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早已經被毀得差不多了,樹木被連根拔起,被攔腰斬斷,被烈火焚燒,紛亂的山林之間,他依舊一眼就看到了,那道渺小的身影被碾壓在巨大的紅球之下。
雲朝歌消失了。
連魂魄的氣息,都沒有了。
“哈哈哈哈哈哈!她死了她死了!她終於死了!”
林間傳來的狂笑聲彈響了顧樓蘭那根筋繃到就要斷裂的弦。
礙眼了那麽久終於將對方解決,神殿祭司心中不由有些可惜,但很快又笑了,回頭看著躺在洞穴裏身受重傷的蛟龍,雖然沒有得到神器,但能得到一隻偽神獸,也是不錯的收獲。
就在這時,一道虛影顯現出來。
他詫異抬頭,立刻將臉上的狂喜收斂起來,“星瀾宮宮——唔!”
顧樓蘭卻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他麵前,速度快的根本無法躲閃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緩慢地將他抬起來,“你剛才在做什麽?”
他神色冷峻,紅色的眸子如同看死人一般陰沉沉地盯著他,明鮮紅如血,卻冰凍如極寒,喉嚨還被緊緊掐住,神殿祭司根本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又或者說,顧樓蘭這樣問他,本就不是為了從他口中得到答案。
因為一切,他都看到了。
“你剛才……做了什麽?嗯?”
顧樓蘭的手掌再度收緊,神殿祭司一口氣上不去,瞬間上翻白眼,他想要反抗,他想不通明明自己都晉升修為了,在顧樓蘭麵前依舊毫無反手之力!
“放……”
一個字都吐不出口,顧樓蘭手腕倏地一扭,隻聽到“哢嚓”一聲,神殿祭司的脖子瞬間被扭斷。
不,應該說,整個腦袋都離開了身體。
他的身體還在掙紮著,他的腦袋已經掉到了地上,正好砸在了一堆火堆中。
方才還得意洋洋不可一世追著雲朝歌的神殿祭司,就這樣死了。
遠在中心大陸的神殿之中,一名神殿祭祀的命牌突然破裂,驚得打掃衛生的神使猛地驚慌,連忙跑出去向大祭祀稟報。
神殿祭司雖然在神殿中的地位不是很高,但是好歹也是一名中堅力量,就這樣突然死掉,連靈魂都無法回收,自然收到了神殿上下高層的關注。
“如此心狠手辣的手段,是誰做的?”
“他不是去主持神遺戰場的比賽去了嗎?按理說那些門派有誰能威脅到他?”
會議廳內議論紛紛,最後還是大祭祀開口敲定,“不管怎麽說他的死都很是蹊蹺。”
他的目光看向桌邊一名陰氣沉沉的祭司身上,“不可為,這件事你去調查清楚,發現凶手直接殺掉。”
不可為一言不發,隻見一道陰氣驟然散開,他人已經不在原地了。
顧樓蘭顯然不知道自己的所謂給神殿帶去了怎樣的風波,現在的他呆呆地站在廢墟旁邊,連周圍還未熄滅的熾火都不敢靠近他。
我應該早就殺了他的。
顧樓蘭在心裏對自己說到,可是現在殺了他,又有什麽用呢?
他將神殿祭司的屍體一丟,一縷黑色的魔氣從指尖飛出,在半空中又一分為二地分別鑽進了神殿祭司的腦袋和身體裏。
很快,他似乎聽到了神殿祭司靈魂恐懼的慘叫,這些曾經讓他感到滿足的事情,如今卻覺得空乏無味。
就在這時——
胸口處突然傳來一陣溫熱的暖意,帶著熟悉香氣的靈力從胸口那處小小的地方不斷蔓延。
這是什麽?
顧樓蘭伸出手從懷裏摸出了一支……玉簪?
腦海中的思緒不由回到了那日,雲朝歌將玉簪送給他的畫麵。
原本他還以為這是她故意討好的舉動,如今感受著源源不斷的溫暖力量,就好像她在身邊一樣,讓心口都暖了起來。
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明白。
“顧……宮主,救、救一下。”
洞穴內,蛟龍艱難的翻動著身體,“你你別放棄啊,那個人類還得靠你去救呢。”
顧樓蘭猛地抬起頭來,“你怎麽在這?!你說什麽?”
但很快他就恍然大悟,蛟龍是雲朝歌的契約獸,他自然能感應到她的生命跡象。
虛影一閃,下一秒顧樓蘭便站到了蛟龍的身旁,伸出手一把拎起蛟龍龐大的身軀,激動嘶吼出聲,“她在哪?!”
蛟龍被晃得格外難受,目光看向一旁被毀得四分五裂的陣法,氣喘噓噓地如實相告,“在剛才緊要關頭,那個人類啟動了空間陣法被傳送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裏,但是她一定還活著。”
“更何況,她身邊還有日月雙塔保護她,不會有事的。隻是她現在的位置時近時遠,若隱若現,我也判斷不出她的具體位置。”
其實,還有一點他沒有告訴顧樓蘭。
在剛才最後關頭,雲朝歌原本是可以將他收入靈獸空間的,但是她注意到了突然出現的顧樓蘭,轉而故意將他留下來,就是為了看住顧樓蘭。
現在的顧宮主陰晴不定,保不準在看到她出事後,會做出怎麽樣過激的事情,時節和一流肯定攔不住他,反而還會推波助瀾一波。
還有林笙、落羽等人,都是固執的性子,所以她必須留下她還活著的訊號,安撫住他們。
而當時就隻有蛟龍被留在洞穴中,在她的符咒陣法下,還能擋下神殿祭司的一擊,最重要的是,顧樓蘭和時節一定不回讓他出事的。
蛟龍在心裏那是個委屈,但是也知道這是當時最好的選擇了。
總不能讓白雪來吧?
白雪還不會人言呢!
陣法已經被毀的無法複原,站在原地的顧樓蘭閉上眼睛感應了很久,突然睜開雙眼,長袖一揮,帶著蛟龍就離開了。
在路上,顧樓蘭還遇到了那幾個追殺雲朝歌的孫家子弟,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讓他們魂飛魄散!
“砰——”
顧樓蘭將蛟龍丟到了一流的麵前,“治好它。還有,這次神遺戰場,本尊要親自坐鎮。”
一流不由一愣,但並無異議,“是。”
幾分鍾後,顧樓蘭便重新回到了擂台空間,他毫不客氣的在高台的中心位坐下。
他的舉動讓一旁的幾大門派代表都詫異地看了過來,但是敢開口詢問的人卻沒有幾個,但是原本還算活躍的氣氛,此時瞬間安靜了下來。
擂台之上的比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而顧樓蘭的目光突然看向一處不怎麽被關注的角落:
孫霽月上台了。
而她的對手,恰好是孫子岩。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但孫霽月知道這一切的安排一定是孫子岩做的,連帶著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
“小賤人,你看,到頭來你還是落到了我的手裏。”孫子岩咧嘴一笑,張開的手掌對著她做了一個握緊的手勢,似乎在說那就是象征著她的命運。
如果是以前,孫霽月會因為心中的愧疚將這份鬱氣咽下,但此刻腦海中卻沒有來的閃過雲朝歌說的話:你的忍讓,隻會讓他們越發的囂張。
一開始也許受委屈、受傷的隻有自己,但漸漸的連自己的家人、朋友都會遭到無辜的殃及。
昨天、今天的事情不都在一一證實了嗎?
孫霽月深吸了一口氣,這樣淺顯的道理,偏偏她到現在才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