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華麗的長裙,璀璨奪目的首飾。儷妃和皇後緊隨著厲王進來。一左一右,兩人微微側首,相視一眼。

皇後慈眉善目,一臉微笑地看著身邊的年輕男子。那個人,眉目間和奚容有點像,也一直溫和的笑著,看上去整個人像太陽一樣,散發著耀眼的溫暖的光澤。

若不是清楚,在這權勢中心遊離的人,是一副什麽模樣。或許會被那溫潤的外表所欺騙。一行人緩步走來,有說有笑。就像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宜歌側眸看著厲奚容。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打算起身請安。他這個人,這般冷清,自然是不會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我行我素。宜歌深知他的脾氣,可是這樣任性而為的一個人,太容易不讓人喜歡了。這樣怎麽能麻痹敵人呢?

這麽一想,宜歌突然玩心大起。“主子,厲王到了。”

奚容聞聽,淡淡地瞟了一眼身邊的人。宜歌低頭和懷裏的小團子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那小團子直搖頭,又轉過頭,厭惡地看了一眼奚容。

宜歌嘿嘿地笑著,掐了掐小團子肉嘟嘟的臉蛋。那小團子撅著嘴,朝著奚容張開了手。“要抱抱!”

“什麽?”奚容顯然是被嚇壞了,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宜歌可不管他有沒有反應過來,將懷裏的小團子扔了過去。奚容反射性地伸手接了過來。小團子很給麵子,摟住了他的脖子。

“主子,既然這樣了,隻能麻煩你將小皇子送去給儷妃娘娘了。”

奚容沒好氣地瞪了她一樣。見她幸災樂禍的樣子,心裏頭懊惱,自己還是太縱容她了。

小團子伸手拍了拍奚容,又回身指著案上水晶一樣的葡萄,奶聲奶氣地,又很大聲地說:“皇兄,我要吃葡萄。”

宜歌可不敢勞煩他親自動手剝葡萄。連忙伸手去取。

奚容勾唇,冷笑。伸手擋開了她的手,抓起了一顆大葡萄,塞到了小團子的嘴裏。那小團子哪裏肯,一把扯住了奚容的長發。宜歌心想糟糕了,連忙伸手去撥。“小皇子,你知不知道,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為什麽?”小皇子被吸引了注意了,一下子就忘了之前的事。奚容的頭發被一扯,扯落了幾根發絲,怒火中燒。無奈不能發泄。

宜歌安撫好小皇子。快速用食指沾水,撫了一下他的發鬢,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有什麽不一樣。自然剛走進來的這些人,也看不出來。他們隻看見,他們素日冷漠的太子殿下,正端坐著,抱著那個被他‘無視’的皇弟。而一向‘討厭’他的小皇子,居然在他懷裏和他嬉笑。

見到這一幕,厲王很是開心,走上前去,龍心大悅。“真是想不到,我兒居然這麽疼弟弟。”

皇後見狀,神色微變,看了一眼身旁的兒子。厲奚然嘴角一勾,走上前去,拍了拍手。“米兒,來,哥哥抱抱。”

“哥哥!”聽見聲音米兒覺著有些熟悉,轉過頭看他,卻

隻是看著他張開的手,遲疑著,再然後轉頭看了看宜歌。

奚容站起身將小團子抱到儷妃麵前。儷妃受寵若驚,伸手接過了小團子。

宜歌看見皇後的臉色更加怪異了。反觀奚然,反而是一臉的鎮靜,繼續逗弄了一會小團子,才轉身離去。宜歌垂手而立,看著厲王在主座上坐下,儷妃得意地坐了下來。因著小團子的原因,皇帝坐著偏向儷妃許多。皇後和奚然也隨之坐下。隨著厲王一聲令下,一時間,觥籌交錯,君臣同樂。

“主子還滿意嗎?”為了將功抵過,宜歌一定是會提醒他,自己做的好事。

奚容冷眼瞟了她一下,不置可否。

“去我母妃那裏站著,在晚宴上,別讓那小孩兒出事。”

看著他極力隱忍怒火的份上,宜歌肯定要乖乖聽話。從東側走到西側儷妃所在的位置。不可能從主位經過。所以要繞一個大圈。因此她撞見了自己最想見的人。

安婧,一個人坐在下首。在百官之中,他資曆尚淺。能夠參加宮宴,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他是太子親信,小部分原因是他自己人緣極好。宜歌經過他的身邊,隻聽見他身邊一位較年長的大臣,正在和他聊自己的女兒。他笑得有些尷尬。可是言語間,依舊是一副溫和模樣。

