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一個自稱神霄宗雲玉京的人出現,這半空裏數道劍光也從東西兩方數十裏外飛速趕至。

劍光不約而同地停在了離吳逸不遠處的周圍,現出人身時,身著服飾與雲玉京大致無二,都是陰陽魚紋就一身半黑半白的道袍,隻是相比較之下,少了些細致的金繡篆紋,身份之別一望即知。

後來趕至的一共六人,算上這個什麽雲玉京,那就是七人。

七個神霄宗的啊……

吳逸之前跟神霄宗分派子弟打過一些交道,自然是久聞神霄宗大名的。

神霄宗是中土道門第一大宗,本山位於武當山,立宗千年,門下出來開宗立派,各占山門的不知道有多少。

現在,可算是讓他碰上神霄宗本山的人了。

“哦,你們是神霄宗的?”吳逸掃了一眼這周圍包括雲玉京在內的七個人。

維持著巨劍的薩婉兒此時卻冷聲道:“雲師兄,不勞諸位大駕,我一人也能將此人擒下。”

她劍氣衝霄,升騰不斷的靈光,也映照在了一旁的雲玉京臉上。

雲玉京正色凝眉道:“師妹報仇心切,我等當然知曉,隻是此人所牽扯的滅門之案關係重大,數百年來天下都未有如此明目張膽之事,不得感情用事。”

薩婉兒撚訣之手仍然沒有放鬆的跡象,隻是道:“我當然知道,此人神通非常,我會給他留個活口。”

被幾人圍在中央的吳逸聽到了這話,也覺得有些無奈,這是橫豎都不願聽人說了是吧?

他轉向那位叫雲玉京的神霄宗弟子,叫道:“那位神霄宗的老兄啊,這事情純屬誤會,這位姑娘不聽我解釋,你們總該聽一聽吧?”

雲玉京正對著這個一身簡練素青長衫,衣著簡樸,看不出修為深淺的少年,聲氣比起薩婉兒緩和了許多:“閣下是否真是清白,憑一麵之詞不可輕信,若本心無愧,大可以隨我等前去京城公審,由天定之。”

公審……

吳逸撇開嘴角,用手指指了一下劍氣依舊強烈的薩婉兒:“那你讓那個死道姑能不能別老是喊打喊殺的,上來就說非要斷我兩條手臂才肯押我上京城。”

他這態度,又讓薩婉兒本就煞氣盈麵的臉上更增怒意:“你!”

雲玉京微微抬起一隻袖子,阻止了將要再次發難的薩婉兒。

同時,他那張白皙俊雅的臉上額間一點,也出現了一點靈紋。

白光乍現,在雲玉京兩道似斧鑿刀削的眉間,一道菱形靈紋漸漸成形。

不過,與其說那是靈紋,不如說是……眼睛。

靈紋,凝就了一道眼睛的形象,就像是一道豎著的天眼,寒光微微閃爍。

在靈紋顯現的同時,雲玉京也從手腕佩著的一隻銀鐲輕輕運起指訣一點,那手中銀鐲隨即靈光一現,雲玉京從那光中直接拖出了一道長長的銀色鎖鏈來。

銀鏈飛繞如遊龍,在雲玉京手腕之間不停盤繞。他望向吳逸那邊,接著說道:“薩師妹師門一門精英連同上代掌教長虹真人之死同樣與你關係莫大,她殺心難抑也在情理之中,不過此番確實沒有必要動用幹戈。”

雲玉京的這一手,吳逸看在眼裏就很想吐槽。

雖然這世界的二郎神形象壓根沒有三隻眼,但這小子的靈紋乍一看還真有點二郎神的感覺。

還有這條從那個有著收納作用的手環裏拉出來的鎖鏈,他並不覺得雲玉京會無緣無故就拉出這件法寶來。

果然,下一刻,雲玉京就接著說道:“我是神霄宗首座弟子,還算有些聲名,若閣下當真問心無愧,不妨就請受我這一條‘困龍鎖’暫縛一程,在下擔保,到京城查個水落石出之前,絕不會再有人動你一根一毫。”

神霄宗首座弟子?

吳逸尋思著,就算你是神霄宗掌門,說讓我被套就被套,你算哪根蔥?

天知道你們這幫人會不會突然動手,暗施謀害?

不過……

既然是分身,吳逸倒也樂得看他們到底玩什麽花樣。

“此話頂真?”吳逸裝作思索的模樣。

雲玉京鄭重地應道:“千真萬確。”

薩婉兒周圍那衝天如光柱一般的劍氣雖然仍未收斂,但她那一副煞星似的冷臉色卻是好轉了幾分:“哼!”

“好!!!”

吳逸一拍手掌,指向雲玉京笑道:“這可是你說的,神霄宗名滿天下,你要是食言而肥,我就是做了鬼,也要傳告天下說神霄宗大弟子是個出爾反爾的小人!”

