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的時光就在兩人彼此深不可測的笑容中,溜過。很快就到了夜晚,厲奚然不請自來。奚容在花廳讓人白上了許多的美味佳肴,還命人端了許多的葡萄酒。夜光杯,盛著葡萄酒。

宜歌端著酒壺,站在一旁,規規矩矩的樣子。可厲奚容是看出來,她的心思,壓根就不在這裏。因此叫了另外兩個宮女在一旁同時伺候。事實上,宜歌確實沒有心思在這裏伺候,她是在想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癢癢粉撒在厲奚然身上。

她隻是覺得手癢,麵對一個很懂毒藥,又喜歡玩的人。她倒是想要試試她的小伎倆能不能成功。宜歌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酒壺,食指輕輕地劃過瓷瓶,在上頭輕輕地扣著。

“當、當、當”。指尖碰觸瓷瓶的生意間或間在起伏。厲奚然是不請自來的,他到的時候,就將這昌輝閣裏裏外外給看了一遍。自然坐下來的時候,也沒有翻過宜歌的一舉一動。

“皇兄,似乎你的奴婢,不太樂意看見我來。”

“原本她都可以休息了。你來了而已。”奚容可沒有替宜歌說好話的想法。宜歌扯了扯嘴角,“主子說笑了,還沒到奴婢休息的點。伺候二皇子殿下的事,可是奴婢的榮幸。”

奚然第一次發現皮笑肉不笑,原來也可以這麽美好。他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宜歌一眼。奚容有些吃味,他可不喜歡自己的人被別人盯上。

“快過來斟酒!”

他吩咐著,宜歌連忙上前來斟酒。

“本宮自己來。”奚然說著伸手去奪她手上的酒壺。宜歌笑著後退了一步,嘴上不停地說著:“二殿下折煞奴婢了!”後退的同時,手中的酒壺已經傾斜下來。宜歌一個側步,站穩了身子,微微彎曲著手臂,紅色的**順利地滑入了酒杯。隻是很不巧的,經過了她的指尖。

在奚然看來,一連串的動作看上去是那麽的自然。葡萄酒之所以會不小心經過她的指尖也是因為自己才發生的。他並沒有懷疑什麽,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真是好酒。不知皇兄從哪裏弄來的這謨北城的葡萄美酒?”

“再好的東西,隻要花錢還是買得到的。你若是要去珍饈閣裏頭,都有。”奚容端起酒盞,在自己的鼻端輕嗅。聞見這酒味並沒什麽異常。他抬頭看向宜歌。隻見她的嘴角不可抑製地上揚。總覺得其中有貓膩,實在是不想喝手上的酒。可是不喝,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皺了皺眉頭,硬著頭皮將這杯酒喝了下去。

“皇兄,臣弟聽說你明晚邀請了海岩神醫。不知臣弟可否一同前去?”

“這是自然。神醫可是你請來的。”奚容恢複了一貫的冷然。

宜歌倒是吃了一驚。這厲奚然要是去了,她的事,是不是就不能成了。安大人也好,厲奚容也好,在他們麵前,她求醫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可是厲奚然一定會打擾到她。

“那臣弟就先謝過皇兄了。”

目的達到之後,厲奚

然就起身告辭了。臨走前,還笑著對宜歌說:“打擾你的休息時間了,真是抱歉。”

謙和有禮的樣子。讓宜歌心裏一陣不適。

“主子,你為什麽要答應!”人走之後,宜歌就急著算賬了,“他要是去的話,我還能和神醫說上話嗎?錯過這次機會,我就沒機會見神醫了,我……”

“這下子你倒是急了。”奚容暗自好笑,伸手指著桌上的酒杯,“說實話,你有沒有在酒裏摻東西?”

“沒有!”宜歌氣惱地開口,“我才沒那麽笨。這酒要是有問題,他還能想不起來?再說是我親自倒的,把禍水引到自己身上?”

“那就好!”奚容鬆了口氣,為自己逃過一劫。

“主子是不是好奇,我究竟對二殿下做了什麽?”

“說說看。”看他的樣子也不是好奇,也不是不在乎。宜歌皺眉,“那主子答應我明天讓二殿下去不成,我就把這件好玩的事,跟你分享。”

“他去不了!”簡單的一句話,沒有解釋。可是宜歌就是深信不疑。她知道他說到便能做到。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放心的笑容。“其實在他起身,我後退的時候,我的長袖打到了他的手背。我給他抹了癢癢粉。回去之後用熱水一洗手,就會紅腫發癢。到時候就更不敢用熱水了。如果不用熱水反複衝洗,起碼要癢個把月。如果知道用熱水衝洗,也要癢上三五天。”