想念的心,讓她止住了腳步,多看了一眼。也就是這一會兒的猶豫,讓她陷入了麻煩。要知道因為小皇子,盯著她的人本來就不少。而角落裏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早就盯了她許久。一雙腳,好巧不巧,出現在她閃神的時候,在她腳下絆了一下。

“砰——”一聲巨響,宜歌跌倒在地,撞到了前頭端著熱茶的宮女。

來不及感受疼痛,她飛快地站了起來。宮女的熱茶燙到了一旁的大臣。那人一聲喊痛,驚動了許多人。宜歌兩手抓著下擺,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前頭那宮女已經嚇得跌坐在地,回過神來之後,指著宜歌。

“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也不會摔倒,不會傷到大人。”

那宮女無助地哭喊著,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宜歌沉默,跪了下去,等待莫名的處罰。

厲王皺眉看著眼前的一幕。在皇帝麵前,那位喊痛的大人,很快就鎮靜下來,一把跪了下來,言辭懇切,“陛下,開水滾燙,撒在臣身上。臣實在是受不住,才喊了出來。驚擾了陛下,懇請陛下恕罪。”

那宮女連忙噤聲。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厲王看向了那位大臣,緩緩點頭,“言愛卿不必惶恐,可有傷到哪裏?”

“臣的傷,不礙事的。多謝陛下關心。”

“那就好。”厲王說著看向了那喧嘩的宮女,身旁的內監冷聲道:“殿前喧嘩,來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趕出宮去。”

“陛下饒命……”宮女的叫喊聲,漸漸遠去。宜歌看著眼前的一幕,暗暗驚心。她全身堅硬,低著頭跪著。可這不妨礙她伺機尋找暗害她的人。看到那女人的臉,四目相對

的瞬間,她得意的勾唇笑了。宜歌隻覺得頭痛不已。這不正是那一日在黑市拍賣會上遇見的死纏爛打的女子嗎?

她怎麽會在這裏?看她的裝扮,應該是某位大臣家的小姐。南湘兒?這天厲王朝信南的大臣……應該不至於這麽巧吧?宜歌深吸了口氣,眼前的危機也不知道有沒有命度過。還操心這些。

厲王顯然是不想對宜歌做些什麽。可是看她不順眼的人,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果不其然,宜歌聽見一道陰惻惻的聲音響起。

“陛下,言大人受的傷似乎不輕。”

一眼望去,果然是大司馬身邊那個陰險的家夥。宜歌局促不安地站在那裏。她的腳已經跪麻了。她的腦袋瓜子似乎也秀逗了,不知道該作何反擊。她的雙手握緊成拳。

沉默了許久,厲王不得不開口,聲音很是不悅。“言愛卿你的傷,是不是要叫太醫看一下?”

“在場不是有一位神醫嗎?不如麻煩神醫看一下?”那人突然話鋒一轉。宜歌突然之間,被人給漠視掉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那人所說的神醫身上。

一直以來,沉默坐在一邊喝酒的海岩。突然被點名了,無奈地笑著搖晃了一下手中的酒盞。主座的厲王陡然間來了興致,一臉興奮地看向了他。

“海東城海岩,見過天厲王朝的皇帝陛下。”

他的自我介紹,與眾不同。宜歌側臉偷瞄,隻見一個相貌並不出眾,衣著也十分普通的少年站了起來。看那衣飾,確是來自海東城。海東城是不屬於天厲王朝管轄範圍內的,他這麽說是無可厚非。可是厲王聽了,顯然不悅。隻是麵上看上去還是帶著笑的。

“神醫多禮了。此番我兒能請到神醫前來為本王治病,實在是有幸。”

厲王這話一出,跪在地上的言大人,冷汗直冒。陛下都說自己隻是有幸被神醫看病,他怎麽敢讓神醫看?大司馬的首席幕僚冷清揚是不是知道自己素日裏和太子交好,故意給他為難。讓他失了帝心。

海岩一臉笑意,卻看不出一點討好的神色,細看反而有些不耐煩。“陛下是天厲王朝的王,我等能為陛下分憂,亦是有幸。”

“神醫快請坐。”厲王的話這麽說了,大司馬身邊的冷清楊,再不敢說話了。

宜歌跪在地上,看著光潔的地麵上,自己模糊不清的倒影,突然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一直跪著?還是站起身來?可是暗處盯著她的人是不可能放過她的任何一個小動作的。

正在她愁眉不展的時候,她的救星來了。

小團子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向他走來。他身後跟著的嬤嬤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麽心神不寧的。也沒有伸手攙扶。

宜歌因為自己不能動,所以隻能被動地看著小團子向她走來。她笑著張開了雙手,等著他來解救自己。可也正是因為她一時太過心急,沒有深思其中的不對勁。差一點,就釀成大禍,讓她悔不當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