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昂辰先是被這個名字驚到,又飛快聯想到昨天在金灣看見的祝雲嵐的模樣。

衣衫不整,手腕青紫,爛醉不醒,又口口聲聲說自己被人所逼……

他抬眼,又看了看眼前這位風度翩翩、人模狗樣的樊鬆青,擠出一句:“我記得你以前不這樣,還是挺有底線的。”

樊鬆青不知道祝雲嵐還演過那麽一出,權當他是在說他不擇手段竊取合同,於是答:“這點手段生意場上常有,你有什麽好驚訝的。”

司昂辰:“嗬,搞成那樣我能不驚訝麽?不怕鬧進局子?”

樊鬆青覺得他說的跟自己說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想要反駁,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

秘書硬著頭皮進來:“司總,有份緊急的人事調令需要您簽字。”

司昂辰:“人事部的?”

公司基層員工他不管,人事部找他的必是高管級別。可公司目前一切順利,沒有要動的高管。

他把文件拿過來看,臉色當即冷下來。

那上麵大字一行,明明白白寫著:關於與梁逸先生解除勞動合同的通知。

樊鬆青也看見了,很沒良心地笑出了聲:“哈。我回避?”

司莞夏對司昂辰的掌控欲,樊鬆青是知道的,他沒興趣參與祖孫倆的內部鬥爭,站起來要走。

司昂辰把文件摔回去:“滾。”

秘書早知會如此,拿著文件飛快地滾了。

“你回來。”

秘書又回來。

司昂辰:“我說樊鬆青!”

秘書重新滾。

樊鬆青已經拉開的大門讓秘書鑽出去了,還反手帶上了門。

於是樊鬆青杵在門口沒動,挺拔的身高令人賞心悅目,如果去掉他臉上的幸災樂禍的話。

“你們家的事,我可不管,咱倆隻談公事。”

司昂辰煩躁地掃他一眼:“我要是不簽合同,你回樊叔叔那也沒法交代,還有心思嘲笑我?”

樊鬆青悠哉遊哉地說:“我隻是對我提供的方案很有信心,相較於我,你才是更著急的那個。”

司昂辰必須保證項目順利落地執行,才能從奶奶手裏拿到股權,這個合同其實司昂辰比他更著急簽。

司昂辰還要說什麽,辦公室的座機又響了,這回是家裏老吳打來的。

司昂辰直接按下免提。

老吳道:“董事長說了,解雇梁先生後會給他三倍賠償,外加市區一套房,走董事長的私賬。董事長還說既然梁先生和祝小姐兩情相悅,應該早點結婚成家,這是為他好。”

司昂辰:“……”

梁逸:“……”

樊鬆青默默豎起大拇指:老太太牛逼。

“不行!”司昂辰甩下兩個字,把電話掛了,氣得太陽穴脹著疼。

樊鬆青看他的目光都變同情了,畢竟跟他家那個嚴父相比,還是司昂辰這位奶奶之變態更勝一籌。

司昂辰緩了一下,冷靜下來,說:“樊鬆青,我不想跟奶奶起正麵衝突,梁逸的事你得幫我想個辦法。”

樊鬆青樂了:“憑啥?我可惹不起老佛爺。”

司昂辰:“等我拿下昂興的股權,你車隊第一年的所有比賽冠名,我全包了。”

“謔,梁逸你還挺值錢!”樊鬆青上前,搭住了梁逸的肩膀:“我確實有個辦法,你把人解雇,我把他請到我名下,名義上給我當保鏢,實際上借給你用。”

司昂辰想了想,倒也不是不可行。

他看向梁逸,梁逸說:“隻要給錢,在哪做事我沒意見。”

搞得司昂辰非常“哀怨”地瞪他一眼,心想咱們生死共度五年的交情,你說得真夠絕情。

打工人梁逸:抬頭看天。

樊鬆青:“別考慮了,就這麽著吧!他的工錢你記得轉給我。”

這一天,司昂辰和樊鬆青交換了幾個合同,河西地項目的風波徹底擺平;梁逸的雇傭合同轉到了樊鬆青名下,並且解雇的過程還讓他白拿了三倍的賠償另加一套房。

梁逸:有時候看老板內鬥也挺爽的。

在場的三個男人都以為,司莞夏忽然鬧這麽一出,是不滿司昂辰沒有處理好泰虹的事,算是給他一個警告,畢竟這非常符合司莞夏一貫的強硬作風。

可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一回司莞夏在意的壓根不是什麽梁逸,而是那個作為添頭的“祝雲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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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家。

祝嬌妍正在大張旗鼓地收拾行李,距離她出國的日子隻有一天了。

徐玲莉已經沉浸在與愛女離別的氛圍中了,眼睛紅紅的,一會兒說這個要帶,一會兒說那個要帶,把三個30寸的行李箱塞得合都合不上。

祝嬌妍人坐在箱蓋兒上,正努力把拉鏈扣好,累得鼻尖冒汗:“可以了我的親娘,我隻是出國,又不是出嫁,就算出嫁帶嫁妝也沒有這麽誇張的!我又不是沒出過國,你的簽證也還沒過期,要是想我了你就飛來看我。”

徐玲莉:“那不一樣,以前你出去玩,十天半個月的也就回來了,現在你是要去三年!三年啊!”

說著抱住了心愛的女兒。

祝嬌妍一臉受不了親媽肉麻的模樣,回抱住她,母女倆黏黏膩膩的。

祝國乾從書房裏不知又拿了什麽東西出來,趁那母女倆抱成一團,自己往已經封了口的箱子裏塞,結果拉鏈才拉開一點點,箱子就受不住內力,嘭地脹開。

祝嬌妍跺腳:“爸!我好不容易合上的箱子!!”

一家三口手忙腳亂,熱鬧溫馨。

白小桃隔著一道門看,哭笑不得——看看,多麽幸福的一家三口啊,哪有一點點老父親得絕症的氣氛?

你們三個還是不專業,不沉浸,隻演台前,不演幕後,這不就露餡兒了。

白小桃朝天翻了個大白眼,故意露出一聲咳嗽,拉開房門。

三個人立刻互換眼神,開始心有戚戚焉。

白小桃拿著個東西,說:“這個你帶……嘔!”話沒說完,忽然捂住嘴嘔了一聲,又勉強壓了下去。

徐玲莉關切地問:“怎麽了?胃不舒服?下午吃東西就看你老是反胃。”

“可能著涼了吧,嘔……”白小桃擺擺手,快速跑開。

衛生間裏傳來一陣一陣的幹嘔聲。

徐玲莉聽著聽著,眼神微變,忽然起了個很不妙的念頭:“老祝,她不會是……那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