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止一掀開馬車的門簾,就瞧見晏修一個人端坐在馬背上,一人一馬獨獨的立在道路的正中央,擋住了前行的一整條隊伍。

晏止壓下心中的驚詫,寒著一張臉立在車轅上,與晏修冷眼相對。

晏修未給晏止開口的機會,一對上晏止的視線,就直接開口道了句:

“我是來接她的,放她下馬車。”

聲調兒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

晏止不溫不火的玩味兒一笑:

“你口中的她,指的是誰?”

“我的馬車裏,怎麽可能會有你要接走的人?”

漫不經心的語調裏全是故意挑釁的況味兒。

晏止就是在有意激怒晏修。

嚴諾已經病逝的消息,早就被傳揚的人盡皆知了。

晏止就是算準了晏修不敢當眾說出嚴諾的名字,更沒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從他的馬車裏帶走嚴諾。

晏修可不管晏止盤算的什麽陰招,他眸光晦暗的沉下來,直接毫無顧忌的開口道:

“我在此地已經等了你整整五日,你不僅行動的太慢,連腦子也沒有帶齊整。”

“我也不想以強欺弱,你若是識趣,就乖乖的把人放了。”

“若是不識趣,莫要怪我在此地直接送你去閻王殿。”

話音一落,晏修抬手就吹了一個口哨。

道路四周的樹杈上、土坡後,霎時間冒出了一把把整齊排列的弓箭,箭尖直戳戳的對準整條隊伍。

晏修儼然一副若是談不攏、就直接動手開搶的架勢。

晏止本就立在車轅上,這會兒倒成了一個明晃晃的箭靶子,好幾個箭尖直挺挺的對準了他的渾身各處。

晏止看著晏修擺出了土匪劫道的架勢,強行壓下心中的驚駭和詫異,臉上依舊保持著風平浪靜:

“所以你並沒有去陵州就藩?”

“而是故意營造已經離京的假象,有意讓我放鬆警惕,讓我安心把她從京城裏帶出來,你好坐收漁翁之利。”

話音一頓,晏止陰沉的淺淺一笑:

“還真是一個好算計。”

晏修眉尾一挑,冷幽幽的語調直戳人心肺:

“若是說起算計,我還真不如你。”

“從地鼓裂開再到驚現讖語,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後做的手腳吧?”

“為了帶她去北洲,你還真是大費周章、用盡了手段。”

晏修的語調忽而一沉,聲音裏漫出了一股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你是哪兒來的膽子,敢如此惦記我的人!”

話音一落,整條道路上驟然間的靜寂,迫使在場的所有侍衛們愈發的膽顫心驚,握著佩刀的手掌不由得緊了緊。

晏止瞧著晏修一副談不來就要強搶的架勢,眸光中閃過一道戾氣,寒浸浸的回了句:

“誰告訴你,她是你的人。”

話鋒一轉,晏止揚聲道了句:

“布防!”

晏止隨行的侍衛們一接到指令,齊齊抬起右手朝著自己的後背一拉,從後背的行囊中猛然抽出了一個精鐵護甲。

侍衛們對著道路兩旁的弓箭手,紛紛亮出精鐵護甲防身。

另有兩名侍衛一同跳上車轅,左右揚起精鐵護甲將晏止護在了中間。

晏止隨即一聲大喝:

“起弓!”

所有手持精鐵護甲的侍衛們左右手換甲。

騰出右手後,又從後背的行囊裏拿出一把小型的弓弩,齊齊對準了道路兩旁的弓箭手。

一刹那間,兩撥人的箭尖互指、針鋒相對,所有侍衛都在等著自家主子的一聲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