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

容氏聽聞陸景寧在門口等候,眉頭一皺,素日她和柔寧郡主並沒有什麽交情。

“她怎麽來了?”

“夫人,這位郡主被寵壞了,會不會是來找麻煩的?”丫鬟擔憂道:“不如奴婢將人打發了吧。”

容氏搖搖頭:“來者即是客,請進來吧。”

片刻後陸景寧順利的進入了容家,看見了容氏,陸景寧彎腰行禮,卻被容氏閃身避開。

“郡主身份尊貴,我擔不起這份大禮,不知郡主突然來有什麽事?”容氏問。

陸景寧左右看看。

容氏會意,擺手讓身邊人都退下了。

“容夫人,我是替母親來求容夫人出手相救的。”陸景寧簡單的說明來意。

容氏驚訝之餘很痛快就答應了跟著她去一趟東宮探望,陸景寧激動:“多謝容夫人。”

望著進退有度,落落大方的陸景寧,容氏笑了笑:“你母親有你這個女兒,也是她的福氣,若不是身份擺在那,有你一人足矣。”

聽傳聞提及過陸景寧的種種行為,今日一看,也並非如此。

“容夫人謬讚了,景寧汗顏。”陸景寧垂眸,羞愧萬分,要是她早點兒發現不對勁。

母親或許還能更早得到救治。

容氏簡單準備後,便跟著陸景寧一塊去東宮,哪知馬車在半路上被人攔截。

“郡主,是肅國公世子。”

陸景寧蹙眉,撩起簾子果然看見了趙隋怒氣衝衝的擋在了馬車前。

“陸景寧,你怎麽這麽惡毒,居然害的景琅再難有孕……”趙隋聽說此事後,氣的恨不得殺了陸景寧。

景琅那麽好的女子,居然被陸景寧給害了。

該死!

陸景寧眸光灼熱的盯著趙隋。

恨意襲上心頭,她一把奪過馬夫手裏的長鞭,對準馬背,高高揚起,狠狠地抽在了馬背上。

馬兒吃痛長鳴,紅了眼超前狂奔。

趙隋望著馬兒朝著自己奔來,他臉色刹那間煞白,來不及作反應,身子一軟朝著旁邊滾了過去。

馬車呼嘯而過。

就差片刻,馬蹄就踩在他的身上。

趙隋被嚇得魂兒都快沒了,四肢發軟站在原地許久才回過神。

“世子,您怎麽樣?”小廝上前攙扶。

趙隋後退兩步,咽了咽口水,至今不敢相信剛才那一幕,他竟然從陸景寧的眼中看見了殺氣。

別說是趙隋了,就連容氏也被嚇得不輕,她疑惑不解地看向了陸景寧,傳聞說柔寧郡主癡心一片,為了肅國公世子豁出去性命都願意。

可剛才,這位柔寧郡主分明是動了殺氣!

容氏按住疑惑沒多問。

半個時辰後終於到了玲瓏閣,一邁進院子,就聞到了濃濃的藥味,她掩鼻進門。

跟在陸景寧身後終於見到了上官氏。

幾年不見,容氏望著麵容蠟黃,枯瘦不成型的上官氏後,吃驚地張大嘴巴:“你……”

兩個人明明是同樣的年紀,容氏看上去不過二十五六,而上官氏卻比容氏蒼老了一大截。

看見友人,上官氏眼眶微紅:“你來了。”

容氏哼哼:“若不是郡主來府上請我,你還要撐到什麽時候,還怕我高攀你這位太子妃不成?”

“瞧你,又在渾說。”上官氏無奈地靠在榻上搖搖頭。

兩人鬥了幾句嘴,容氏坐在了床前拉著上官氏的手開始診脈,眉頭越來越擰,臉色也是十分沉著。

陸景寧的心緊懸著。

許久,容氏鬆開手。

“如何?”上官氏還抱著最後一絲期盼。

容氏冷哼:“要不是郡主來請我,下次見麵,必定是給你吊唁上香了。”

上官氏倒吸口涼氣:“這麽嚴重?”

