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宛若神跡！
在場的所有人，將這一幕銘記了一輩子，不管過去了多久，回憶起來都像發生在昨日一樣清晰。
“你又逞強了。”
在雲朝歌身體一顫就要倒下之時，顧樓蘭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將她攬在懷裏。
雲朝歌唇色蒼白，卻輕笑出聲，睜不開的眸子艱難地耷拉著，滿心信任地說道：“我不是還有你嗎？”
說完，雙眼一閉將自己交給了顧樓蘭。
也因此她沒有看到顧樓蘭原本已經逐漸在淡下去的眸色，此刻鮮紅如血。
*
當雲朝歌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了。
她下意識在屋內找顧樓蘭的身影。
“阿蘭弟弟？”
她又喚了幾聲，很快聽到屋外傳來的腳步聲，紋身望去，卻見顧樓蘭眼睛上蒙著一條紅布，手上端著藥走了過來。
他自然地在床邊坐下，單手端起藥在嘴邊吹了吹，等不那麽燙了才遞到雲朝歌的麵前，“喝藥。”
雲朝歌從怔愣中回過神來，接過藥一口喝下。
空碗卻沒有還到顧樓蘭的手上，而是放在來一旁的桌上，反手抓住顧樓蘭的手腕，無需用力他便順從地坐到了床邊。
“眼睛，受傷了嗎？”雲朝歌伸出手想去撫摸他的眼睛，手腕卻在半空中被顧樓蘭握住，“沒事。”
雲朝歌也不掙紮，嘴角向上揚著非常完美的微笑弧度，就這樣看著他。
顧樓蘭唇角微抿，手掌忍不住一鬆，雲朝歌不廢吹灰之力就掙脫了出來，手指勾住了那條紅色綢帶，卻沒有急著解開，“這紅色還挺好看的，我突然發現，紅色也很適合你。”
一邊說著，她的指尖滑過他的臉頰，帶著微微的癢意，讓顧樓蘭的睫毛忍不住不停地顫抖，手指都忍不住蜷縮了起來，吐出來的聲音更是喑啞克製，“朝歌……”
雲朝歌卻似乎沒看到他的努力克製，反而點頭誇讚道，“嗯，聲音也很好聽，沙啞又磁性……”
她的手逐漸向下，停在了他的喉結處，指尖輕輕地刮了一下。
“唔！”顧樓蘭頓時控製不住喉結滾動，呼吸都在顫抖。
他終於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抓住雲朝歌作惡的手，卻被她即使製止，“不可以動哦。”
顧樓蘭的手頓時停在了半空中。
綢布遮在眼前，其實擋不住他的視線，如果可以哪怕是閉上眼睛，他也能準確無誤地“看”到屋子裏任何東西。
就比如此時，他能聽到雲朝歌含笑的聲音，也看得到她眼底的生氣和怒火。
她在生氣。
可是，她為什麽生氣？
“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麽會生氣？”雲朝歌怎會不明白顧樓蘭在想什麽，她的手停在他的脖子上，緊接著緊緊掐住，“我不喜歡你有事情瞞著我，特別是關於你的事情，你知道嗎？”
“你為什麽要蒙住自己的眼睛？是覺得我會因為你的眼睛而害怕你，離開你嗎？”
顧樓蘭張了張唇，卻什麽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因為她說的都是對的。
是啊，他在害怕。
害怕極了。
“可是，你為什麽不來問我呢？”雲朝歌掐著他脖子的動作微微用力，身體傾斜，直接將顧樓蘭按到在**，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那一切都是你想的不是嗎？你難道不應該過來詢問我的看法，我的態度嗎？”
“原本，你是想離開的是不是？”
“又或者，讓誰轉達一個借口給我，你便偷偷跟在我身後。但是你又舍不得離開，隻好掩耳盜鈴遮擋住一條紅布……”
每說一句話，雲朝歌手上的力氣就加重一份，明明難受的人應該是顧樓蘭，當趴伏在顧樓蘭身上渾身顫抖的人卻是雲朝歌。
“對不起。”顧樓蘭猶豫了一下，雙手懷抱住了雲朝歌，卻仰著脖子，任由她掐住。
因為雲朝歌猜對了，她說的全對。
“我不想聽你的道歉。”
雲朝歌張口咬在了他的胸口上，咬牙切齒道，“如果還有下次，你再這般自作主張，還不如讓我掐死你！又或者你永遠都別來見我了。”
一聽到這句話，顧樓蘭便急了，用力地摟著雲朝歌的腰，“不！不可以。”
她生他的氣也好，她打他罵他什麽都可以，但是絕對不能不見他，就這個不可以。
“見不到我，你都如此著急，那你有想過你不見了我的心情嗎？”
“這一次是因為眼睛，那麽下一次就會因為其他，下下次……可是顧樓蘭，我又能忍受過幾次這樣的煎熬？”
“顧樓蘭，你可真自私。”
雲朝歌無法描述自己心裏的恐慌，也許是剛剛經曆了天音宗的巨變，那種生離死別縈繞在她心頭揮之不去，眼前似乎好像又回到了顧樓蘭在她麵前魂飛魄散的畫麵。
她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的。
顧樓蘭沒死，他能死而複活。
但在她內心最深處，那一幕早成了她無法驅散的陰霾，哪怕是在猜測顧樓蘭有想要離開的念頭，就忍不住恐慌了起來。
她了解顧樓蘭，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還要了解顧樓蘭，一旦他有了想要離開的念頭，一定是出事了。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又想要隱瞞她，然後一個人獨自承擔，等一切都過去了他才又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出現在她麵前。
但是她不想這樣。
她怎麽能隻享受他的好，怎麽能。
“對不起對不起，朝歌。我錯了，一定沒有下一次了……”
如今之際，顧樓蘭隻能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對不起。
心中又不由慶幸自己最後舍不得離開，若不然朝歌當真做得到一輩子不見他的。
兩人就這樣相擁著躺在**許久，雲朝歌才平複下了心情，心中卻暗暗做了一個決定，九級符咒雙蛇咒她該研究研究了。
雙蛇咒，又名同命相連。
雲朝歌終於鬆開了顧樓蘭，緩緩坐起身來，看了看被她掐紅的脖子，隨即移開了視線，“給我看看你的眼睛。”
顧樓蘭手指猛地蜷縮了一下。
但這次他還是乖乖地取下了紅色綢帶，一雙紅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心裏卻忐忑無比。
從出生起，這雙紅色眼睛就給他帶去了無數的噩夢，哪怕是陌生人都會對他投去最深的惡意，對他滔滔不絕送去無數的詛咒。
“惡魔之子！”
“他就是會吸食人命的邪魔！”
最重要的是，這雙眼睛還害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他對這雙眼睛深惡痛絕。
卻在失神忐忑之間，雲朝歌已經俯下身去，在顧樓蘭震驚的目光中，一個溫熱的柔軟的吻落在了他的眼臉上，“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所以，不要逃，知道嗎？”
那一刻，耳邊所有的咒罵，最後如煙霧散去，隻剩下那一聲“我喜歡”，不絕於耳。
顧樓蘭的雙手驟然緊縮，猛然用力緊緊地摟著雲朝歌，抬起頭情難自已地咬住了雲朝歌柔軟的唇，好像要將她吞之入腹，塞進自己的身體裏，再也不分開。
喘息之間，他答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