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湘兒原本就不待見宜歌。至於為什麽不待見,原因也很簡單。她好幾次遇見厲奚容,她都在身邊。很顯然的厲奚容對她近乎言聽計從。說話間,對她還很有耐性,抑或者說是不同於和別人說話那樣冷冰冰的。南湘兒雖然是大家閨秀,可是整日裏混跡黑市拍賣會,還老在天香樓這樣的地方來往,對於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可比一般人要清楚。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乃至是一個不經意的笑容,都可以琢磨出兩人之間的那點情緒來。

要知道,她喜歡厲奚容,並且將他當做自己未來的夫君。她怎麽可能允許,自己的夫君身邊,有這樣一個舉足輕重的女人。乘著現在她還隻是個婢女,她不給下馬威讓她知難而退。真的等到以後登堂入室,還要和她平分秋色嗎?

正因為存著這樣的心思,南湘兒是絕對不會給宜歌任何機會,搶自己風頭的。如今厲奚然這樣很不知輕重的舉動,將宜歌再度推到了眾人眼前。

眼見著她被人拉起來,小手還被厲奚然抓在手裏。奚容額邊的青筋直突,他掃視了一圈,冷聲道:“都起來吧!”

安婧和寧誌逸隨之站起。寧誌逸看了一眼奚然,神色變動不大。再然後,他轉頭看向了南湘兒。看不出什麽不對勁。站在一旁的安婧才想鬆一口氣。身邊的寧誌逸已經衝上前去。

“啪——”隻聽一聲巨響。南湘兒扯著厲奚容的手,被狠狠甩開了。而始作俑者,此時此刻卻是神情激動地看著自己的主子。仿佛根本就沒有察覺到自己剛才那重重的一推,推開了一個人。

南湘兒睜大眼睛看著寧誌逸,才想開口說話。隻見寧誌逸一把拽住了奚容的衣袖,跪了下來,沒臉沒皮地哭天搶地。“主子啊——臣下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臣下辦事不利,給主子添麻煩了。臣下實在是慚愧,還請主子責罰。”

聲音,驚天動地的。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了。南湘兒原本還想著發難。但見厲奚容站在一旁,冷著張臉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隻能先看著再說。

片刻後,厲奚容開口對南湘兒說:“南大小姐,今天剛進宮。一路風塵仆仆的。是時候該去休息一下了。”

他話音剛落。小齊就很知趣地上前領路。“小姐跟奴才來吧。”

南湘兒看著小齊,氣不打一處來,又不好發出來。畢竟對於寧誌逸,她還是心有芥蒂的。怎麽說都是她把他給抓起來了。若不是他,奚容也不會允許自己在這裏撒潑了。可是對於寧誌逸來說,這件事始終不會輕易就算了。此時此刻,她可不想觸黴頭。這麽一想,隻能恨恨地甩手,跟著他往裏頭走去。經過宜歌身邊的時候,她直直地撞了過去。

宜歌被奚然拉著,想退,退不開,被南湘兒狠狠地撞了一下。毫無防備的,這一下,撞得宜歌肩膀生疼。瑟縮著倒退了一步。眼見她站不穩,奚然猛地收手,將她扯到身邊。另

一隻手,結結實實地摟住了她的腰。

“姑娘沒事吧!”奚然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宜歌。看上去很擔心的樣子。宜歌沒好氣地瞟了奚然一眼。真當她是傻子啊,剛才要不是他拉著,自己怎麽可能被撞?不過他既然裝出了一副與人為善的樣子,宜歌也沒有想要戳穿,非常配合地回了一句,“多謝二殿下關心了。奴婢皮糙肉厚,隻怕剛才撞疼了南小姐。”

說這話的時候,宜歌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將奚然的手,硬是掰了下來。奚然卻順勢,將宜歌摟得更近了一些。“小心,別摔了。”

他自然而然地解釋著自己的輕佻。宜歌雖然生氣,可也不想當麵撕破臉麵,腦子在飛轉,想要掙脫這隻魔爪。可寧誌逸這個家夥,擺明了就想惹事生非。這邊奚容還沒想好怎麽回複他。這回子,他又一個箭步竄到了宜歌麵前。大掌一揮,將宜歌扯開了好遠。

奚然突然之間被人破壞了好事,還想著看看哪個不知好歹的居然敢惹他。一看竟然是寧誌逸。寧誌逸早有準備,先發製人。他一邊扯著宜歌,一邊對著奚容跪下,“主子,這一次若不是小柏姑娘。臣下這次真的是要命喪黃泉了。不管主子怎麽責罰臣下。我都想好好報答小柏姑娘……還請主子成全!”

