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劉徹聞言大笑,“讓你餓死,朕怎麽舍得。”

嘴裏說著,手下倒是一用勁,抱得更緊了。

義妁慌了,連忙揮舞四肢,極力掙脫:“陛下,放我下來吧,這實在是不像話。我……我,要是崔大人吃完飯回來,看到我這樣,我可就慘了,那就不是午飯沒得吃,連晚飯可能都沒有著落。”

義妁何償不知道,在這皇宮裏最大的保護傘就是劉徹。可是正因為見第一麵時,發現劉徹對自己有別的想法,才反倒使義妁束手束腳,不願輕易向這最大保護傘尋求蔽護。因為她知道這樣的蔽護必有代價。

可是如今不知怎麽的,陛下居然會親臨太醫院,這情形下,再不求救,隻怕被崔府誌整死,到時侯還談什麽報仇。

因此義妁才在狀似不經意間,就向劉徹告了狀。

果然劉徹一聽就深感不對勁,立刻放了她,盯住她問:“怎麽回事?”

義妁站定,整了整衣裳,偷偷往後退了兩步,搖了搖頭,卻一臉委屈樣。

劉徹忍不住負手近前一步問:“告訴朕,到底怎麽回事?崔大人惹你了?”

“沒,沒有……”義妁一臉驚惶,連忙否認。

劉徹卻更加生疑:“不對,一定有事情。這個點了,整個太醫院的人都跑光了,都去吃飯了,就把你和解憂兩個人留下幹活?”

義妁抿緊薄唇,就是不吭一聲。

劉徹點了點頭,冷笑:“哼,朕明白了。春陀,去!馬上把崔府誌那些人全部都叫來。朕都還沒用午膳呢,太後也還病著,他們還能吃得下?”

最後兩句話,劉徹是用吼的。

春陀嚇得趕緊屁顛屁顛去了,再說,他也收了解憂的好處,心裏上還是偏向義妁這邊的,也想著替她們解恨,因此,跑得可快了。

劉徹要拉義妁的手出去,義妁卻把手縮了回去,又怕陛下怪罪,嘴裏就一箭雙雕的抱歉:“陛下不要,手會疼……”

“怎麽回事?朕看看。”劉徹伸出手去。

義妁卻將手背在其後,又搖了搖頭。

劉徹執拗的目光微冒怒火,死盯著義妁。在這股威壓之下,義妁頓了頓,乖乖伸出手去。

“嗯,怎麽回事?紅腫成這樣?”劉徹心疼地握住義妁的小手,並且用拇指來回摩娑。

義妁趕緊把手抽了回來:“沒什麽,早上天還沒亮就和解憂一起,洗了整個太醫院的衣服,還有一大堆包紮傷口用過的紗布。這個……很正常,陛下不必掛懷,很正常。”

劉徹怒容滿麵,轉身大踏步走出南廳,來到院子裏,一看見解憂還在掃地,頓時走過去,一把搶過解憂的掃帚,將解憂嚇了一跳。

此時,崔府誌早就帶著一大群醫士醫女跑出來,誠惶誠恐地跪在劉徹麵前。

“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

呼聲未完,劉徹一掃帚打在崔府誌肩上,怒罵:“你好大的膽子!敢耀武揚威?隨意使喚人!宮有宮規,太醫有太醫的職責,沒有太監讓你使喚麽?這些雜活髒活該讓她們做麽?”

劉徹每罵一句,就狠敲一下,把崔府誌打得痛呼不絕。

義妁連忙上前解勸,跪在劉徹麵前求情:“陛下,饒了崔大人吧。真是不關崔大人的事啊。今天陽光正好,正是需要曬曬書的日子。是我們動作太慢了,才會忙到這時侯,崔大人也讓我們去吃飯的,是我們晚了。”

“你還在為他說話?朕都看見了,朕並不傻,什麽‘動作太慢’?那裏麵的書還有那麽多,你們曬了半天,曬不到兩個書架的書,就算你們動作太快,曬一天也曬不完。這是崔大人打算餓你們一天的意思。”

劉徹這話方落,崔府誌立刻嚇得臉色蒼白,連忙爬過去,匍匐在劉徹麵前喊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微臣萬萬不敢。”

“你是說,朕罵你罵錯了?”劉徹狠狠的瞅住他問。

崔府誌趕緊改口:“對對對,陛下罵得對,陛下怎麽會罵錯呢?陛下肯定說的對啊!是微臣不好,微臣罪該萬死,以後一定要善待鄭姑娘和解憂,不再讓她們幹雜活!”

“哼,”劉徹冷斥,“宮有宮規,豈能讓你仗勢欺人,目無王法?就算是一名小小|乳|醫,也有她的職責,豈能擅離職守?你隨意調派,萬一真有病患需要|乳|醫怎麽辦?你有沒有想過?”

