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將軍、唐少保請起。」

我掩蓋著詫異,輕聲說道。

「今日難得碰到樂將軍,我們移步涼亭說話。唐少保也一起吧。」

我眸光微閃,和唐南燭交換了眼神。

唐南燭會意一笑,「微臣遵旨。」

我們一行走到涼亭坐下,宮女端來了糕點和茶水。

「過兩日就要南下,太子我就交給樂將軍了,還請樂將軍多多關照。」

「皇後娘娘放心,微臣定當竭盡全力護太子殿下周全。太子殿下文韜武略皆是上乘,皇後無需多慮。」

樂驍塵恭恭敬敬回複道。

不知為何,我突然對於樂驍塵沒什麽特別的感覺了。他雖然一如既往地英俊挺拔。

「戰場上刀劍無眼,不隻是太子,樂將軍自己也要保重。」我意味深長地說道。

「多謝皇後娘娘提醒,微臣會多注意的。」

「哀家聽國師說,那宋沐風也要隨你們一同南下。宋沐風這條狗,品行堪憂,經過昨夜之事,哀家心裏難免有些惴惴不安。」

我輕輕啜了一口茶,不著痕跡地看著樂驍塵。

樂驍塵麵色微微一怔,可能沒想到我會說得這麽直白。目光瞥了先瞥了一眼太子,又一眼唐南燭,似乎在判斷唐南燭是敵是友。

唐南燭剛晉升東宮少保不久,樂驍塵還未摸清他的底細。

見我麵色自如,樂驍塵即刻領悟。隨即緩緩說道:「皇後娘娘放心,微臣心裏有數。」

隻能說,樂驍塵雖然是個武將,但比我想象的更加深諳官場,老謀深算。

難怪他能在激烈的競爭中脫穎而出,而且多年屹立不倒,成為與鶴太淵抗衡勢力的領軍人物。

鶴太淵一直想培養能夠取代樂驍塵的將領,而樂驍塵卻戰功越立越多,完全無人能望其項背。

我隻能姑且相信他,能夠在戰場上保護好雲初舟。

「那就好。哀家以茶代酒,預祝樂將軍和初兒凱旋而歸!」

我舉起茶杯,誠心誠意的說道。

「謝謝皇後娘娘。」

樂驍塵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我一邊飲茶,一邊微微眯起眼,餘光掃了一下雲初舟。

雲初舟輕輕抿了一口茶,一言不發,隻靜靜聽著。

平日在我麵前,不是挺能說的嗎?今日當著樂驍塵和唐南燭的麵,卻冷著個臉,故作深沉。

「微臣還有事奏請陛下,先行告退了。」樂驍塵說道。

我微微頷首,「樂將軍請便。」

樂驍塵起身拱手一拜,隨即離開了。我看著樂驍塵的背影,若有所思。

「母後,說了這麽久,你餓了吧,一會兒陪兒臣用膳吧!」

雲初舟終於開口了。

「好。」

「微臣就不打擾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用膳,先行告退。」

唐少保起身行禮。

「唐少保留步,哀家有一事相求。」

「皇後娘娘折煞微臣了,有何事請說。」

「哀家聽聞唐門禦器和暗器一絕,可否給太子找幾件趁手的物件,方便太子隨身攜帶,在戰場上防身禦體。」

「微臣遵命,即刻去辦。」

「多謝唐少保。」

唐南燭走後,我和雲初舟移步回東宮之中。

「沒想到母後還知道唐門暗器。」雲初舟嘻笑道。

看得出來,我來東宮找他,他很開心。

「母後雖然在皇宮之中閉門不出,卻也不是消息閉塞。」我白了他一眼。

每日例行請安之後,有幾個與我交好的嬪妃會留下來閑敘。大家紛紛說著四處聽來的見聞,尤其是樂貴妃,什麽都說,毫不避諱。

但這唐門暗器之事,我並不從嬪妃口中得知的。

「母後的心意,兒臣收到了。」

雲初舟又用吃人的眼神盯著我。

「初兒,昨日宴席之時,宋沐風坐了樂驍塵的座位,那宋沐風座位上可有人?」

我不理會他的眼神,把玩著雲初舟擺在桌子上的手串和折扇問道。

今早沐浴之時,我細細回憶著宴會之中發生的一切,忽然想起一事。

宋沐風與樂驍塵的座位應該是挨著的,宋沐風之所以坐到樂驍塵的坐位置上,是因為他自己的座位有人坐著。

那人好像是樂驍塵的副將嚴懷仁,嚴懷仁比宋沐風品階低兩級,座位與宋沐風並不挨著。

怎麽會這麽巧,偏偏在此時坐錯了座位。會不會是樂驍塵在看過信後,授意嚴懷仁這麽做的。

如若是這樣,我對樂驍塵恐怕會失望至極。

我擔心記憶並不準確,想找雲初舟求證。

雲初舟似乎並沒有注意這個問題,緊鎖著眉頭,努力回憶著。

「好像......是嚴將軍。」

雲初舟思忖良久,徐徐說道。

果然是樂驍塵!

他完全可以提醒我,以避免發生此等尷尬之事發生。而他卻選擇縱觀其變,默默看戲,全然不顧我的清譽。

雖然我也沒什麽清譽可言。

想到這裏,我對樂驍塵極為失望,臉色一沉,難掩慍色。

雲初舟抬眸看著我,很快察覺到了我的不悅。

「母後難道懷疑樂將軍,早已看到那封信了?」雲初舟問道。

我緩緩點頭,「無論如何,你要小心,除了自己,誰也不能相信。」

雲初舟微微頷首,神色凝重。

「母後放心,兒臣已經長大了。宸嬪手段拙劣,母後亦要當心。」

雲初舟話音未落,忽然一陣強風吹來,將窗欞吹開。屋內頓時風聲呼嘯,帷帳胡亂飄**。

我手中正在把玩的折扇,也被吹落掉的。

雲初舟低下身子,幫我撿起折扇,放回我手上。

在手指接觸的那一刻,我猛然縮了回來。

錦若聽到風聲趕忙走過來,關上窗戶,宮內複安靜下來。

我輕歎一聲。

秋風無情,平靜的日子,恐怕是至此一去不回了。

我叫住錦若,「錦若,幫太子量身。」

「是,娘娘。」

錦若說著就走近雲初舟,拿出軟尺圈在他腰間。

「啊?」雲初舟麵對突然逼近的錦若,有些窘迫。

「馬上入冬了,哀家看你又長高不少,去年的冬衣怕是穿不成了吧。聽說那南疆冬日陰冷得很,戰場不比宮裏,多備些衣物。」

「哦。」

雲初舟老老實實的,一動不動,任憑錦若擺弄他,眉宇間皆是笑意。

「太子爺,可能得麻煩您把外袍脫了,娘娘想給您做件貼身的衣物。」

錦若壞笑著說道。

「啊?」

雲初舟臉色緋紅,身體僵硬,並沒有解衣。

「太子爺,您快點啊!咱們時間緊迫,繡娘們都等著這尺寸趕製衣服呢,奴婢來幫您!」

錦若催促道,隨後上手去解雲初舟的衣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