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鱷魚的眼淚
連續的組合拳簡直令人眼花繚亂，清廷接到左宗棠求救僅過去一個月時間，成都便被占領，左宗棠自殺，繼而四川全境被攻占。這種變局來得太快，令人始料不及。
暮秋季節，京城顯得很平靜，很多消息都被封鎖，貧民百姓無法知曉準確的消息。無獨有偶不是巧合，紫荊城內同樣設立了靈堂，慈禧太後率領一幫大臣拜祭左宗棠，借以安撫、籠絡人心。
靈堂上，慈禧太後哭得很傷心，。若論親近，左宗棠在慈禧的天平山上要比李鴻章沉重一些，因此她的眼淚不全是做作。慈禧一邊流淚一邊絮絮叨叨，各位大臣也是心有餘悸，更多的是在想自己的命運。傷心耗費體力，不久慈禧太後被宮女攙扶下去，到後麵去休息。
李鴻章對著左宗棠的靈位祭拜完後，推退到一邊內心五味雜陳。接著大臣們開始逐個上前祭拜，有的失聲痛哭，有的捶胸頓足，想必這些傷心的大臣與左宗棠私交不錯，或者是左派之人。雖然李鴻章與左宗棠有締結，但是這幾年倆人幾乎相安無事，沒有什麽明顯的摩擦。忽然李鴻章想起鄧子軒，這個煞神。他不僅與盛懷宣勾結在一起，也與胡雪岩打成一片。是不是這小子在幕後的推手，才出現了很多不可思議的現象。
想到此李鴻章腦門上冒出汗，這簡直太可怕了。如果真是這樣，說明鄧子軒與胡雪岩、盛懷宣接觸，是有意而為之，完全是有預謀、有計劃的行動。當初二十多歲心計就如此了得，包括張之洞、沈葆楨都被這小子玩的團團轉。想到這層李鴻章渾身生出無力感。左宗棠40萬大軍，三個月之內便灰飛煙滅，若不是有洋人鼎力相助，這功夫鄧子軒恐怕已經站在紫禁城的**城樓上。
如今張之洞、沈葆楨、盛懷宣、胡雪岩都成為廣州軍zhèng fǔ的顯赫人物，足以看出鄧子軒的魄力是常人無法比的。尤其是鄧子軒善待滿人，任用前朝官員，這一手更加可怕，常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鄧子軒做的簡直完美無缺。還有重要的一點是鄧子軒打造了一支完全忠於自己的軍隊，於此同時他又打造了雄厚的經濟基礎，短短一年時間，廣州軍zhèng fǔ的銀元便成為硬通貨，而且在長江以北開始流通。
李鴻章沒有見過鄧子軒，可是不知什麽原因，一年多來時常在夢中能見到一個年輕人，微笑的注視自己。大概這是rì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緣故。自己昔rì的競爭對手左宗棠，堪稱一代奇才，如今輕而易舉栽倒在鄧子軒腳下，大清王朝，別看有洋人支撐，可是洋人能靠得住嗎？即便能靠住能支撐多久哪？李鴻章開始為自己的命運擔心起來。
“李大人，太後有請！”太監李蓮英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麵前，李鴻章仿佛從迷茫狀態恢複過來。進入慈禧寢宮，發現六王爺奕?在裏麵坐著，想必他與慈禧聊了一段時間。慈禧太後眼睛有些紅腫，不過jīng神狀態比剛才好了不少。李鴻章知道，慈禧太後的眼淚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真的一麵是為失去左宗棠這位頂梁柱而惋惜，假的一麵是為大清王朝而擔心。
慈禧非常客氣柔聲道：“李大人，左大人以身殉國，大清國失去了一位頂梁柱。下麵軍國大事全靠李大人cāo勞了，我與六王爺商議了一下，讓皇帝下旨賜你為吏部尚書一職，並在皇宮內zì yóu行走，我們孤兒寡母就拜托你了！”慈禧說道到最後聲音有些哽咽。“謝太後恩典，臣下定效犬馬之勞，絕不辜負太後的厚愛！”
李鴻章立馬來了jīng神，方才的一絲忐忑煙消雲散。連忙起身就要下跪，慈禧太後忙起身製止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禮，今後大人進宮不必通報，可以zì yóu往來！”奕?道：“左大人離去，叛軍占領了四川。但是不必焦慮，目前俄國5萬大軍已經到達西安，局勢不至於糟糕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李鴻章道：“目前長江防線rì漸穩固，西部防禦乃重中之重，我建議在太行山、潼關一線籌建第2道防線。”奕?道：“方才與太後商議正是這件事情，太行山、潼關防線凹顯重要，就交給你承辦。”“臣下定全力以赴！”慈禧太後道：“俄國人要求屯兵xīn jiāng，我們商議答應俄國人屯兵伊犁，危機時可以增援，李大人意下如何？”
