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晏止這一通不著邊際的話,嚴諾藏在寬袖下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指甲嵌進手掌裏,掌心傳來的陣陣刺痛感,讓她勉強忍下想要抬手給晏止一巴掌的衝動。

嚴諾對晏止的情感確實有些複雜。

她十一歲那年剛沒了母親,除了滿腔的哀痛以外,都不知該如何繼續活下去。

就在她極其無助又絕望之時,周隱出現在了她的世界裏。

周隱不僅讓她活了下去,還教她讀書寫字,甚至拉著她一步步邁出囚禁她們母女十一年的院子。

與周隱相依為命的那六年裏,周隱不僅給了嚴諾好好生活下去的希望,周隱的存在,更是猶如一道光照進了她的世界裏。

不是親人,更似親人那般。

在少女情竇初開的懵懂年紀裏,曾經的嚴諾不是沒有幻想過,他們可以一直這般相依為命、安度此生。

可直到周隱迎娶了嚴沁之後,嚴諾才知道周隱隻是把她當做了一位異性胞妹。

倘若真是如此,兩人能以異性兄妹的關係度此一生,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嚴沁將她賣入了醉春樓後,周隱就迎娶了長公主,甚至最後在朝堂之上獲得了隻手遮天的權勢。

可是那般權勢滔天的周隱,竟然在數十年的時間裏,都沒有差人去醉春樓裏把她贖出來。

她能不怨恨周隱嗎?

恨不得將周隱大卸八塊,也解不了她當時心頭的怨念和憤恨。

重活一世,周隱又如上一世那般,將晏修帶進了她的院子裏。

嚴諾在醉春樓裏見到了太多的薄情寡義,怎麽可能還會對周隱抱著一絲絲的希望?

所以嚴諾對周隱的滿腹怨念與憎恨,漸次變成了再也不想見他,希望周隱能從此徹底的消失在她的世界裏。

後來得知了周隱不過是一個化身,一切從開始直至最後,所有全部都隻是晏止演的一場戲而已。

嚴諾對於曾經的怨念與憎恨,反倒是徹底釋懷了。

現在的晏止對於嚴諾來說,不過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奸詐之人而已。

嚴諾朝著晏止低沉的怒喝一聲:

“夠了!”

晏止想要繼續說下去的勢頭被乍然打斷,他隻好緊緊抿著唇,喉頭一滾,咽下了一肚子的話。

嚴諾緩緩鬆開緊握的雙拳,一臉風平浪靜的嘲諷起來:

“北洲王說出話讓人摸不著頭腦,莫不是得了失心瘋吧?”

“北洲王若是有病,還請北洲王去找大夫治病,莫要對著別人的未婚妻子犯瘋病。”

“世子殿下若是發起火來,區區一個北洲王恐怕招架不住。”

話音一落,嚴諾身形一轉,徑直邁步朝著前方繼續走去,身後隨即就傳來晏止幽幽的語調:

“我若是能有他那樣的身世,何須費勁心思做這麽多事?”

嚴諾腳下步調沒有停頓,好似什麽都沒有聽見一般,直接離開了這個庭院。

一場同慶宴結束,嚴諾回到嚴宅時,嚴老太太竟然坐在院子裏等她。

真是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

嚴諾忍著心中的不快,徑直走到嚴老太太對麵坐下:

“祖母特意在這裏等我,是不是有重要的事?”

嚴老太太也不避諱,直接開口就問道:

“諾兒,你是不是去公主府參加同慶宴了?”

嚴諾點了點頭:

“是的,祖母跑這麽遠來我這裏,就是為了問這個?”

嚴老太太訕訕的笑著:

“諾兒,你是嚴家的家主,朝中有這麽重要的宴席,你怎麽能一個人去呢?”

“你這一趟就自己一個人赴宴,可是被滿朝文武官員們都瞧見了。”

“也不知他們會不會在私下裏胡亂議論,說你在家中被嚴氏長輩們排擠?”

“連赴同慶宴這麽重要的事,都隻是你一個人前去,也沒有家人作陪。”

“這要是被官員們議論的傳開了,對你的名聲多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