形成包圍,琉木,唐飛及隨堂主過來的十一名高手,緩緩推開了的客棧大門。
可客棧卻是空無一人,掌櫃也不知去向。
琉木眉頭深鎖,一言不發,隨後甩袖便出了客棧。
唐飛怒不可遏,吩咐手下人進來,又是徹徹底底翻查了一遍,毫無所獲。那麽多人憑空消失,三才樓連日的追蹤,皆成白費。
尉家派來接應清穀的是名老者,門閥內稱其老算盤,正如其名,他同樣注視著三才樓的一舉一動,琉木還未進城,金蟬脫殼之計已經展開。
馬車進入貟城,途中經過一處夜間集市,趁著天黑及人流活雜,八人順利混入人群,約定匯合地點後,便前後四散離開。
而馬車到了客棧之後,下來八人,皆是由尉家的人所假扮,這些人未做停留,直接去了客房,隨後裝扮成夥計,廚子陸續離開。
留在最後的老算盤,在三才樓人到來之前,趁著夜色,翻牆離開,遠遠觀察著琉木唐飛一眾。清穀八人也約莫在這個時候,匯合在貟城北門,連夜出城。
地字堂撲空,琉木當然不會善罷甘休,直覺告訴他,清穀眾人極有可能連夜離開,他召集手下,十一人便隨他即刻準備出城追蹤。
至於出城的方向,老算盤亦是早有準備,買通了北門和東門兩處守門軍士,故意散布消息,東門有商隊因為要趕淩晨貨船,夜半就匆匆離開,誤導三才樓的視線。
琉木一行趕至東門,他隱約覺得有些過於巧合,便叫人通知唐飛從東門出城追趕,自己則是去向了北門。
老算盤見琉木調轉了方向,陰沉一笑。
已至醜時,困意來襲,顧不上馬車顛簸,清穀幾人互相依靠著,漸入夢境。
陳凡了和李汙衣看向這些晚輩,希望接下來,他們依舊能如此安然。
琉木出城不久,便察覺身後有人跟隨,這無疑更讓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三才樓頓時留下四人,其餘八人繼續追趕。
老算盤一行,剛追上前來,便突遭三才樓四人偷襲。
四柄長劍,寒光驟起,皆是朝要害刺來。
尉家這邊反應也算迅疾,老算盤從馬上躍起,一掌拍在劍身之上,來人如脫線風箏般便被擊飛。
除了一人被偷襲,身死當場,其餘五人抽出兵刃,已和三才樓剩餘三人鬥在一起。
“我先過去,你們解決了他們便跟上來。”既然已被察覺,老算盤打定主意,務必要拖住琉木一夥。
約莫一刻鍾,老算盤便追上了三才樓幾人,他沒有著急出手,又尾隨了一段,待指定地點,才躍出現身。
琉木早有察覺,被這糾纏弄的已是動怒,一出手便是殺招,陰寒氣勁頻頻拍出,將老算盤牢牢籠罩。
兩人鬥在一塊,老算盤沉著應對,同樣亦是用陰寒氣勁連連反擊。
其餘三才樓的七人,趁機想要上前幫手,可就在附近出現了十餘名早就埋伏在此的尉家人,一眾人混戰,一時誰都沒法擺脫對方。
兩方的領頭人鬥了數招,不分高下,琉木卻是隱隱覺得不妥,對方招數和氣勁隱隱和自己同出一脈,眼下既被追蹤,又是埋伏,看來是預謀已久,且頗為周密,這尉家看來是下定了決心,估摸著唐飛那隊人也是凶多吉少。
深夜的寒風格外刺骨,唐飛追了一路,沒有任何清穀一眾的身影,便決定去向北門方向和堂主匯合。不幸的是,剛追出去不到半裏同樣遭了埋伏,手下損失了近大半,為避免再出意外,他選擇先回了城裏。
老算盤的任務就是讓清穀擺脫三才樓,至於怎麽處理追蹤的人,閥主尉無畏全權交於了他。
琉木凝力一掌,將對手逼退兩步,隨即身形一閃,淹沒於黑暗之中。
“魅影!”
這一式讓老算盤有些始料未及,趕緊散出神識,感應四周。
意外的是,琉木並沒有靠近過來偷襲,相反逐步在遠離。
迫於無奈,老算盤隻能隨神識感應方向,快步追去。
兩人一前一後,逐漸遠離了一段,琉木停下現身,一聲尖銳猶如女人般聲音響起:“你到底是什麽人?”
“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