李鴻章聞聽心裏一緊，xīn jiāng本身就是是非之地，俄國人一直虎視眈眈，請神容易送神難，俄國大軍進疆不會再出去。可是在這危難之際，沒有任何反對的理由。李鴻章不禁為左宗棠叫屈，若地下有知不知會憤怒成什麽樣子。“太後，有關洋人的舉措就由軍機處協辦，軍務繁忙難擔此大任。”李鴻章可不敢接這燙手的山芋，出賣國土的罪名他可承擔不起。
“既然李大人沒有意見，這件事情就有王爺承辦！”慈禧太後一錘定音，李鴻章趕緊借故離開。李鴻章心裏清楚，想做婊子還要立貞節牌坊，天底下哪有這等事情，無論大清國的結局如何，李鴻章絕不會承擔這種罵名。李鴻章清楚，慈禧現在必須仰仗自己，因為在大清國已經找不出第2人，支撐著搖搖yù墜的江山。
局勢如此糟糕，滿朝文武人心惶惶，慈禧太後畢竟是女人，因此最近一年來他和奕?感情迅速升溫。“王爺難為你了，李鴻章畢竟是漢臣，能一心一意支撐大清江山難能可貴，因此不能給他施加壓力，隻能安撫、籠絡。目前洋人就是我們的救星，攘外安內是不得已而為之。”“太後，我明白你的意思，為了大清江山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在慈禧麵前，六王爺必須像個爺們挺直身板。
次rì，聯軍司令麥克馬洪在聯合指揮部召開軍事會議，就坐的有法、俄、美、德等將帥，李鴻章自然在列。望著將星雲集的將官，麥克馬洪鄙夷道：“左宗棠40萬大軍，居然被北伐軍6萬大軍打敗，簡直是軍人的恥辱。大清國已經糜爛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尊敬的李將軍對此你作何解釋？”
李鴻章受到刺激反駁道：“左宗棠的失敗我無法知曉，不便下結論。但是強大的法軍有5000之眾，在安南被迅速消滅，請問司令官閣下，這又作何解釋？”這時法軍統帥站起來道：“安南之戰是卑鄙的偷襲結果，我軍是在不知情、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造成全軍覆沒，二者不可比較！”
李鴻章冷笑道：“兵不厭詐，這是我們祖先用的招數。以偷襲掩蓋失敗沒有說服力。要說不知情，左宗棠沒有與叛軍交戰過，對方的作戰方式、戰鬥力，他同樣一無所知。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是他失敗的主要原因。尊敬的司令官閣下，現在討論誰是誰非沒有意義，眼下如何擋住叛軍的強大攻勢是我們要做的。”
麥克馬洪道：“李將軍，我無意詆毀大清**人，現在我們更加清醒的看出北伐軍的強悍。女皇陛下下令，征調五萬本土士兵前往清國，我們尊敬的盟友法國zhèng fǔ再征調5萬大軍。目前俄國一萬騎兵在中原腹地，俄國5萬陸軍已經到達西安，另外俄國10萬大軍即將進駐xīn jiāng，屆時我們聯合**總兵力將達到50萬人！”
麥克馬洪趾高氣揚道：“北伐軍現在不是對大清國宣戰，而是麵對萬國宣戰。各位我代表聯合**發誓，不消滅北伐軍絕不收兵。下麵我們研究一下新的軍事部署······。”召開完軍事會議，李鴻章的底氣似乎足了不少，心情也好轉。不考慮洋人的別有用心，最起碼洋人投入了這麽多人力、物力、財力，處於巨大的利益沒有回報，洋人不會退縮。既然洋人繼續增兵，李鴻章自然信心大增。
李鴻章回到總理衙門，現在他的辦公地點就設在總理衙門。方才在軍事會議上，李鴻章提議在潼關、太行山一線組建第2道防線，麥克馬洪同意此方案，並稱若本土來的英軍部隊可以協助清軍防守第2道防線。李鴻章進入自己的辦公室屁股還沒有座熱，一名屬下進來稟報。
“大人，撫順傳來消息，煤礦已經投入生產。第一批煤炭已經起運大連。另外，美國人籌建的鐵路已經鋪到金州。美國人籌建的鞍山鋼鐵廠也開始施工。”李鴻章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年初以來，西洋各國為了戰略物資補給問題，開始大規模興建礦山、工廠，以此破解遠洋運輸的瓶頸。
這功夫另一名屬下進來稟報：“大人，德國zhèng fǔ承建的槍彈廠、火炮廠，其設備已經運至天津碼頭靠岸。目前廠房施工接近尾聲，估計年底就會投入生產。”“德國人很講信用，通知天津方麵，全力以赴協助德國人。”年初德國人要求在天津籌建槍彈廠、炮廠。如此利好條件清廷包括李鴻章本人哪有不答應之理。即便是德國人dú lì承辦，可是以後購買槍炮至少便宜一半，因此李鴻章全力以赴支持。
聽到的都是好消息，李鴻章因左宗棠陣亡所帶來的yīn影，似乎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