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皇後娘娘。」
君擷淡定的說道。
她說話時直直看著我的眼睛,並不躲閃。表情淡定從容,毫無波瀾。
我急忙調整情緒,鎮定自弱的點點頭,「免禮。」
她難道沒有認出我?還是,故意裝作沒有認出來。
「既然太子還有公務,哀家回宮了。」
「好,兒臣送母後出門。」
雲初舟親昵的挽著我的手,送我走出書房。
即將邁出書房門的一瞬間,我忽然感覺到如芒在背。微微轉頭一看,君擷的眼光如一刀光一般刺了過來。
我心裏一驚,馬上收回目光。
這個君擷是什麽來路,怎麽會突然出現在宮裏,還成為了錦衣衛?
看她對雲初舟的態度,似忠犬獠牙之勢。
當初在番北被擄走之時,我與她有過一麵之緣,但我們彼此並沒有問過姓名。
她是怎麽被抓到番北的,我一無所知。樂驍塵的侍衛送我們返回大荊後,我們匆匆告別,各奔東西。
我以為此生不可能再見麵了。
君擷的麵貌並沒有什麽變化,當年她就沒什麽表情,如今隻是更加冷酷了。
夜裏,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今日君擷看我的眼神,好犀利。這個雲初舟,是不是到處留情呢!
難道君擷喜歡雲初舟,所以將我認作情敵了?
深夜我被淅淅瀝瀝的雨聲驚醒。
「不好,下雨了。」
我睜開眼睛,進入腦中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雲初舟可能會毒症發作。
冬日居然還會下雨。我聽了一會兒雨聲,困意全無。
沒有掌燈,我黑暗中摸索著起身,斟了一杯茶。
雲初舟此時應該在潛心修煉心法吧。
「是誰?」
我忽然聽到一聲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輕聲問道。
「錦若嗎?」
見沒有回應,我抬高了聲音。
「母後,是我。」
雲初舟披著月白色的綢緞長袍,**著胸膛,就這麽突兀地出現在我的房間裏。
他像是一隻受了傷的小鹿,腳步虛浮,搖搖晃晃,到處亂撞。最後直直地朝著我撲過來,一頭紮進我懷中。
「初兒!」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抱住他,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雲初舟將頭埋在我的胸膛,沒有回答。我想要把他從地上拉起來,但他卻死死地抓住我的衣角,不肯鬆手。我隻好用力地拉扯著他的手臂,試圖讓他站起來。
可是,雲初舟的力氣竟然比我還大,幾番掙紮下來,我累得氣喘籲籲,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汗。無奈之下,我隻能放棄,任由他跪在地上。
這時,一股淡淡的香氣鑽進我的鼻中。那是一種清新的味道,像是剛沐浴過後的豆莢香。我好奇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果然濕漉漉的,仿佛剛剛被水澆過一般。
「初兒,你是不是淋雨了?」我擔憂地問道。然而,雲初舟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在我的懷裏不斷地搖頭。
他的身體繃得緊緊的,微微顫抖著,似乎在極力克製著某種痛苦。
終於,雲初舟抬起頭來,那雙鳳眼中蒙著一層薄薄的水霧,眼尾處泛著一抹誘人的緋紅。他的嘴唇微張,輕輕地吐出一句話:
「母後,我好難受……」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魅惑。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猛地揪緊。我知道,這一定是毒症發作了。我心疼地抱緊他,感受著他的身體越來越滾燙,心中充滿了自責和愧疚。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不會遭受這樣的折磨。
「謝道長給的心法練了嗎?」
「那個心法好難,兒臣實在難以集中精神。」
「你把心法告訴母後,母後陪你一起練。」
「兒臣,想得難受......」
他微微抬起身,弓著身子,直往我耳後鑽。
滾燙的嘴唇,碰到我的脖子,我感覺耳後一陣酥麻。
「母後抱著我,兒臣能感覺好點。」
我身體僵在那裏,一動不敢動。
如蟲子般蛄蛹了一陣之後,雲初舟伏在我腿上,找了個舒適的姿勢趴著。
不一會,懷中的小小人兒不動了,似乎就這樣睡著了。
驟雨將歇。
雲初舟身體不再顫抖,居然在我腿上睡得很安穩。
我深深歎了口氣。
他睡著了,搞得我酥酥癢癢的。所以這情毒到底是誰在中?
明日我得找謝沛玄算賬。
謝沛玄此番救太子有功,皇帝封了他「青玄真人」的法號,暫時居住在皇宮中的禦清觀中。
早膳過後,我帶著錦若和何公公來到禦清觀找謝沛玄。
初冬時分,後院樹葉已經枯黃。昨夜降雨,地上落滿了金黃的落葉。
謝沛玄在八角亭地上打坐。
他一身青衣,雙手向上放於兩膝,緊閉著雙眼,神情鎮定自若,似心無旁騖。
亭中的茶桌前放著茶齋,遠處有雲雀,在樹上嘰嘰喳喳,鳴叫不停。
「皇後娘娘駕到。」
何公公尖銳的聲音驟起,劃破寧靜。
見我走近謝沛玄的身前,他仍一動不動的,何公公隻得出聲稟報。
謝沛玄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緩緩起身行禮。
「貧道有失遠迎,請娘娘贖罪。」
「是哀家打擾真人清修了。」
我走到茶桌前坐下。此時才看清,這茶桌上焚著清香,擺著兩套茶盞。
我微微蹙眉,怎麽他似乎知道我要來似的。
「真人,請坐下說話。」
我擺手讓謝沛玄坐在我對麵,又讓錦若和何公公都在遠處回避。
謝沛玄坐定後,為我斟茶。
我輕輕呷了一口茶,不經意地問道:「青玄真人實在等人嗎?」
「回皇後娘娘,貧道確實是在等人,不過貧道以為前來之人會是太子。」
「哦?真人和太子有約啊?」
「貧道與太子並未有約,太子此前執意不使用貧道的解毒法子。昨日是第一次下雨,不知太子是否安好?」
見我不語,謝沛玄又自答道:「不過太子既沒來找貧道,看來是無甚大礙。」
我笑而不語,你猜我為什麽來找你?
謝沛玄又為我斟了一杯茶,「皇後今日找貧道何事?」
「真人還有什麽其他徹底解毒的辦法嗎?那個心法,似乎不是很起作用。」
我實在懶得跟他雲裏霧裏饒了。
「貧道這裏還有一套心法,如果太子一個人難以起作用的話,可能需要兩人一起練。」
謝沛玄神情自若,從畫中取出一本薄薄的書冊遞給我。
「此心法,貧道本來是打算給太子的。既然皇後問起,請幫忙轉交太子吧。」
我隨手翻開看了一眼,馬上合起來。
這書中的插畫竟然如此露骨......
我已經從臉紅到耳根,十分困惑看著封麵的幾個大字:見山心經。
這,真的不是那種春宮.禁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