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的都是……都是實話?”高籬也雲裏霧裏,猶如沉雷劈頂,令他慌了神,亂了心。

“夫君,你……”昭婉吐納急促。咬咬銀牙。“好,夫君應是知道你我之間的隱秘的。既然我們有言在先,待你手掌傷好之後你我就踐行約定,可為今迫在眉睫,若夫君想驗證昭婉是否還是璧人,那我就從了……”

言罷,昭婉竟羞紅了瓊顏,垂首側望一旁。

此刻,倒地的羅招依然滾來滾去,雖然哀嚎之聲漸弱,但昭婉越瞧越恨,又一聲令下。“將羅招押去地牢,我要讓他一輩子待在見不得天日的地牢裏受苦而死。”

怨恨如斯強烈,眾暗衛又是應承便抬起羅招離開。

太過匆遽,這一切都令人不甚了了,眾人皆倉皇失措。

這又算什麽事啊?夫人簡直無法相信方才自個耳中所聽到的話。

伊伊、芊芊各自替昭婉擔憂不已,皆蛾眉高蹙,憂心忡忡。然,李思虞卻似乎聽到了極好的消息,令她心中如同灌入飴津,真是美不勝收。

可,李思虞卻佯裝痛惜地說:“昭婉,古寧昌真沒怎麽著你吧?倘若真沒什麽,也可改日邀他來府上當麵對質,以證你的清白。唉!昭婉為了高家受苦了。”

“無妨,作為高家兒媳豈有遇事躲避之理?昭婉此番化險為夷的確該好生謝過古公子的,待他日就讓夫君邀約古公子來我高家一聚,前因後果必然清楚。”昭婉坦**無懼,說話亦無需忌諱。

即使不曾失身於古寧昌,但卻在自個夫君麵前大讚別個男子,昭婉的一席話恐正令李思虞暗中嘲笑不已。

然則,昭婉輕描淡寫,並以先前與夫君的約定為基本,她自然身心坦**。思來自個都成了人家的妻子,卻總是避之夫妻之禮,如今再不能閃爍其詞,而到了該證明自個清白的緊要關頭,再者也好圓了夫君久久期待的良宵纏綿共度。

夫人麵上一陣白一陣紅,然曆經塵世風雲,又從昭婉的言辭之中捕獲她的坦然,夫人最終斷定昭婉並未失身。“好了,好了!我看還是先處置這兩個敗類再說,其他府上人等皆散了吧!”

夫人一聲令下,眾人趕緊四散而開。幾位高家的主人們則留在原處。除此便是夫人身旁和幾位少奶奶身旁的丫鬟們原地等候吩咐。

“對對對!昭婉妹妹,伊伊姐姐陪你一起去地牢,也陪你一起去後院密室行刑房。不過昭婉啊!你萬不得親自動手,這等人間敗類就讓那些暗衛們動手宰了他們好了,也別弄髒了你的手兒。”伊伊一邊說一邊瞧向高籬。

其實,伊伊決計是相信昭婉所言的,但她不知夫君會做何感想,畢竟羅招這個敗類說出方才的那駭人的話來,一時半會夫君恐怕都無法放下心結的。

然則,高籬卻瞬間便改顏,惶遽的麵色頓時恢複常態。話說但憑高籬曾混跡花街柳巷的遇人本事,這一刻便能聽出昭婉說的是真是假而無需多疑。

雖說,高籬這位紈絝子弟甘心臣服在昭婉的石榴裙下,自然不會再對曾經的放浪日子有所留念。隻是未曾想到昭婉如此固執,與夫君婚配這些日子了卻依然守身如玉。幸好,此回古寧昌沒冒犯昭婉,否則昭婉的一世清譽便要毀了,而夫君最屬意的女子被他人侵犯,那高家、古家的仇恨恐就無法平息。勢必,日後牽扯到四王爺與朝中大員,若那般,高家離崩圮頹毀也就不遠了。

伊伊越想越覺著這一日一宿真是令人心驚膽戰,但願此番也能化險為夷。反正得罪楚三豹這個敗類也沒甚可怕的,隻要不得罪四王爺就行。

自是,昭婉頷首,但夫人聽說昭婉一會要動手殺人,那是連忙就勸道:“昭婉啊!伊伊說的極有道理,你萬萬不可親自動手殺人,就讓手下那些暗衛們去做吧!”

夫人說完,抿唇,搖搖頭,轉身,便讓小丫鬟們扶她回去,她要去老爺那待著,等會昭婉處置完兩個江湖敗類後再與她商略如何求請薛神醫來府上一事。

得了夫人的示下,昭婉更加信心滿滿。側眸一瞄。“夫君,隨我與伊伊姐姐一道去吧!”