崔府誌宛若醍醐灌頂的模樣,恍悟道:“是是是,陛下所言甚是,微臣真是沒有想到,還是陛下英明,想得周到。放心,以後堅決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乳|醫就專做|乳|醫的事情,你放心。”

“哼!”劉徹冷冷道,“這種小事,也要朕來想得周到,朕哪有那閑工夫?這事原本就應該你該負責的,所以,罰你半年奉祿為戒。另外,從今天開始,解憂跟著義妁去侍侯太後,你不要再編排她了。至於鄭詩蘊……”

劉徹瞄了義妁一眼,想了一想,對崔府誌說道:“就讓她去侍侯皇後吧。正好皇後近來身體不適,似有婦疾,就讓鄭姑娘每天都去照顧皇後半天,侍侯藥湯吧。回來就休息,不要再指派她工作了,若是讓朕知道了,可不是罰半年奉祿那麽簡單。”

“是,陛下。”崔府誌低了下頭,悶聲應著。

“滾!”劉徹不想看見他們,“還罰你自己去曬書。”

崔府誌聽見這話,整張臉都垮掉。

這比罰半年奉祿更慘啊。

無奈,灰溜溜地帶著一幫人都散了。

劉徹立刻對春陀道:“立刻傳膳,就在鄭姑娘所住的屋子裏吃。”

“是,陛下。”春陀下去傳膳了。

義妁露出驚訝的神情,眼睛眨了眨:“不,我們這種地方,你怎麽能來?太簡陋了。”

“無妨,你的屋子在哪裏?朕去看看。已是午時,你們也該餓了,朕也餓了,正好一處用膳,之後,朕就回未央宮去,你放心,朕絕不會打撓你太久的。”

劉徹像是洞悉了義妁的意思,因此這麽安慰著她。他是何等英明睿智的男人,義妁幾次明裏暗裏拒絕他,他怎麽會不明白?但是身為天子,怎麽放得下麵子承認義妁就是對他無意?

義妁隻得含笑邀請:“既然陛下不嫌棄,哪裏還有拒絕的道理。請陛下隨我來吧。”

義妁和解憂領頭走,倒把劉徹放後頭了。

可是劉徹不以然,竟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和義妁在一起,似乎她做什麽都是對的。

可一到義妁的屋子裏,劉徹立刻緊皺眉頭。

“太醫院裏的太醫有這麽多嗎?朕看前頭數十個房間,難道就空不出一間讓你們睡,非要安排在這裏?”

解憂這時也不知道哪根腦筋不對,馬上就答道:“崔大人應該是覺得這裏很有味道吧,左有藥香味,右有膳房香味,應該能生活得有滋有味。”

“噗——”義妁忍俊不住。

劉徹亦含笑:“小姑娘會說話,倒不錯,義妁推薦得對,讓她去侍侯太後,太後一定能康複得快。”

解憂知道麵聖的機會難得,趕緊壯著膽子央道:“太後有義妁侍侯,應該沒有問題。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卻是不想與姐姐分開,懇請陛下讓我們一同侍侯皇後吧。”

劉徹擺了擺手:“罷了。不要多生事端。朕已經決定了,金口一開,斷斷是不會修改。暫且你侍侯太後,待太後痊愈,朕會找個時機把你們調在一處就是了。”

義妁和解憂不禁麵露喜色,互視一眼,跪拜謝道:“多謝陛下,陛下英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當即,兩個人手忙腳亂地給劉徹泡茶,劉徹喝著茶,一直稱讚好香。

義妁和解憂嘻嘻笑,其實她們都知道那茶一點兒也不香,鄭詩蘊怎麽舍得把好茶給她們呢。

禦膳畢竟是禦膳,豐盛到不行,義妁與解憂也不客氣,難得吃頓好的。當下大口大口的與劉徹共享了一個午餐。

劉徹開心極了,直言:“朕每次吃飯都一個人居多,就算有人與朕同食,也是小心翼翼,怎麽能夠像和你們吃飯一樣暢快呢?跟你們吃東西,真覺得這麽食物突然又變好吃了,雖然還是平時吃的這幾樣,不過,味道就是更加美味,你說奇怪不奇怪?”

春陀在一旁侍侯著,聽到這話忍不住低頭嗤嗤笑。

劉徹白了他一眼,問:“你笑什麽?什麽可笑的?”

春陀壯著膽子打趣:“奴才是覺得陛下秀色當前,所以甚覺美餐,不知此言對不對?”

劉徹愣了下,哈哈大笑起來。

“是的,你果然是朕肚子裏的蛔蟲 ,哈哈哈,總結得很精僻。”

義妁一聽這天子奴才拿她們兩個打趣,心裏不樂意,就拉下臉,佯怒:“陛下這玩笑話,在我這裏說說就罷了,往後,要是我到了皇後娘娘跟前侍侯,在皇後娘娘麵前,還請陛下不要說這些話才好。聽說皇後娘娘是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陛下說完就雲淡風輕,可我們就該受罰了。”

劉徹一聽,瞬間收斂了笑容,陳阿嬌的脾氣他最清楚,義妁說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