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歌帶著奚容到了那假山前。宜歌一開始沒有考慮過紙條上的內容,就是來放紙條的地方,準備守株待兔來著。可是等到黃昏,在那假山後頭藏著,都快要累死的時候,她突然想起。那詩上說,月上柳梢頭。話說有柳樹的地方……
宜歌微微蹙眉,片刻後回頭看著奚容。
終於被察覺到自己存在的厲奚容,對著她立馬揚起了一抹笑。雖然他的笑容很罕見,他笑起來也是俊美異常。可是即便是這樣,宜歌對著他也沒什麽好氣。
“主子,問你一個問題,除了昌輝閣你偷偷練兵的地方。還有哪裏,有特別多的柳樹的?”問這話的時候,宜歌的心裏已經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了。隻是她覺得這件事,與她其實是沒有關係的。硬是這樣想,將自己心裏頭的擔心壓了下去。“如果我跟你說,你那個秘密基地,可能被發現了。主子,你待如何?”
“你什麽意思?”奚容收斂了自己的笑容,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你究竟在幹什麽?發生什麽事了,快說?”
“如果我說我是意外發現的,你會相信嗎?”宜歌說著從藏身處,走了出來。“我不管你信不信,知道了的事,中要告訴你的。”
宜歌伸手在早上發現的那個地方,搗鼓了一陣,發覺裏頭的紙張不見了。“那張紙被人拿走了,實在是不知道,他們現在究竟到了什麽地方!”
“你是說,有人在這裏傳遞信息。將我在昌輝閣內訓練私兵的事情給泄露出去了?”奚容蹙眉。這件事,他知道遲早是要泄露出去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可是為何會在這個時候?
“你認識那個放紙條的人嗎?或者有沒有覺得在哪裏見過,亦或者說是,那個人有什麽特征嗎?”
“不過是個極為普通的侍衛。”宜歌歪頭想了片刻後問,“話說主子,那人約好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這會子,估計已經到昌輝閣後山了,你怎麽一點兒也不著急。不用去看看嗎?”
“晚上的時候,那裏的人,會自動進入戒備狀態。不需要我特別吩咐,他們也會防備外來人員。如果以為夜黑風高好辦事。那注定是要出事的。”奚容倒是不擔心這件事。宜歌扯了扯嘴角,“那既然如此,主子就可以坐等好消息了。那個人應該很快就會被找出來了。”
這麽說著,宜歌轉身準備回去。奚容扯住她的衣袖不撒手。宜歌也不回頭,也不抽手,任由著他扯著。總而言之,她決定了,在她的氣沒消之前,不理不睬不聞不問。奚容知道她還在鬧脾氣,沒話找話,“你怎麽會來這裏?這假山雖然高,可是又上不去。當初設計禦花園的工匠也不知為何在這上頭,建了那麽一個亭子。這要上去是費勁。上去了下來更費勁。從上頭往下看風景倒還是不錯的。”
“你上去過?”宜歌側頭看著他。奚容晃動著她的長袖,不住點頭。終於肯理他了
,一定要好好地和她說話。“對啊,風景不錯,要不要一起上去看看?”
“我去過了!”宜歌回過頭,她想問,他有沒有遇見那個老人家。可是想來,是沒有遇見吧。“就知道你鐵定忍不住要上去看看。話說,那裏好像時常有人去打掃!纖塵不染的。”
“嗯!”宜歌沒有再多說,她原本想問聶東亮是誰的,結果一轉頭就忘了。
兩人回到昌輝閣。果不其然,花廳裏跪著兩個被綁著的黑衣人。那兩人匍匐在地。見奚容進來,守在一旁的侍衛到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後,轉身離開。
奚容看著地上的兩人,又看了看宜歌,笑道:“去看看,是不是你看見的那個人?”
宜歌答應了一聲,上前去抬起了那兩人的下顎。看著眼前稚嫩的臉,宜歌微微蹙眉,“不是!比這兩人要年長許多。”
“你可知道這兩人是什麽人嗎?”奚容端起了茶盞,裏頭的茶水已經涼了,他喚了人來換茶。走進來的人,居然又是那個宮女。眼瞧著每天都要見麵的,宜歌終於有心情問人家的名字了。“你叫什麽名字?”
那宮女隻顧著給奚容斟茶,卻不回答宜歌的問題。奚容冷聲開口,“沒聽見姑娘在問你話?”
那宮女一愣,連忙朝著宜歌跪了下來。“回姑娘的話,奴婢小蘭。姑娘有何時吩咐?”
