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坐在廊下,一身香汗。可是人不在自己宮裏,兩人言語間也有些拘束。
“阿玉姐,你說我們讓她們打盆水來,洗把臉怎麽樣?”右邊的美女,低聲和左邊的阿玉說話。阿玉斜睨了她一眼,冷聲道:“不是我說你,阿語,你跟了二殿下這麽久了,你還不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要不是你,我剛才怎麽會被那個女人嗆得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啦,阿玉姐……”阿語低下了頭,撅起嘴。東看看西看看,不停地擦著額上和脖頸裏的汗水,“姐,我難受,渾身黏糊糊的。難受極了。你就讓我喊她們一下,讓我洗把臉吧。雖然不是自己宮裏,又有什麽關係,難道連水都沒有了不成?”
宜歌正從花苑那頭走來,聽見了這話,不由得抬高了聲音回答,“水是有的,倒是不知道姑娘要的是熱水還是冷水。洗手還是洗臉,若是洗身子,還不如去後頭的廂房裏。那裏有專門沐浴的地方。”
“真的嗎?”阿語很開心,雀躍地站起身來,迎上前去。阿玉見狀,知道已經來不及阻止,隻能跟上前去。宜歌伸手指了指右手側的院落。“就在那裏,二位要是想要去沐浴,我讓人帶你過去。這個時候,正是有很多熱水的時候,人也不多。怎樣?”
阿語一臉期待地看著阿玉。她最不能忍受自己一身黏糊糊的,髒兮兮的樣子了。阿玉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對宜歌道:“那就有勞姑娘費心安排了!”
“舉手之勞!”宜歌淡淡一笑,嘴角上揚的弧度,讓人看了心裏不甚自在。阿玉帶著阿語,在離去之前,轉身對宜歌道:“我家主子在這裏,能不能麻煩姑娘照顧一下?主子身邊派個人照料著,萬一有什麽吩咐,也不至於讓他生氣!”
“姑娘放心!”宜歌很給麵子地福了福身。見狀,阿玉也福了福身。彼此點了點頭,就轉身走了。待兩人走後,宜歌徑自進入了廂房。這邊的房間一向是整理得幹幹淨淨的。雖然昌輝閣裏,沒有什麽人會來住。可是畢竟是客房,一向也有專人打理。今天終於有客人來了,這裏的宮人都很興奮。前廳的宮人們都堆積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宜歌走近些了,聽見那些人在談論究竟派誰進去送醒酒湯。一個個都爭著進去。畢竟在這個宮裏守著,平日裏沒有主子可以伺候,沒有賞賜。好容易來了一個,一個個都巴望著進去伺候。可是每個人都要進去,這就起了矛盾。以至於扶厲奚然進來這麽久了,還沒有人成功進去近前伺候。
宜歌聽著她們在爭辯,實在是沒有好脾氣。“你們都站在這裏幹什麽?”
聽見響聲一幹人等都靜了下來,看著宜歌,都有些懼怕地看著宜歌。宜歌在昌輝閣裏頭的地位,可是不一般的。這些人,看著宜歌,一個個都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平日裏宜歌雖然不太管昌輝閣裏頭的這些瑣事。但是她隻要插手,事情總是賞罰分明的。因為今天這事她們沒有盡到本分,所以人人都怕。
“來人呐——”一片寂
靜過後,裏間傳來一陣呼喊聲。宜歌聽見後,看了眾人一眼,“還杵在這裏幹什麽?沒聽見二殿下喊人啊?進了你們這屋,就是你們的事情,還不趕緊上前去伺候。醒酒湯給我端過來。再端些熱水進來,在一旁伺候著!”
一幹人等,聽了吩咐之後,各自幹事去了。
宜歌端著醒酒湯,緩步踏進了內室。進出後,她隻是斜靠在床榻邊上,看著。有宮女端熱水進來,附下身,給厲奚然擦臉。厲奚然喝了蒙汗藥,還能半醉半醒地睜開眼,還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口今。實在也是不容易。
給他擦藥的宮女,小心翼翼地擦著。厲奚然躺在**,手時不時地揮舞一下。打在那個宮女身上,又是一陣顫抖。好容易擦好了,那宮女連忙起身退開了一部,對宜歌道:“姑娘,好了!”
