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絕望的時候,已經顧慮不了太多,那婦人現在就是這種感覺,隻要誰能救她兒子的命,她們可以為之付出一切。
不久之前,楊歡還勸自己不要太過仁慈,可當他看到那婦人懷中的嬰孩時,心底深處的善念被勾起。
其實,他也不能確實那嬰孩是否如自己當年的那樣,但隻要有一絲的機會,他都想要嚐試一下。
嚴無悔眼神如冰,不是因為楊歡,而是因為那個婦人。
她之前已經問得很明白了,楊歡即不是郎中,而且也不懂醫術,那婦人仍然敢讓楊歡出手,無疑是將自己兒子的命將到了楊歡手裏。
“大姐,勸你一句……”嚴無悔滿臉不悅,道:“若是你兒能堅持到明天,隻要到了飛蟻寨,我師傅一定有辦法讓其活命。”
她的師傅也就是飛蟻寨的寨主,精通各種奇門手法,治病救人更是不在話下。
婦人低頭看著懷中的嬰孩,她已經等不下去,母子連心,她能感覺到自己兒子的情況,怕是堅持不到天明了。
所以,她現在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讓楊歡出手。
“還請先生救小兒一命。”婦人懷抱嬰孩,以額頭觸地。
“大人,您真有把握嗎?”趙空有心一勸,他可不知道楊歡還懂醫術。
楊歡也沒有太大的把握,道:“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出,道:“放肆————”
開口之人是那虯髯大漢,也就是此地的主人,這家旅店的老板。
一句話之後,虯髯大漢邁步上前,道:“李武,我若有辦法救你小兒一命,你該如何報答我?”
“傾家**產,我李家所有都歸你所有。”李武毫不猶豫地說道,他已經不年輕了,上輩子也不知道做了什麽孽,妻子數次有孕都沒能生下一兒半女。
續弦之後,才有了這個兒子,可偏偏又犯了命,此時的他心中隻有一個念想,如果誰能救兒一命,就算舍棄萬貫家業都在所不惜。
那婦人這時也抬頭看向那虯髯大漢,道:“我兒一命勝千人,隻要我兒能活命,我可以去死。”
“有你們這句話就好。”虯髯大漢冷眼掃向楊歡,嗤之以鼻的一聲冷哼,道:“既然不懂死術,也別有害人之心,逞強之事有時候也會害了自己。”
嗯?
楊歡眉頭微皺,他初來此地,好像沒有得罪過對方。
細細一想後楊歡也就明白了,定然是嚴無悔和對方說了什麽,所以才會讓那虯髯大漢漠然相對。
嚴無悔聽到那虯髯大漢之言後,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確實,是他吩咐那虯髯這樣做的,本來是想給楊歡一些難堪,順便體現一下自己的威嚴,但那虯髯大漢還有所動作,楊歡自己就撞到了槍口上。
嚴無悔冷笑不停,她倒要看看楊歡會怎麽應對。
趙空再次勸道:“大人,我們隻是住店,犯不著蹚渾水,那小兒的死活與我們又有什麽關係。”
在他看來,一個小兒的死活根本就無關輕重。
時代如此,瘟疫橫行,哪天沒有人死去?別說是一個小兒,就算成年壯勞力,也會因為一次風傷感冒丟掉性命。
一個小兒罷了,犯不上因為此事而給自己找麻煩。
趙空也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那虯髯大漢在針對楊歡,如果他是楊歡的話,幹脆放低姿態,就說自己先前之言考慮不周,一句哈哈也就過去了。
哼!
“既然敢出頭,現在退縮可是真是縮頭烏龜了。”虯髯大漢譏諷道。
嚴無悔也感覺很是解氣,冷笑著看向楊歡。
趙空眼瞪一瞪,一手摸向背後的諸葛連弩,道:“你想找死?”
哈哈哈……虯髯大漢一聲大笑,根本不搭理趙空的話,輕輕一拍手道:“刑大師,該您老出手的時候了。”
“老夫何德何能啊!”
說著話,一個臉頰微紅的老者緩步走了出來。
看到這老者,院內很多人都下意識坐直了身子,顯然他們是知道這位刑大師的本事的,眼中也都帶著幾分恭敬之色。
就連那虯髯大漢也是微微一禮,道:“還請刑大師出手,事後的診金就由我付了。”
“這可不敢。”李武急忙擺手,道:“就算是千金之價,我李家還是能拿得出的。”
虯髯大漢很滿意李武的表現,道:“刑大師隻要出手,就沒有治不好的病,你兒今天也算是運氣好,正好遇到刑大師在此。”
說話時,虯髯大漢還掃了楊歡一眼。
因為嚴無悔的交代,他就是想要楊歡難看,根本不會管什麽理由。
刑大師輕走上前,來到那婦人麵前,先是用手觸及嬰孩的額頭,隨後又輕輕搭在脈上,微閉雙眸很仔細地檢查著。
嚴無悔也樂得看到楊歡吃癟,輕笑道:“刑大師可是荒蕪盆地最有名的神醫,隻要不是必死之病,隻要刑大師開了方子,很快就能藥到病除。楊大人,等你知道刑大師的本領後,想必也會心悅誠服的。”
她如此一說,院中數人也都紛紛點頭。
哼!
“怕不是在裝神弄鬼吧?”趙空一聲冷哼道,雖然他不認為楊歡懂醫術,就是看不過別人奚落楊歡。
刑大師在這時睜開雙眼,視線先是從趙空身上掃過,最後停留在楊歡身上,道:“之前聽說這位楊大人可以治好這小兒的病,不如勞請指點一二。”
“我先前已經說了,我懂醫術也不是郎中,給不了你指點。”楊歡直言道。
嗬嗬……
“不懂醫術也不是郎中,何有放肆之言?”刑大師眼神輕蔑,道:“黃口小兒也敢亂言,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楊歡沒有反駁,但刑大師臉上卻洋溢起幾分高傲,接著說道:“就算你真是醫道中人,若要論醫術,也是不及老夫萬一的。放眼整個大乾王朝,誰敢說自己的醫術雙比肩老夫?”
話雖這樣說,其實他還真沒看出那嬰孩究竟得了什麽病。
憑他行醫多年的經驗,隻感覺這嬰孩的病很是古怪,風寒不像是風寒,濕熱也不似濕熱,明明血氣鬱結,可又肌能澎湃,甚是怪異。
但他在看來,如果連他都看不出病因,這世上也沒有人能診斷出病情。
哼!
“你怎知我家大人就不如你?”趙空道,他隻想為楊歡出一口氣,可話一出口就後悔了。
嚴無悔抓住機會,道:“看來你很相信他治好那小兒的病,不如就讓他出手醫治,若是他能治好,我嚴無悔當著所有人的麵給他磕頭賠禮。”
“大人……”趙空看向楊歡,眼中透著十分的自責。
“好吧!”楊歡歎了一口氣,道:“我盡量一試,成與不成我也沒有太大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