“什麽程度的癢?”說起這件事,奚容也跟孩子似的,興奮極了。看著他露出孩子一般的好奇心,宜歌一時得意起來,“我的癢癢粉,可是從師父的絕世毒藥裏頭發展出來的。那種癢,直搗心窩。越抓越癢。抓破了皮,以後還得留疤,深色的疤痕,可醜了。”

“你要是讓他留了疤,他可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奚容很好心地提醒。宜歌縮了縮腦袋,“他要是忍得住不抓,那是不會有問題的。”

奚容沒再說話,存心想要嚇唬她。“如果你肯答應,今晚替本宮守夜的話,我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

宜歌幹笑著,一臉不情願,最終還是答應了。

是夜,夜黑風高,月色從雕花木窗裏滲露進來,在她的薄毯上搖曳。靜謐的夜,安詳的睡顏。宜歌坐起身,支著頭看著床榻上的人。宜歌突然覺得好羨慕,他居然可以睡得這麽深?

反觀自己,一點安全感都沒有。每夜都會驚醒,睡眠很淺。寧願等到大白天,所有人都在,在午後休憩。愣愣地坐了許久之後,她躺下,漸漸睡著。

一夜天亮。

她睜開惺忪的睡眼,第一件事,就是握緊了身邊的匕首。再然後就是警覺地翻身坐起。在察覺到自己身在昌輝閣主殿的寢宮時,她立馬放下了戒備。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的駭人。

隻是頃刻間的事情。厲奚容翻身坐起的時候,目睹了這一瞬間的事。驚覺他居然在自己身邊帶著一個和他一樣戒備森嚴的人。可是這個認識,並沒有讓他覺得沮喪。有一個和他一樣

的在身邊,是很好的鏡子。

宜歌身著翠綠單衣從寢宮裏出來到外間換衣裳。小宮女從外頭魚貫而入。手上端著的都是各式各樣的精致的紗衣。一個個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還有人要上前來跟她更衣。說是更衣,手上動作可一點都不輕,抓著她的衣襟就想要扒開來看的模樣。

宜歌一把抓住自己的衣襟,防備地看著她們。“你們要幹嘛?”

“儷妃娘娘吩咐,伺候姑娘起身。”

宜歌聞言隻覺得腦袋都大了,嚇得連連揮手,“出去,出去,都出去!”

聽見她的喊聲,奚容從裏頭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宜歌身著單衣站在一旁,雙手捂著胸口。衣襟有些淩亂,微微散開來,看上去說不出來的魅惑。怒氣衝衝地瞪著他。奚容沒來由得縮了縮脖子,不知為何,總覺得惹女人生氣,是件麻煩事。他趕緊調轉方向看著那一群宮女,看著琳琅滿目的衣裳首飾,他聲音不由得冷冽了幾分。“這是怎麽一回事?”

“回殿下。儷妃娘娘昨兒個夜裏就派人整理了這些衣裳送過來。說是送給小柏姑娘的。還撥了兩個人來伺候姑娘。”

奚容的眉頭緊皺,冷聲道:“都下去吧,她不需要人伺候。”

“是……”一群宮女整整齊齊地退了下去。

“我說太子殿下,這是怎麽一回事?”宜歌雙目圓睜,指尖幾乎就要抵住他的鼻端。

奚容回頭看著驚魂未定的宜歌。第一次被人指著鼻子罵,卻還不敢發火。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會有這麽一天,他耐著性子,安撫道:“沒事了,換好衣服再說。”

宜歌驚覺自己隻著單衣,抓起擱在外間衣架上的衣服,飛快地套上,隨意撥弄了幾下頭發,將長發綰起。洗漱過後,她跑到花廳。見某人正在悠閑地用早膳,氣不打一處來。剛想發火。

他卻站起身,輕輕地拉住了她的手,低聲道:“一大早的不要生氣。怒傷肝。先用膳,有你喜歡的紅燒肘子。”

好吃的,她喜歡吃的,擺了一大桌子。就連平日裏被他嚴令禁止的肉,也出現了一大堆。宜歌火氣稍平。雖然知曉這事,也不能怪他。可是儷妃這舉動,分明是以為自己已經委身與他了。現在都不知道底下的人,怎麽看她的。想起來心裏頭就憋屈。

“今天天氣不錯,要不要去禦花園逛逛。你來了皇城這麽久,估計沒去過禦花園吧。那裏花草眾多,指不定有你用得上的。我可以陪你去。”知曉她能製毒製藥之後,奚容想過要不要好好利用一下這才能。

看著他顧左右而言他的模樣,宜歌冷哼了一聲。“主子什麽時候這麽閑了?”

“告訴你一件開心的事。厲奚然的手昨兒個夜裏腫起來,現在裹得跟粽子一樣,今天是出不了門了。你可以安心去見神醫了。”

“現在看來,這件事也不那麽讓我開心。”宜歌可沒好氣。

看著她一副不好商量的模樣,奚容有些無力。女人真難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