“把熱水端下去,叫個人來這邊上站著。要是有什麽吩咐,就上前。沒什麽吩咐就不要上前。省得傷著了。”宜歌看了她臉上的紅痕,淡淡開口,“去庫房去取點藥膏擦一下。再支點銀子。就說是我說的。”
“多謝姑娘!”那宮女喜不自勝。宜歌看了她一眼後,回過頭來看著床榻上的人。厲奚然躺在**,雖然比方才消停了一會,可還是哼哼唧唧的,不消停。宜歌端著醒酒湯走到榻前,坐在榻前。一手端著醒酒湯,一手扶著他的脖子,將他帶了起來。
“二殿下……”她附身在他的耳邊低語,“二殿下……”
厲奚然聽得見有人在耳邊喊他。可是他一點力氣都沒有。直覺告訴他這不是醉酒的感覺。他渾身上下使不出一點點力氣,意識也更加模糊。聽見宜歌的聲音,他一把抓住了宜歌套在他脖子上的手。一種無力又害怕的感覺蔓延四肢百骸。他的手在顫抖,卻使不上力氣。
“二殿下,我端了醒酒湯來,要不要喝一口?”宜歌笑著將醒酒湯端到他的麵前。厲奚然伸手,想要揮開。宜歌隻是一抬手,就讓他的手,完全沒有可能夠到醒酒湯。
“殿下是不是覺得不舒服?”宜歌的手,從脖子後頭繞到前麵,指尖輕輕地磨蹭著他的脖子。厲奚然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呼吸變得很不順暢,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壓抑著他,不讓他好過。看著他一臉慘白,卻還強忍著不讓自己昏厥的模樣。宜歌很邪惡地開口:“殿下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喚太醫來看看?”
厲奚然有一種想要把她的臉撕碎的衝動。他的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試圖將她扯下來。雖然明明知道,自己這樣做也是徒勞的。
宜歌將醒酒藥遞到了他的嘴前,再度開口,生意故意壓得低低的。聽上去,陰森森的。“殿下不要著急。喝下這碗醒酒湯,你會舒服很多的。來……”
厲奚然用盡全力別開臉。醒酒湯的碗口,在他的臉上擦過。那溫暖的帶著淡淡的甜香的醒酒湯,讓他的腦子清醒了一些。他開口,聲音含糊不清。“你究竟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宜歌覺得好笑,“奴
婢倒是想要知道二殿下是想要幹什麽?我不過是給殿下您喂一下醒酒湯而已。殿下看奴婢的眼神,好像要將奴婢千刀萬剮了似的。”
“說——”厲奚然顯然也沒什麽好脾氣。她故意找到他,伺候他,就算是半醒半夢間,他也知道,肯定有貓膩。宜歌見狀,也沒有說話,隻是將醒酒藥再度遞到了他的嘴前。一種無形的壓力,撲麵而來。厲奚然閉上了嘴巴。
“二殿下,聽奴婢一句勸。還是喝了的好。這藥,可是解酒的。你現在這樣子,可不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嗎?肯定覺得很不舒服吧?”
“你要什麽?”奚然顯然是放棄了抗爭。他沒有想到他的大哥,居然能為了一個手下,明目張膽的在自己的宮裏給他下藥。是他太高估了大哥的忍功。還以為這一次,他也會裝作不知道。他是很想要除掉寧誌逸,可是沒想過要把自己給搭進去。
一開始他就打算將解藥交出來。隻不過他不想自己這麽被動。如今有了這麽一出,母後那邊做起事來,也許會更容易。這麽一想,奚然又覺得自己受了這麽些罪,也沒有白受。
“簡單,殿下給我什麽,我就要什麽!”宜歌看著他閉上眼,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隻覺得好笑,沒忍住,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聽見這笑聲。奚然的心裏一個咯噔。他抬起手,費力地拿起了自己佩戴在身的錦囊。宜歌毫不客氣地伸手接過。再然後,一反手,將一整碗的醒酒湯倒進了奚然的嘴裏。厲奚然連吐湯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吞下。
宜歌滿意地看著他的舉動。將手抽了回來。讓他平躺好。奚然隻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的。方才還死撐著,此時此刻,卻是再也撐不下去了。他閉上了眼睛,昏睡過去。
宜歌站起身,打開了錦囊。她原來以為厲奚然肯定不可能輕易承認了自己對寧誌逸下的手。可沒想到,他就這樣輕易地給出了解藥。實在是匪夷所思。不過現下她也沒有時間細想。畢竟,救人要緊。
宜歌拿著錦囊匆匆忙忙地出了門。一眼就看見了阿玉帶著阿語走了過來。三個人迎麵碰上。宜歌完全沒有避諱地將那個錦囊抓在自己的手裏。在相對福身的時候,她留意到阿玉的眼睛盯在了她的錦囊上。最終卻還是沒有做聲。她心裏就又多了一分懷疑。隻是沒有顯露出來。
“多謝姑娘費心安排,讓我們姐妹在昌輝閣也能好好的沐浴一番。要知道,我們主子最不喜歡姑娘家一身髒兮兮的。姑娘一番好意,我們姐妹,謹記在心。”
“姑娘嚴重了,不過舉手之勞。殿下正在歇息,姑娘要是好了的話,自己去伺候著吧。昌輝閣裏的,怕伺候不慣。”宜歌再度福身,露出了那個錦囊。
“多謝姑娘!那我們姐妹就先告辭了。”兩人有禮地福了福身。
擦肩而過的時候,目不斜視。宜歌低頭看著手上的錦囊,露出了一絲冷笑:厲奚然貼身的錦囊,這兩個貼身侍女居然無動於衷,問也不問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