高籬有些分神,此刻想了想。“好,我也去當場看看。”

楚二豹猶如困獸,咆哮著,躺在密室地上打滾。而此處密室甚少有人得機會來此。因著,此密室作刑房,雖說用來重罰罪大惡極之人,但從未在這間密室裏殺過人,就連高學古也隻是將其用作普通刑房罷了。

密室隔絕,待閉上厚重石門,恁憑罪惡之人如何嘶吼,那外頭的人是聽不到半點聲音的。是故,楚二豹殺豬般的咆哮毫無作用,直到他聲嘶力竭之時,昭婉與伊伊,乃至高籬才一並趕來。

進屋,讓暗衛鎖閉石門,昭婉劈頭蓋臉便隨口宣告楚二豹的數條罪行,而後冷冷地道:“爾等聽令,天色將明,大家都去用早膳吧!一會我與夫君便離開,你們且待午時三刻問斬楚二豹。”

幾名暗衛先是一怔,而後紛紛抱拳俯身稱“是!”

畢竟高家新主子就在現場,且由最得人心的高家少奶奶下令,暗衛們自然受命。

話已撂下,暗衛們便可各自分工,行刑的暗衛待會便可就位,就等午時三刻問斬楚二豹了。

聽得此話,楚二豹這才徹底傻眼,適才咆哮辱罵竟變成了哀求的哭喪之聲。“使不得啊!高公子,少奶奶,老夫雖死不足惜,但求你們看在我那賢弟的麵上饒了我這一回,日後我楚二豹決計不敢再與高家過不去了。”

“不必廢話,我程昭婉既然下定決心,你再求也枉然。”眸光狠戾,怨憤地俯瞧涕零的楚二豹。“都是因著你的緣故,那羅招才會為你差遣,也才會喪失人性害我公公。楚二豹,你是非死不可,我程昭婉今日殺你不僅為高家除害,也是為了整個江湖除去禍害。”

“可我那賢弟老三的真實身份你們恐還不曉得吧?若知道了,量你們也不敢再殺我了。”楚二豹垂死掙紮。

昭婉哈哈一笑,柳葉眉高蹙,狠戾的雙眸射出怨恨。“不就是先皇的私生子嗎?你以為我們不知道?真個笑話,你覺著我們殺了你還會四處張揚?放心,就算楚三豹知道我們高家殺了你,量他為了自個的春秋大夢,必定設法會與我高家交好而不再替你報仇的。”

楚二豹頓時啞然,無言以對,惶遽地思忖著。

“夫君,我們再去地牢。”昭婉轉身朝高籬說話卻極其柔和。

心下忖度,高籬這才試問道:“昭婉,設若不殺楚二豹,可否將他也關去地牢,讓他與羅招一同受一輩子的苦?”

一跺腳,昭婉嗔怪道:“夫君,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這等惡人今個不殺,日後還會禍害江湖,禍害我高家的。比之羅招來,他可是有勢力的,得著機會萬萬不可放虎歸山啊!”

臨陣退縮,高籬竟然會替楚二豹求情。然,昭婉的決絕還是將高籬給說的無話可說。高籬斟酌一番後才點頭道:“好!就憑昭婉安排。”

三人一道離開,就算楚二豹無望地揚聲辱罵也當耳旁風。伊伊隨在昭婉與夫君身後,心下暗歎昭婉做事的當機立斷。日後高家有此女主人當家作主,料必夫君就可安心執掌高家家業,遇著繁難之事昭婉便可出麵處置了。

地牢之中,幽暗封閉。羅招疼得死去活來,牢房之中灑落一灘血漬。然,怨恨中燒,昭婉再無憐憫之心,這個養育她成人的江湖敗類一而再再而三地試圖害死她,今日起終究下定決心沒了師徒情分了。

“去!將此藥膏塗擦於羅招左耳傷口處。不能讓他死了,我要讓他一輩子困在地牢裏受苦。”昭婉朝身旁的一看管地牢的家丁吩咐。

家丁領命接過,隨後開了牢門,直到替羅招擦拭一番,羅招這才疼的又抽搐了兩下,而後,麵色煞白,虛汗如柱,側眸瞄向了牢房之外的高家三位主人。

“即日起,將地牢封閉,從今往後隻關押這一個罪大惡極的犯人。除去供應一日兩餐,再不許任何人等隨意來此。”昭婉這是對身旁家丁與暗衛吩咐,也是說給高籬與伊伊聽的。

“昭婉,你好狠啊!你……你變了!”羅招有氣無力。

回麵,秋水眸噙滿珠淚,顫巍巍的赤唇輕輕啟開。“再狠也沒你狠!若說變了也是因著你的無情無義才會如此。高家這一方寶地都無法令你滿足,羅招,念你養育我之恩,我不殺你,從今往後你就待在高家地牢裏過一輩子吧!也免得你出來害人!”

雙腿挪步,怨憤留下,就留在這暗無天日的高家地牢裏,就讓羅招獨個承受昭婉無法諒解他的怨恨。昭婉從腰間取出汗巾抆去目瞼處的最後珠淚,昂首闊步,她將更加堅定意誌,邁越艱困,為高家做她該做的全部庶務。也蘊含為高家綿延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