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願意幫忙,奴婢感激不盡!”春俏趕緊應下,“我家夫人是城西內閣中書周家的大奶奶,閨名錦若,勞煩您跑一趟了。”

洛安應下,安撫她一句,便出了門。

門外,福臨公主還站著等著,一步都不肯離開。見到洛安出來,趕緊問道:“她如何了?”

不用問也知道她問的是誰。

洛安看著她寒冬臘月腦門都冒出了一層細汗,心疼的不行。不敢耽擱,細細的說與她聽:“奴婢剛才瞧過了,那血跡當真是因為大腿被劃破,胎兒沒事,方才奴婢還瞧著那孩子在肚子裏動了!”

福臨公主長舒一口氣。

想到蘇清歡說的話,洛安又硬著頭皮繼續說道:“不過,那位小姐說裏頭那位馬上就要生了,想請她的家人過來,奴婢尋思著恐怕是擔心過程艱難,奴婢便包攬了下來,這就去請人過來。”

一顆心又猛然提起來,福臨公主趕緊催促道:“那你坐著馬車去,快去快回,我在這裏等著。”

洛安拜托了梨落看顧好福臨公主,這才急匆匆的去了。

到底是公主府上的馬車撞了人,她理應跑這一趟。

福臨公主穩了穩心神,想起來蘇清歡要人參,又將自己的玉牌拿出來交給身邊的侍衛:“你回去讓顧嬤嬤開我的庫房,把父皇賞的那支千年人參送來。”

錢掌櫃一直在旁邊陪著,聽了這半晌,看出福臨公主對裏頭那位極為看重,也不敢怠慢了,催著下人先把紗布、酒精和剪刀送過來,讓她帶進去。

轉頭看著福臨公主臉色蒼白,小心的說道:“這女子生產,拖上一整日的都有,公主不如前頭坐著等,等有了好消息,您再過來不遲。”

福臨公主搖搖頭,道:“我便在此處等著吧。”

錢掌櫃還不知道事情的始末,隻當她是擔心喬錦若的安慰。

想著也沒有個大夫在裏頭,劉神醫雖然醫術高超,卻不好進去候著,便主動問道:“小人知道一個女先生,最是拿手女子方麵的病症,不如請她過來候著?”

“無妨,裏頭有個大夫。”福臨公主淡淡的說道。

錢掌櫃一愣,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哪個才是大夫。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姐,她的隨身丫鬟,還有另一個便是喬錦若身邊的丫鬟。

她們三個,哪個看起來都不像是會醫術的。

顧及福臨公主的身份,他既不敢得罪,又不敢再勸,越想越覺得心裏不踏實。

若是在這裏出了事,他這望川樓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屋裏頭一點動靜都沒有,福臨公主等的心焦,麵上雖然一派從容,眼底的擔憂和懊悔卻一覽無餘。

一門之隔,蘇清歡正忙著給那位夫人擦拭身子,包紮傷口。

方才打眼瞧去的時候,蘇清歡便看到那鉤子想來是有些歲月了,早就已經鏽跡斑斑,若是傷口處理不好,這夫人的命也是保不住。

她用紗布沾著酒精,小心的給這位夫人擦拭,然後仔細的包紮起來。

尚未包紮完,**的女子便醒了過來,抱著肚子呻吟,像是疼極了。

她瞪大眼睛,兩隻手不安的摸向肚子,連連呼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麽樣了?”

“夫人,孩子沒事,孩子還在,您別著急。”春俏紅著眼睛跪在床前,忍著心疼趕緊安撫她。

蘇清歡麵色一凜,手下速度加快,將紗布固定好,這才掀開了她的裙擺,隻見裙底上已經濕透,隱隱透著血跡,顏色淡紅,質地稀薄。

這是羊水破裂,有流產的跡象!

她起身到喬錦若身邊替她把脈,眉頭越皺越緊。

脈搏軟綿,虛而無力,若是強行生產,恐會後繼無力,即便是拚著這條命剩下孩子,也必定會大出血隕了這條性命!

喬錦若尚未鬆一口氣,肚子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本就蒼白的小臉頓時毫無血色。

貝齒緊緊的咬著嘴唇,當即將其咬破,鮮紅的血倒是給這張絕美的臉蛋添了些顏色。

春俏嚇的驚呼一聲,轉而朝著蘇清歡跪了下去,不停的磕頭:“還求這位神醫大人不計小人過,救救我家夫人!救救我家夫人吧!”

蘇清歡將喬錦若的手放下,心情沉重了幾分,思量一番便已經有了主意。

她讓梨落把她拉起來,這才說道:“你家夫人隻是提前發動,不會有性命之憂,穩婆應當已經在路上了,很快就會到,我也會拚盡全力將她救回來。等下還需要你幫些忙,如今她身邊隻有你一個相熟的人,你可莫要先慌了神。”

春俏瞪大了雙眼:“可我家夫人才七個月的身子……”

“她這胎本就懷的不安穩,懷到這個時候已經是極限,更何況還受了驚嚇。”

看著春俏更加慘白的臉色,眼中卻是毫無驚訝之色,蘇清歡便知道這事兒恐怕是府上秘辛。

她無奈搖頭,這吃人的世道,向來都是你不為刀俎,便隻能被人魚肉罷了。

“老話道‘八活七不活’,我們夫人這胎到底是逃不過宿命嗎?”春俏咬著唇,眼淚便啪嗒啪嗒的掉下來,“再過七日便足八個月了的。”

什麽宿命不宿命的,重活一世,蘇清歡再也不信那個。

她現在隻相信人定勝天!

想要什麽,便自己努力去爭取,盡人事,而後聽天命!

蘇清歡冷笑一聲,因心裏擔憂喬錦若的身體,語氣又急語速又快:“那不過時虛傳罷了,一個孩童,若不是先天不足,隻要悉心照料,都可活的長久。反之,若是不管不問,縱使剛出生時身強體壯,在長大的過程中,也會夭折。”

“這一切,全看你家夫人如何對待這個孩子了。”蘇清歡目光灼灼,盯著春俏。

春俏轉頭看向她家夫人,見她平日裏嬌氣怕痛的要命,此時為了這個孩子,卻咬緊牙關努力忍住痛苦的樣子,流著眼淚點頭。

她家夫人最是盼著見到這個孩子,小衣裳都親手做了好幾套,她一定會好好護住這個孩子的。

自己作為她的貼身丫鬟,又如何能在這種情況下先泄了氣,叫夫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