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青讓李鳳兒找她到醉春樓,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事。
為了周憲,已經耽擱了半天時間,莫三娘情急之下,出了周府,就讓車夫趕著馬車直接去了醉春樓。
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剛剛走出不遠,就被她的親哥哥莫麟給攔住了。
“哥,你幹嘛攔著我?盧郎肯定有急事,不然是不會派人來找我的!”
“盧郎?哼!”莫麟撇了撇嘴,“三娘,那醉春樓是什麽地方你也不是不知道,你怎麽能去那種地方呢?
說不定那小子去醉春樓找姑娘,卻讓你過去給他付錢呢!
要是讓周相公知道了,豈不是要責罵我莫家不會管教女兒嗎?
三娘,聽哥的話,還是趕緊回家吧。”
說完,莫麟不由分說,斥退馬夫,直接將馬車趕回了燕雀湖畔。
龍光門以東,近千米的秦淮河兩岸,錯落分布著數十家青樓妓館,醉春樓就是其中之一。
得益於南唐遠離戰火,國泰民安,秦淮河兩岸的秦樓楚館生意興隆,人財兩旺。
南唐從仕林權貴到販夫走卒,盛行狎妓之風。
更因最近兩年元宗漸漸開始重視科舉,各地舉子滯留江寧,時間一長,才子佳人的故事不斷上演,由此吸引了更多的騷人墨客,到這煙花之地附庸風雅。
漸漸的,反倒刺激的秦淮河岸邊,經濟更加繁榮。
經商天才巴圖,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在短時間內,將盧青那些玉貨和金飾在這裏銷售一空的。
隻不過,這些青樓一般都是午時左右方才開門營業,盧青三人來的太早,隻能找個附近的茶樓閑坐,順便等著李鳳兒的到來。
三人到了不久,就看到李鳳兒牽著馬從樓下經過,程鈞連忙將她引到了茶樓上。
“青哥,莫姐姐被那個周相公給帶走了。”剛坐下,李鳳兒就將她去莫家的經過說了一遍。
“哦,沒關係。”盧青哂然一笑。
莫三娘畢竟還是周宗的家臣,況且又是周宗親自去找她,肯定是有事了。
而且周宗對他關係已經僵化,應該會想方設法阻止莫三娘過來的。
看樣子,為春梅贖身一事,隻能靠他們自已了。
中午時分,附近的幾家青樓終於開門迎客,柳大洪引著盧青等人向醉春樓走了過去。
醉春樓裏,又開始了日複一日的操作——迎來送往。
前一天晚上在這裏留宿的客人們,帶著滿足的笑容,摟著花枝招展的姑娘走到門口,調笑了幾句,陸續離開了。
剛剛送走一撥恩客的姑娘們,馬上又把目光放到了經過門前的男人身上。
“大爺,進來玩玩嘛。”
“小郎君,別走嘛,我們這裏的姑娘包你滿意。”
盧青四人剛剛走到門口,就被四個塗脂抹粉的姑娘給圍住了。
“哇!好俊俏的小郎君哪,姐姐陪你唱曲怎麽樣?”其中一個姑娘直接伸手拉著盧青笑道,眯成彎月的兩眼,泛出的光芒,組成了兩個銅錢一樣的圖案。
李鳳兒見狀,立馬拉下臉來,將那姑娘毫不客氣的推到了一邊。
“我們是來找人的,叫你們的老媽子出來!”
“呀!小姑娘可真夠凶的。”被李鳳兒推開,那姑娘頗為不滿,衝著盧青拋了個媚眼兒,扭著腰肢回頭喊道,“媽媽,來客人啦,指名要見您哪!”
不一會兒,一個四十來歲,頭上插朵紅花的婦人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
“咦?這不是柳小哥兒嗎?”
