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殺氣衝天的洛宓,因為他這一局詢問稍稍冷靜了一些,可那被她藏在幾案下的手卻暴露了她此時真正的心緒。
亂脈術,大元皇室的暗衛可真敢啊!
無怪乎洛宓這般沉不住氣,而是因為亂脈術過於匪夷所思,就算是洛宓也僅僅隻是從古籍上聽聞。
亂脈之人,記憶可損,脈象可變,這樣的人練功事半功倍,可同時也是短壽之人。
根據記載,亂脈之人沒有一個能活到不惑之年。
也就是說,別看許霖現在的生命力旺盛,可他或許活不到四十歲。
隻是這樣的話,她不敢對自己的兒子說。
“確實頗為棘手,你近來可有感覺到時有頭疾發作?”
亂脈術雖然能激發人的潛力,可同樣也會破損人的身體,令他的身體一點一點破敗。
她實在搞不懂,到底是多大的仇怨會讓大元皇室的暗衛對許霖下這樣的黑手。
要知道,眼前的人可以說是大元皇室最後的血脈了!
洛宓的征詢令許霖神色微頓,自打今年開春以來頭疾之症時有發作,隻是他曾問過略通醫術的師叔,他說自己這症狀並無大礙,隻是因為平時練功太過急躁而已。
後來,他根據他的建議放緩了練功速度,又喝了幾副藥,這頭疾之症倒是減緩了一些。
洛宓瞧他那表情便知道自己的猜測十有八九是對的,後遺症已經開始逐漸顯露了。
“我給你開幾副藥,你先喝著,等情況差不多我再給你金針續脈。”
若是給別人續脈她渾然不懼,可給自己兒子續脈總覺得略有不足,擔心情感左右了醫治經過,這事情保不齊還要尋自己的師父。
“續脈?我的經脈有問題?”
雖然眼前的人和這天底下所有的醫者一般,那隱晦的神色總會勾起人無限的想象。
“許是因為功法的緣故,你的經脈有破損的情況,我會想辦法讓你痊愈。”
“那麽記憶呢?”
他最看重的還是已經失去的記憶,他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人,以至於引出這樣的風波來。
“記憶的事情你莫要擔心,等你身體能承受得住,我自然能讓你恢複記憶。”
他現如今的身體破損的厲害,自己若是用金針之術去刺激他的腦袋,到時候指不定會發生什麽事情。
所以說,恢複記憶的事情隻能暫緩了。
許霖並未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洛宓身上,雖然她言之鑿鑿地保證會讓自己恢複記憶,可他對陌生人總歸保持著足夠的戒心。
從洛宓那裏離開後,他再次改容易冒去了一家醫館,這家醫館在西盛京城素有不錯的名聲,他想去確認一番。
“你這症狀也不是多大的事,我給你開藥溫養一段時間。”
坐堂的大夫診脈之後便給他開藥方,旁的倒是沒有多說,就連那表情也了無波瀾。
“大夫,我可有其他病症?”
許霖不會直接詢問失憶的事情,畢竟這兩日自己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他要是主動提起怕是和自爆身份沒有多大的區別。
大夫握筆的手微微一頓,轉身看向許霖的神色帶了幾分莫名的認真。
“再多的情況老朽便診斷不出來了,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讓其他人診斷一番。”
“開藥吧!”
許霖已經放棄了繼續讓別人看的心思,眼前的人醫術不賴,他既然瞧不出其他的情況,去其他地方也注定無功而返。
他現在頗為好奇的是,那女人的醫術如何。
那大夫細著眼眯了他一眼並未多言,匆匆忙忙寫好藥方遞給了他,神色間倒是多了幾分送客之意。
許霖雖然瞧出卻也隻是覺得自己剛才的話碰了他的逆鱗,並未想聯想到別的事情,反而將洛宓寫好的藥方和銀錢一並遞給了大夫。
“麻煩大夫幫著看一看這副藥方。”
那大夫不大高興地接過去瞥了兩眼,剛開始的時候神色倦怠、渾不在意,可越往後看神色越緊繃,最後那眸中更是湧現了幾分狂喜。
“這藥方來自何處?”
“偶然間所得。”
“不知道可否引薦?”
若是平時,坐堂的大夫必然說不出如此失理的話,然而他現如今所有的心神都被那張藥方吸引。
這開方子的人必然是精通醫術之人,若是能結交探討一番也是極好的事情。
“偶然所得,那人我並不認識。”
“是老朽唐突了。”
他說著將事先交給許霖的藥方要了回來撕掉,看著重新回到許霖手中的方子,眼中有幾分鄭重。
“你根據那人開的方子用藥,身體或許會好轉很多。”
許霖本想多問卻見大夫已經揮手趕人,他知道他沒有辦法從這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等許霖帶著抓好的藥離去,剛才那搗藥的童子這才好奇地看向了站在門口微微出神的大夫。
“師父,這人身上可是有不妥?”
他太了解自家師父了,明顯感覺到他話裏有話,可內裏緣由卻不是他一個小孩子能看懂的。
“這人的脈象很奇特,我瞅著不是長壽之人。”
他們坐堂問診自然也有自己的規矩,那些看不準的病根也是說一半留一半,免得後來被人尋了麻煩。
而且這人雖然改了容貌,可從那氣勢上瞧便不是一個普通人,如今正是混亂的時候,他一個小小的大夫可不敢蹚渾水。
本想著提醒他另請高明,不想居然已經有高人替他問診,這也是一件好事。
“啊……那師父你為何不明說?”
“如今朝廷風雨不斷,江湖紛爭驟起,我們這樣的小人物素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人極有可能是江湖中人,他可不想惹事啊!再者說,他就算說出自己的猜測,也沒有相應的法子醫治,終究是沒有任何的作用。
許霖身份被戳穿後,江湖中人雖有別樣的聲音,卻也沒有生出多大的亂子,畢竟他們壓根不在乎誰帶隊,隻在乎最後的利益分配。
隻是相比較其他江湖人士的淡然,織夢樓的人則頗為激進,特別是此次介入商談的魅影,緊擰這的眉頭快要打結了。
“西盛這是將我們當猴耍嗎?”
許霖的身份盛一旻必然早就知道,可他居然揣著明白裝糊塗,這樣的行事作風讓她很懷疑兩家的結盟誠意。
“你難道就不準備表態?”
此次傅宣雖然是協助自己完成此次的會盟,可但凡涉及到國家層麵上的交鋒,終歸需要他親自出手。
盛一旻麵對自己這個江湖中人或許會有輕慢,可對待南陳的使者總要有相應的態度。
“如今已經是覆水難收,就算表態也不能挽回什麽。再者說,這事情未必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