說罷,吳逸就真的張開了雙臂,不作任何反抗,就這樣引頸待縛。

“閣下既然自認清白,等我等到了京城,自會還你一個分曉。”

雲玉京說著,手指輕動,那道銀鎖鏈瞬間似生靈性一般,直接飛騰而起,好似一條銀蛇狂舞,將吳逸的身體繞了好幾圈。

銀鎖鏈驟然縮緊,吳逸的身軀穩穩當當地被捆成了一團。

當鎖鏈及身,吳逸雖是分身,但也有鳳目金光,立刻就感知到了這道鎖鏈的非比尋常。

他對神霄宗的法寶可謂一無所知,這鎖鏈一到身上,吳逸就感覺到除了鎖鏈本身的捆綁感覺之外,還有另外一股感覺,從鎖鏈與衣袍身體的接觸部位直直滲入內裏,那像是有無數隻無形的觸手,在從他身體各處往外不斷地抽取玄氣。

這種變化極微,隨著鎖鏈本身不斷地抽取玄氣,吳逸試著稍一動彈,就感到了鎖鏈也隨著他的動作而驟然往內縮緊,同時自己從筋骨到皮肉,也有無數隻極細小的觸手在往外拉扯。

痛感隻有一瞬,吳逸就明白了這鎖鏈的作用。

不斷地蠶食著體內的玄氣,同時為了防止掙脫,這鎖鏈還會應力收緊的同時,從被困者的體內牽扯經脈玄氣,一體相係之下,被這條鎖鏈鎖住的人短時間內肯定難以發力掙脫,時間越長,此消彼長,鎖鏈不斷吸收被縛者的玄氣變得越發堅牢,被綁的自然越發無力掙脫。

好一個困龍鎖,有點意思。

雲玉京見得吳逸受縛,也向薩婉兒道:“對方既然肯束手就擒,薩師妹,看在我三分薄麵上,就請收了神通,等到了京城再說不遲。”

薩婉兒臉上看著已經被困龍鎖綁住的吳逸,心中之恨讓她真的恨不得當即運使劍氣將此人劈成兩半,但雲玉京以及神霄六星皆在場,她那與恨意不斷競逐的理智終於暫時占了上風。

“好!”像是從齒縫裏艱難地吐出一句,薩婉兒周身淩厲無比的劍氣終於登時收斂,青天複歸原狀。

雲玉京也微微一笑,朝著被困住的吳逸道:“吳逸,就勞煩你跟我們走一趟了。”

吳逸撇撇嘴,不發一語。

隨後,雲玉京運起禦風術,同樣卷起一道巨大的風團,將在場諸人俱都裹到一起,向著東方進發。

吳逸此刻身受捆縛,在雲玉京運使咒訣牽動之下,被禦風術托載途中,四麵八方都是神霄宗的人,而自己身後,恰好就是那個西河天宗的薩婉兒。

那一陣陣如刀一般的目光,給吳逸一種隨時她都會捅了自己的感覺,滲人的緊。

至於周圍連同雲玉京一起的那六個神霄宗子弟,吳逸也早就以鳳目觀察過了。

好家夥,無一例外,全都是聚元。

而且絲毫不出吳逸所料,那個雲玉京,天靈裏頂上三花所包圍在內的,是一顆已經漸成人形的元嬰,與其餘六人形成了極其明顯的差距。

陰神漸成,和紅綃差不多?

吳逸知道紅綃練到此等境地,實是花了數百年光景,在不老婆婆**下,才到達這聚元境中的極高境地。

這個叫什麽雲玉京的首座弟子不知多少年紀,看上去年紀輕輕。竟然也到達了這種程度?

神霄宗果然是第一大宗啊,確實有些東西。

禦風術的速度不快也不慢,腳下山頭景象也在不停變換著,由於路途遙遠,暫時吳逸還看不出他們是不是真要去京城,出於打發時間,他瞧著這另外幾人,開始了招呼。

“哎?我都被綁了,不知道剩下那幾位神霄宗的高足,該如何稱呼?”

“神霄宗燕橫江。”

“神霄宗荊烈海。”

“神霄宗練飛龍。”

“神霄宗童千鈞。”

“神霄宗元大興。”

“神霄宗高蘭陵。”

六人陸續報出了聲名,這幾個雖然身披道袍,但長相氣質各異,給吳逸的感覺,都與一般的修道之人不大一樣,有的粗獷老邁,須發皆白,有的一臉虎須,豹頭環眼,還有的甚至直接就是一副光頭,離和尚就差一身僧袍了。

相比之下,看上去相貌最正常的,竟然就那個修為最高的雲玉京?

真是……

正當吳逸在心中吐槽著,同時也在盤算著看看他們打什麽算盤時,一聲從後方猛然而至的叫喊傳到了眾人耳中。

“大師兄!!!!”

雲玉京與薩婉兒等人聞言回頭,卻見一道禦劍之光自西方飛來。

那劍光搖搖欲墜,顯然飛行之人玄氣已竭。

“常師弟!”雲玉京見到了來人當即大驚,閃身越過眾人,在那禦劍之人即將支撐不住時搶先扶住了對方。

在眾目睽睽之下,那飛來的道人已經渾身帶血,染血的道袍也遮不住正不斷流失的玄氣。

“怎麽回事?你們不是在西邊立派設道場好好的嗎?誰幹得如此惡事?”一路上穩重的雲玉京此時也急聲問道。

那道人滿目驚惶,結果就在目光散亂間,突然定在了一處。

“是他!是他!就是這惡人滅了我們山門道場,將我一門上下殺了幹淨!”

道人顫顫巍巍帶血的手指瘋狂指著,而所指之處,眾人目光也齊刷刷地望向了……

吳逸。

吳逸呼吸都慢了一拍。

草,又來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