“你身子虧損又被人下了藥,製造成假孕模樣,用不了幾個月,就會全身癱瘓,用心照料也能活個一年半載。”容氏恨鐵不成鋼,英氣的臉龐上浮現怒火:“這屋子裏也搞得烏煙瘴氣,還有這些破香囊,聞著就叫人頭疼惡心。”

容氏一把將**懸掛的香囊給扯下來,厭惡地扔在一邊。

上官氏從震驚中回過神,笑道:“你還是這個脾氣,真是一點兒也沒變。”

“容伯母,我母親可有得治?”陸景寧神色擔憂地問。

容氏深吸口氣:“也不是沒得治,你母親身子孱弱,經不起重藥,需要些時間,幸好假孕發現及時,得配合針灸,才能將體內的藥一點點地驅散。”

“求容伯母救救母親。”陸景寧雙膝一軟,跪在地上,眼眶通紅。

容氏氣不過將人拉起來:“我既然來了就不會見死不救,等我回去準備準備,從現在開始除了我開的藥方子,任何藥都不要亂吃了。”

“好。”

容氏叮囑完,外頭已經黑天了,宮門即將落鎖,容氏必須要回去了,陸景寧親自將人送到了宮門口。

“郡主……”

“容伯母見外了,我是晚輩,伯母可以喊我一聲阿寧。”

“阿寧。”容氏安撫幾句:“事情也沒你想的那麽糟糕,我會盡力的。”

“多謝容伯母。”

送走容氏,陸景寧緊懸著的心鬆一半,雲栽見她臉色發白,心疼道:“郡主,您這一日滴水未進,安排了這麽多,也該歇一歇了,等殿下回來了,會給您撐腰的。”

太子並不在京城,一個月前被派遣去了東山一代巡視,至少也要四個月才能回來。

陸景寧深吸口氣,這四個月,她定會好好守護東宮,守護母親。

“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母親身邊還有一顆大毒瘤沒拔除。”陸景寧眼眸微暗。

神醫是慎王介紹給父親的,也曾在禦前給皇上診斷過,無憑無據地將神醫給處置了,對父親,對慎王都沒法交代。

“郡主,是京兆尹的馬車!”

沉思間,一輛馬車飛快地從宮門口駛出。

簾子掀起露出那張陰柔的容顏,一襲湛藍衣袍坐在了馬車內朝著她看了過來。

“停!”

步晏撩起簾子,墨色如黑夜般深色瞳孔隱有幾分笑意,望著她鬢間散亂,雙頰潮紅,睜著一雙霧氣蒙蒙,滿含警惕的眼睛。

像隻炸了毛的兔子。

“郡主這是要去哪?”

陸景寧本能地後退兩步,搖搖頭。

步晏蹙眉,今日他在宮門口可是親眼看見了小姑娘一手執鞭狠狠地抽在馬背上,那架勢恨不得撞死趙隋。

這會兒又變成了軟弱可欺的小姑娘了?

“郡主,下官有這麽駭人麽?”步晏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自己是長了凶狠獠牙,還是麵目可憎?

為何她這樣懼怕自己?

陸景寧依舊搖頭。

步晏見她這副模樣,不僅不生氣,反而來了興致:“郡主就不想知道今日下官抓到的那人是誰?”

陸景寧抬起頭,看著步晏笑意吟吟的模樣,語氣平穩的回了句:“是北齊六皇子。”

步晏挑眉,倒是他低估了這位郡主了。

“步大人抓到此人,皇上肯定重重有賞,步大人曾說會將功勞分我一半,如今我想用這功勞換個條件,可否?”

話說到這,陸景寧的手心不自覺沁出些許汗。

對方鬆了手,將簾子重新放下,語氣淡淡的說:“容下官考慮考慮。”

說罷,馬車繼續前行。

陸景寧摸了摸鼻尖,本也沒打算和步晏牽扯上,白日裏報官,也隻是捏準了步晏和趙隋有舊怨。

傳言步晏睚眥必報,必定不會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