在這個行當裏混,如果沒有超人的記憶力,來過的客人沒有印象,肯定要得罪熟客,是很難混出名堂來的。
老媽子一眼就認出了柳大洪,不過,態度卻是不冷不熱的,反倒是掠過了柳大洪,熱情的招呼著盧青和程鈞來了。
看樣子,柳大洪就算是常來這裏,消費的數目也有限,所以才不那麽受待見的。
“哎喲,兩位小哥兒麵生的緊,是第一次來我們醉春樓吧?待會兒媽媽給你們介紹兩個漂亮的姑娘,保證讓你們滿意!”
“秋紅,香兒,寒雪,夢兒,快下來!”
老媽子一聲招呼,樓上四個花枝招展的姑娘整齊的應了一聲,如彩蝶般飄了下來。
“咳咳,媽媽,我們不是來找姑娘的。”柳大洪見狀,連忙攔在盧青和程鈞麵前,搓著衣角小聲說道,“媽媽,我今天來,是想幫春梅贖身的。”
“贖身?你?”老媽子聞言一愣,接著又揮了揮手,將那四個姑娘打發了,圍著柳大洪轉了兩圈兒,嘴角撇了撇。
盧青有些不耐煩的問道,“怎麽?你們這裏不讓姑娘贖身嗎?”
“當然不是。”老媽子頓時反應過來,連忙將盧青幾個讓著坐了下來。
柳大洪來過這裏幾次,出手一點也不痛快,要說他替春梅贖身,老媽子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不過,如果是盧青和程鈞,那可就不好說了。
青樓裏的老媽子眼光最為毒辣,常常一眼就能看出客人的身價來。
就算偶爾看不透,也絕對不會真的狗眼看人低,太過冒失的。
眼前的盧青雖然看上去年齡不大,但明顯是柳大洪請來的貴客,老媽子當然要小心應對了。
這裏可是京城,隨便來個公子哥,誰知道是哪個官宦之家的公子呢?
“小哥兒是要給我們家春梅贖身?”老媽子一邊打量著盧青,一邊眯眼笑道。
“不是我,是他給春梅贖身!”盧青指了指柳大洪,糾正道。
“哦,都一樣,一樣的。”
老媽子渾不在意盧青看向她時流露出厭惡的表情,扭過頭來對柳大洪說道:“柳小哥兒,我們家春梅雖然不是醉春樓的頭牌,但也畢竟是媽媽我養了十幾年的姑娘,她的贖身價格可不低,你真想清楚了?”
柳大洪瞥了一眼盧青,點了點頭道,“嗯。”
“那好,隻要你能拿出一千兩銀子,就可以把春梅領走了。”說完,老媽子翹起二郎腿,表情淡漠的打量著她那兩隻手上的紅指甲,分明就不相信柳大洪能拿出那麽多錢來。
盧青朝著程鈞使了個眼色,程鈞直接把手上的包袱扔到了桌麵上。
嘩啦一聲,包袱散開,露出了裏麵白花花的銀子來。
老媽子見狀,頓時雙眼放光,伸手就要去拿。
“咳咳!”盧青輕咳一聲,程鈞直接用刀鞘壓住了包袱。
“嗬嗬。”老媽子幹笑一聲,縮回了手,招手把旁邊的大茶壺叫來,“去把春梅請下來。”
不一會兒,一個十七八歲的綠裙姑娘,手撚絲帕,從樓上款款走了下來。
而柳大洪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她的身影。
“春梅!”柳大洪連忙迎了上去。
“大洪哥?”春梅詫異的看著柳大洪,輕聲問道,“你怎麽這麽快又回來了?”
“嗯哼——”端坐著的老媽子清了清嗓子,將春梅拉到身邊笑道:“春梅呀,你可有福氣啦,柳小哥今天是特地來給你贖身的。
你看看,柳小哥兒把銀子都帶過來了呢。”
“這,這是真的嗎?”春梅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銀子,又抬著看向柳大洪。
“嗯。”柳大洪點了點頭,“我老大替我出的銀子,讓我幫你贖身的。”
春梅聞言,走到盧青麵前盈盈一拜,“奴家謝過老,老大。”
“不用客氣,大洪,快把她扶起來。”
盧青剛說完,就聽旁邊傳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