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李錦臉色一如即往的冷冽。
盧青與郭珂之間的事,李錦相當清楚,也能體會盧青此時的心情。
不過,李錦身邊的柴宗宜,卻是一臉懵。
作為弟子,柴宗宜不止一次見過盧青發火。
可以前盧青發火,大多時侯都是因為他這個弟子太不爭氣了。
而這一次,柴宗宜卻感受到盧青那幾乎歇斯底裏的憤怒!
“錦哥兒,師父他——那個郭珂到底是什麽人?”
一般情況下,對於盧青的事,李錦向來守口如瓶,無論任何人問到有關盧青的事,李錦都是一張死人臉。
不過,這一次,他卻難得的開了口。
也許,是因為柴宗宜是盧青唯一的弟子吧?
壓低了聲音,李錦迅速說道,“那郭珂……也是你師娘!”
啊?
柴宗宜聞言一愣。
難怪他會有這種反應。
對於盧青這位師父,柴宗宜不是一般的佩服。
不僅僅是因為盧青本身的一身本領。
更因為盧青對感情的忠貞不一!
早在南唐時,柴宗宜曾經一度以為,周憲將來肯定會成為他第二個師娘的。
畢竟,從各方麵來說,周憲的條件都讓人無可挑剔。
父親是南唐宰輔,家資巨厚,本人就有一張千嬌百媚的容顏,琴棋書畫無所不通,最重要的是,旁人一看便知,周憲為了追隨師父,甘願放棄優越的生活,偷偷離家出走。
周憲的這種行為,在這個時代,不說用驚世駭俗來形容,也差不多了。
可師父卻對師娘莫三娘一往情深,直接把周憲那個大美女無視了。
這種高尚的情操,一度讓柴宗宜佩服的五體投地,並對他個人的感情觀形成了直接的影響!
可萬萬沒有想到,今天竟然從李錦嘴裏聽到這樣一個令人無比震驚的消息。
原來師父他家……也並非是一個完人哪!
早在和師娘結婚之前,就有了別的女人了?
柴宗宜對李錦這個人還是相當了解的。
如果不是確切的事,以李錦對盧青的忠心程度,他是絕對不會講出這番話的。
也就是說,師父真的有了別的女人了?
當然,更讓他在意的是,此刻盧青那幾乎已經壓製不住的狂暴!
“到底是怎麽回事!”
盧青此刻徹底失去了理智。
“當初你離京時,我不是囑咐過嗎!要你回去稟報獅子王,無論如何,一定要保龜茲平安!
難道你把我說過的話當放屁嗎!
難道獅子王根本就沒把我盧青放在眼裏嗎!
既然如此,我盧青還當什麽高昌國師!
還要這高昌國師令牌有個屁用!”
說到這裏,盧青一把掏出懷中的高昌國師令牌,手上勁力一吐,那枚純金的高昌國師令牌,瞬間被他握成了一團金垞垞!
隆吉完全被盧青此刻的反應嚇傻了!
直到看到盧青將獅子王親賜的國師令牌捏成了一團黃金,這才嘶聲叫道,“國師大人,不要啊!”
撿起掉在地上的金垞垞,隆吉哭道,“國師大人,您真的誤會獅子王陛下了!
早在四年前,獅子王陛下就曾親口對屬下說過,國師大人是千年不出的奇才!
不說國師大人訓練的那支令人膽寒的彎刀七十六騎,單說國師大人五年前隨口說出的那句話,獅子王陛下就將國師大人看成我高昌國未來唯一的希望了!
五年前,國師大人在獅子王陛下鐵口直斷,說中原王朝在半年之內必然改朝換代。
果然,不到半年時間,中原王朝就由劉姓改成了郭姓,大周王朝強勢崛起!
從那之後,為了守住獅子王陛下對國師大人的承諾,獅子王陛下特地從我高昌國調撥出五千大軍,長期駐紮在龜茲城不遠的於術守捉城,用以長期保護龜茲城的安危!
而且駐紮在於術守捉城的高昌五千部隊,一切補給,向來都是由我高昌國供應,從來沒有征用過龜茲城一分一毫的金錢!
四年時間,國師大人音訊全無,獅子王陛下卻從來沒有對國師大人有過半點失信!
不止如此,四年前,當得知龜茲郡主誕下麟兒,獅子王陛下親手刻下一枚玉佩做為國禮送到了龜茲城!”
“等等!”聽到這裏,盧青一下打斷隆吉的話頭,瞪得兩隻溜圓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剛才你說什麽?麟兒?
你是說,郭珂她,她有了孩子?
是什麽時侯的事?
那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盡管剛剛問出這話,可盧青心中卻沒來由的一痛!
冥冥中,一種奇妙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好象失去了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
隆吉壯著膽子看了看盧青,嘴角抽了抽。
“國師大人,屬下還記得,龜茲郡主誕下麟兒之時,正是中原紀年大周廣順元年正月……”
大周廣順元年正月?
也就是公元951年!
盧青鬆開隆吉,一步步踉蹌的走向房間門口。
回想他和郭珂在龜茲城纏綿的日子,還是後漢乾佑三年三月份。
也就是公元950年的三月。
這樣一算——盧青腦中頓時轟然炸響!
這麽說,早在四年前,他就已經有兒子了???
兒子!
他和郭珂的兒子!
盧青一拳轟在門框上,猛得回過頭來,眼中淚水已經止不住了!
“隆吉副相,盧某的兒子,他,他還好嗎?他現在怎麽樣了?”
隆吉臉色灰敗的搖了搖頭。
見此情景,盧青腳下一軟,隻覺好象五雷轟頂一般的心悸!
李錦和柴宗宜二人見狀,連忙奔上前扶住盧青。
“青哥!”
“師父保重!”
盧青推開李錦和柴宗宜,晃到隆吉麵前,強壓心中悲痛,“隆吉,你跟我說,我那兒子,郭珂她有沒有給他取名字?”
隆吉痛苦的點了點頭,“屬下還記得,當日屬下也曾親自到了龜茲城,見過公子。
龜茲郡主親自給他取的名字,叫,叫念青……”
“念青?念青!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