“沒事,就是好奇你叫什麽名字而已!”宜歌說著微抬起頭看著奚容,眼神裏滿是挑釁。賞個巴掌給顆紅棗。她是那麽容易哄的人嗎?她可不會輕易領了這份情,遂道:“小蘭姑娘是腿疼嗎?就這樣跪下來,是不是起不來了。要不我喊個人把你扶起來吧!”
這話說得小蘭臉上是紅一陣青一陣。自己一時之間害怕跪下,是因為太子殿下的原因。現在倒是成了自己的不是了。宜歌笑看著她,等著看她的反應。很可惜,那個人沒有和她脾氣相符合的智慧。
“下去吧!這裏不需要你伺候!”奚容可不讚成宜歌的惡趣味。沒有任何目的地替小蘭說了一句。那小蘭小臉瞬間紅透,害羞帶怯地看著奚容。
直到她站起身跌跌撞撞地離開。宜歌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欺負一個小宮女就這麽解氣?”
“哪裏啊,是看見她看主子的眼神時,被嚇到了。”宜歌毫不掩飾她的笑意。奚容勾唇,臉上是一種冷峻的神情,“你是被嚇到了,還是被逗笑了?”
“主子,你要知道,我在這裏跪了不下四個時辰。歸根到底是這個小蘭的關係。我對她的態度能這樣,已經算不錯了。是她自己沒本事,反駁不了我的話。不然也不用這麽糗!”
“你倒是看得清楚,不要生我氣,我是不介意的。”他說這話,惹得宜歌哈哈大笑,“主子,你對底下的人這麽好,尤其是對奴婢,讓旁人知道了,可是要擠迫腦袋來做你的貼身侍女的。”
奚容冷眼看著她,示意她適可而止。可宜歌偏就天不怕地不怕。誰讓她知道,自己的主子,對自己是不同的。
兩人就這樣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跪在地上的兩個少年完全被忽視了。正是因為這種忽視,讓兩人恨得牙癢癢。哪有人抓到這麽重要的犯人不審,居然還在這裏扯東扯西的。
他們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奴婢還可以這樣張狂。宜歌居高臨地看著那兩人。完全不顧及兩個人吃人的眼神,老神在在的樣子,看著就讓人覺得心悶。
“說實在的,主子,我很欣賞他們的表情。”
奚容兩眼微微下垂,“那就把他們調在紫藤架下,好風景。讓你看個夠?”
他這麽說還真這麽做了。命人將抓到的兩個人給扒得隻剩一條褻褲,掛在紫藤架下,吹風。宜歌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奚容。她雙手環胸,一手支撐著下顎,輕輕撫摸著下顎。“主子,看不出來你這麽邪惡。這宮裏難得一見的男人。你沒瞧見那些個小宮女,臉都紅了。不如把她們叫來,看個夠?”
“那可不成,我是特意為了你才整出這樣的風景。你看夠了?”
“一身瘦骨嶙峋的,沒什麽看頭!”宜歌忍不住搖了搖頭,“主子,我看夠了,你有什麽話要問,要快點了。我看他們這身子骨,撐不過幾個時辰。”
被掛在紫藤架上,兩腳懸空的兩人,恨恨地盯著眼前的人。宜歌冷哼了一聲,“我現在不喜歡他們的眼睛了。要不要找人把它們挖出來算了。”
說著這麽惡心人的話,她居然一臉的淡然。那兩人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還從來沒有人,抓到犯人不聞不問,就動刑的。眼前這兩個變態很顯然,壓根就不屑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麽訊息。才會這麽有恃無恐。
奚容對於她提出來的任何事情都沒有意義。不多時,就有人拿著小彎刀上前來。宜歌看著那兩人臉色煞白,卻還是硬撐著。不懷好意地開口:“還是不要了,這裏風景獨好。挖出了眼睛血淋淋的。別把咱們宮裏的小宮女們給嚇壞了。不如叫幾個嬤嬤,好好伺候他們一下。拎出來在咱們宮裏遊**一圈,給她們飽飽眼福?”
“挖了眼睛再遛!”奚容堅持一件事情一件事情來。既然說了要挖眼睛,怎麽能不挖呢?那明晃晃的刀,在月光下閃著幽幽的光。
那兩人厲聲大叫。“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在彎刀落下的那一瞬間,宜歌伸手攔住,順勢抬起了其中一人的下顎,紅唇輕啟,饒有興味地問:“饒命?你拿什麽東西換你的命?你的命對我來說不值錢,那究竟值不值,得看你自己的。”
這話,看似沒有威脅,卻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那一刹那,黑羽覺得自己在這個女人麵前,沒有了底氣。感覺到一股從頭到腳的冰冷。他別無選擇,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