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幕 燙手的3000萬美元
當天晚上，在陳鳳起的介紹下，羅傑總算是在晚餐的餐桌上見到了目前廣東南路的實際統治者——八屬聯軍總指揮鄧本殷！
“小哥就是羅傑吧，聽老陳提起過，這次和美國人的談判，你可算是出奇製勝啊！來來來，先喝上一杯。”
羅傑也不客氣，結果酒一飲而盡，對於這個軍閥頭子，他的第一感覺倒還不壞，之前他在現代也查過鄧本殷的資料，知道此人雖然是個民國時期典型的軍閥，橫征暴斂無惡不作，但是卻也有兵敗詐死隱居之後，為了抗日而重出江湖組織遊擊隊，和日本人一幹八年的舉動。
鄧本殷雖稱不上好人，但也絕不是十惡不赦的惡棍。
“承蒙鄧指揮看得起在下，小弟我剛剛從美國留學歸來，此次能為瓊崖百姓，為鄧指揮出上一份力，實乃僥幸啊。”
“哎哎，謙虛了不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我聽說你還要辦一家製藥廠？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啊！如果有什麽難處盡管說，我鄧某人給你解決。”
“謝謝鄧指揮了，畢竟是在瓊崖地界設廠子，日後肯定是要勞煩鄧指揮的。”
“好說，好說。”鄧本殷頓了頓，終於把話題扯上了他所關心的貸款問題，“那個……羅老弟，聽你說那美國人有給我3000萬美元貸款的打算？”
羅傑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不過目前還是領事譚尼一個人的想法，他還要與美國銀行團溝通之後才能最終得出結論。不過，聽他的意思，這事是十拿九穩的，應該隻是時間問題。”
羅傑沒敢說這事其實是他提議的，要是他是借款始作俑者的事情傳出去了，那日後全島大規模抗議的時候，他這“漢奸”，“賣國賊”的帽子就算是永遠也摘不掉了。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啊！有了這筆錢，咱老鄧家也算是能闊上一把了！”鄧本殷大笑起來。
“其實……鄧指揮，容我說句不中聽的話。”雖然曆史上清清楚楚的寫著鄧本殷最後沒敢接這筆款子，但是為了萬無一失，羅傑還是決定先給他打打預防針的好。
“有什麽話不妨直說，咱這沒那麽多規矩。”鄧本殷心情很是不錯，對羅傑的話渾然不介意。
“那我就說了，其實……這筆款子，我建議指揮還是不要為妙。”
鄧本殷皺了皺眉頭：“怎麽？難道羅老弟這喝過洋墨水的人也跟那些個窮酸腐儒一般不成？這所謂的貸款，隻要還上了那些個抵押過去的礦山最後還不是咱家自己的？不要死腦筋嘛，錢能生錢，隻是死死抱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一個銅板一個銅板的攢錢，什麽時候才能發家啊！哼！那群家夥滿口仁義道德，張嘴國家大義，他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怎麽知道這政府已經窮困到了什麽程度！？不貸款，不貸款我們上哪裏有錢發軍餉，沒有軍餉怎麽保境安民？”
羅傑搖了搖頭：“我不是說貸款不好，其實我很讚成貸款，但是這一筆不同。這是以海南島的礦產做抵押的，那些個大義什麽的空洞話老弟我就不說了，我隻問鄧指揮一樣：這些個礦產現在是有主還是無主？”
鄧本殷眉頭一皺，思索了一番道：“我想應該大都是有主的吧，就算是無主，我估計也應該都讓下麵那些個兔崽子給霸占了吧，打仗他們是不行，可這種活，他們是一個比一個能耐。”
羅傑點了點頭：“沒錯，瓊崖島上的礦產雖多，可是全都已經讓那些個土豪、地頭蛇們勾結政府人員給瓜分幹淨了，有一個算一個，一處礦井都沒落下，如果等指揮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這個不用查也知道應該就是如此，自家事我還是知道些的。”鄧本殷歎了口氣，他已經明白羅傑的意思了，“還是羅老弟腦子好使，看得透徹啊，這款子是要不了了。”
“其實不是我腦子好使，隻不過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而已，假以時日，鄧指揮自己應該也能看出端倪來。”
見兩人似乎已然達成了默契，坐一邊還不明就裏的陳鳳起開口了：“我說鄧指揮，咱怎麽說著說著就不要這貸款了？那可是3000萬美元啊！那群窮學生他們愛遊行、愛示威隨他們去，能礙咱什麽事啊。”
“不管他們的事。”鄧本殷解釋道，“這瓊崖島窮困，除了那些不值什麽錢的糧食和魚蝦，就這礦產能賺點錢了，咱要是把礦產給抵押出去了，那不是要了原本占著礦山的土豪的命麽？一家兩家咱不怕，可要是全島都造起反來，咱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更何況那些土豪上麵就沒有人？恐怕咱們手底下那些個團長營長就沒一個幹淨的，一個個都收著人家的好處呢，以前吧，他們算是爺，土豪是孫子，可這礦山一歸美國人，他們好處沒了，爺也當不成了，還得給美國人當兒子，你說他們能願意？
土豪造反，手底下的兵也不願意，我這總指揮的位置恐怕也就到頭了……八屬聯軍，嗬嗬，說得好聽，可除了這島上，還有別人聽咱話麽？這島要是亂了，咱的根基就沒了啊！
所以，這3000萬燙手啊。”
說完，鄧本殷再沒什麽心情吃飯，羅傑和陳鳳起看此情況，也不再多逗留，很快便告辭而歸。
……
羅傑回到旅店的時候，張武早就等在了那裏，一見麵便匯報起自己的調查成果來。
“羅先生，咱問過了，這附近倒是有幾家店鋪要轉手，不過藥鋪子就隻有一家，我大致問了一下，價錢倒還算是公道，要不您明天去看看？”
“既然如此，那咱們明天就去看看！”
第二天一早，張武便帶著羅傑找到了他說的那家藥鋪，羅傑一看那掌櫃，立刻便笑了。
“我說徐掌櫃，別來無恙啊！上次那頓肘子可吃得還好？”
原來，這家藥鋪正是之前那個吃“三白”的徐掌櫃所開，如今終於支撐不下去，要轉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