他的聲音很高亢。完全不像平日裏,溫文爾雅的寧四爺。宜歌就站在他的身邊,聽著他的咆哮,隻覺得震耳欲聾。不由自主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耳朵。

奚容看著她這可愛的模樣,心裏頭覺得好笑。這寧誌逸撒起潑來,還真的拿他沒辦法。眼瞧著寧誌逸在這裏裝瘋賣傻,厲奚然深知自己插不了手,隻能不說話。本來還想好好戲耍一下那個在他酒裏下藥的女人。現在看來一時半會兒,這寧誌逸也是鬧不完的。

沒了玩鬧的心思,奚然便道:“皇兄,看來今日你還有事要忙。小柏姑娘也是,我這個閑人就不在這裏打擾你們了。”

奚容看著他,不置可否。奚然也一向不理會。他故意走到了宜歌身邊,俯首在她耳邊低語。“小柏姑娘,謝謝你的那一壺好酒了。改日一定會帶上回禮來拜訪。到時候,姑娘可要好好陪陪我哦!”

“二殿下走好!”宜歌沒被他那邪氣的笑影響,微微抬眼,看著他一臉的淡然寧靜。奚然笑了笑轉身走了。近段時間以來,他開始嚴重懷疑自己的魅力了。一個婢女是這樣,一個南湘兒也是這樣。

目送,奚然走遠。被寧誌逸纏住的宜歌,沒好氣地開口。“寧四爺,人都已經走遠了。你是不是該起來了?”

寧誌逸看都沒看她一眼,繼續衝著厲奚容咆哮,“主子,臣下惹了這麽大的禍,給你添了這麽大的麻煩。不敢苟活,還請主子發落!”

宜歌很不給麵子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一旁一直默默無聞的安婧,在這個時候,也出乎意料地跪了下來。“主

子,既然是誌逸的錯。有錯就要罰。賞罰分明,下麵的人才能心服口服。還請主子,成全了誌逸兄這一番苦心。”

聞言,宜歌不敢置信地看著安婧。“安大人,你何出此言?這寧四爺,是犯了什麽錯了?”

“主子——”寧誌逸又是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吼叫。宜歌終於忍不住了,伸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一聲嗬斥,“夠了,吵死了!”

奚容看看宜歌,看看安婧,看看寧誌逸,嘴角微微向上一扯。這一抹冷笑,讓在場的三人,渾身一個激靈。安婧瞪了一眼寧誌逸,似乎是在責怪他鬧得太過了。宜歌也沒好氣地蹬著寧誌逸,似乎是在警告他好自為之。

看著三人的反應,奚容的神色才好了些許。他還以為,自己對他們已經沒有震懾力了,居然敢拿他來玩耍?

三個人安靜了許久。奚容緩步走到紫藤架下,坐下。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輕啜著。故意拖延了許久之後,才漫不經心地問:“方才,本宮沒回來的時候。你們仨,究竟商量了些什麽,自己說!”

安婧輕輕咳嗽了一下,“什麽都沒說。就是警告誌逸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就說了這個?”

“是的!”宜歌和安婧異口同聲地回答。隻有寧誌逸一個人低著頭不說話。奚容瞟了宜歌一眼,冷聲道:“你的事,本宮等下再跟你算。”

言下之意,就是叫她閉嘴了?宜歌咬唇,低下頭不說話。這麽一來,安婧心裏也極不舒服。他不甚自在地東看看西看看。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瘋瘋癲癲的寧誌逸。這回子居然一副淡定的模樣,聲音也開始恢複原來的高度。“主子,臣下有一事不明。不知主子能不能代為解答。”

“你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自己的手下,沒有理由不了解,奚容對他還是寬縱的。

“臣下這一次去跟蹤金字錢莊。到後來被關進地牢。臣下至始至終都不知道那個地方是哪裏。主子能不能告知一二?”

“南家的地方!”奚容輕輕地扣著桌麵,回答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南家?”寧誌逸扯了扯嘴角,“主子就沒有懷疑過,這南家不簡單嗎?”

“正因為不簡單,本宮才那麽對南湘兒!”這話一語雙關。說這話的時候,宜歌不由自主地抬起頭看了奚容一眼。也就是這一眼,陡然間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用一種匆忙了悲傷的眼神,看著自己。在四目相對的那一刹那,他別開了眼。宜歌一愣,隨即搖了搖頭。想來是她看錯了。他怎麽會有那樣的眼神。

“那麽主子暫時是不會對南家有所行動的,是嗎?”

寧誌逸狠狠地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極力忍耐著自己的心思。

奚容看著他,緩緩點了點頭。

“臣下手上還有些事,先告退了!”他說著站起身,就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