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幕 一個好兆頭
在波濤洶湧的南海海麵上，美麗而寧靜的拂曉一如既往的即將到來，隻要地球還在轉動，這種亙古不變的自然現象便不會停止，不會變化，變化的，隻有生存在地球上的生物罷了。天空之中，乳白色的雲朵飄浮在空中，就那麽一直延伸著，遠遠的連著遠方的海平麵，幾乎就要融為一體，此時東邊的水天線上還沒有一絲的光亮，太陽仍然懶洋洋的沉在水中。
即便天還沒有放亮，但是為了搶時間多撈一些魚，已經有一些漁船開始忙碌起來，準備出海捕魚了。然而，此時的南海上卻並不隻有那些忙碌著養家糊口的漁夫和他們的漁船，在這黎明降臨前的灰暗海麵上，一支龐大的艦隊濺起雪白的浪花，向南駛去。
這支排著殺氣騰騰的環形陣型的龐大艦隊的中間有六艘航空母艦依次排成了兩路縱隊，在它們的四角有兩艘高速戰列艦和兩艘重巡洋艦，最外一圈是九艘驅逐艦，而在最前麵引導的是一艘輕巡洋艦。而在這支大艦隊的更前麵，還有一艘看似普通的商船負責探索航道上是否有可能暴露艦隊行蹤民船出現。
這支艦隊的組成有：“赤城”號、“升龍”號、“蒼龍”號、“飛龍”號、“翔鶴”號和“瑞鶴”號六艘航空母艦，“比睿”號和“霧島”號兩艘高速戰列艦，“利根”號和“築摩”號兩艘重巡洋艦。“阿武隈”號輕巡洋艦。“浦風”號、“磯風”號、“穀風”號、“濱風”號、“霞”號、“霰”號、“陽炎”號、“不知火”號和“秋雲”號九艘驅逐艦，“伊－19”號、“伊－21”號和“伊－23”號三艘潛艇，此還有一些警戒艦艇和補給船隻。
南雲忠一的大艦隊以全速行駛著，為了能夠盡可能縮短航行所使用的時間，減少暴露的可能性，艦隊中的每一艘戰艦都開足了馬力，螺旋槳攪起的碎浪在尚未破曉的灰暗色海麵上，留下了一條又粗又寬又長、十分顯目的雪白航跡。
被環繞在艦隊中間的每一艘航空母艦的飛行甲板上都排滿了雙翼展開等待出擊的飛機，有的飛機攜帶著大型炸彈，有的掛著魚雷。其餘的則是負責護航的戰鬥機。掛在機身下麵的那些魚雷，從鉛灰色雷殼上微微閃爍著冷光。
在南雲忠一海軍中將的旗艦“赤城”號的艦桅上飄揚著將旗，旗艦上掛有將旗是不足為奇的，但緊靠那麵將旗的下麵還掛著一麵z旗。正在嘩啦嘩啦的迎風飄揚，這在平日裏是絕對見不到的一種旗幟，因為那一麵z旗的意思為——作戰旗，當這麵旗幟出現在艦桅上的時候便意味著戰爭到來了。
這個時候，“赤城”號航空母艦的飛行甲板上已經排滿了等待起飛的飛機，盡管黎明前的時間仍然是黑漆漆的，很難看清楚東西，可是飛行員們依然快步從待機室跑出，直接奔向各自的飛機，他們必須要在天亮前出發。盡可能的在瓊崖人沒有完全進入工作之前趕到。
負責這一次空襲行動的淵田海軍中佐是最後一個離開待機室的，不過，他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奔向自己的飛機，而是轉身登上扶梯，準備到飛行指揮所看看，在出發之前最後和指揮所裏的同僚們溝通一下。
走進飛行指揮所裏，“赤城”號飛行長增田正吾海軍中佐正在向負責起降作業的人員說著些什麽，看見淵田海軍中佐上來後便立刻迎了上去，頗有些擔憂的問道：“隊長，艦身有些搖擺不定啊。這種狀況下進行夜間飛行可不安全，能行麽？”
淵田海軍中佐感覺了一下腳下的顛簸，堅定的開口說道：“如果為了安全的話，恐怕要等到天亮才能起飛。不過，這個世界上有得便有失。如果等到天亮再起飛的話等我們奇襲的變數便會增多，所以你跟艦長說。我們飛行隊沒有問題！”
這時，為了指揮在機動部隊上空進行巡邏的戰鬥機而留在艦上的戰鬥機分隊長指宿海軍大尉說：“淵田君，這一次由我來分管起飛，我會讓飛機躲開浪峰一架一架的撤掉墊木飛起來的，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淵田海軍中佐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麽我就放心了！一切拜托指宿君了！”
說完，淵田海軍中佐便快步走向他尾翼塗成紅黃相間的總指揮官機，準備起飛了。一位做地勤工作的尉官早就等在了總指揮官機旁邊，這位尉官見到淵田海軍中佐到來了，趕忙迎上去一邊扶著他上飛機，一邊遞給他一條白頭巾說：“這是我們地勤人員的一點心意，我們也很想跟你們一起飛往瓊崖去對付那些可惡的支那人，可是因為任務所限，所以他們隻能將自己的心意寄托在這條白頭巾上了，請你務必收下，讓它伴著您去懲罰支那人！”
淵田海軍中佐點了點頭，他接過點綴著紅太陽的白頭巾，把它緊緊係在飛行帽上：“請你們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辜負你們的心意的，這條白頭巾將會和你們親臨戰場一樣，目睹我們帝國的勇士是如何殲滅支那艦隊的！”
淵田海軍中佐意氣風發的說道，仿佛潑天的戰功便在眼前唾手可得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迎風航行的“赤城”號的飛行指揮所下達了號令：“開始發動！”
為首的一架飛機試車後便打開了航行燈，黑夜之中，航行燈的微小燈光靜靜的閃爍著，向周圍的友軍提供著本機的信息。“起飛！”飛行指揮所指示起飛的藍色信號燈不斷地劃著圓圈，飛行甲板前麵的戰鬥機開始起飛了。
不久之後。飛機起飛的轟鳴聲打破了黎明的寂靜。第一架飛機順利地滑跑，加速，輕快地從母艦上飛起，接著，第二架、第三架……。天空之上，飛機航行燈的藍色和紅色燈光在到處閃爍的指示燈中飛行，升空後的飛機正在集合，進行編隊。約二十分鍾之後，由一百八十三架飛機組成的編隊群出現在航空母艦上空，接著。在清晨五點左右，龐大的日本機群朝著瓊崖呼嘯飛去。
雲層上方，飛在最前麵的第一架飛機是空中攻擊隊總指揮官淵田美津雄海軍中佐的坐機，後麵是由四十九架水平轟炸機、四十架魚雷機、五十一架俯衝轟炸機和四十三架製空戰鬥機編成的混合機群。
就在這個時候。旗艦“赤城”號的艦橋內，南雲忠一海軍中將收到了聯合艦隊司令長官山本五十六海軍大將發來的一封電報訓示：
“皇國興廢，在此一戰，我軍將士務須全力奮戰。”
…………
與此同時，瓊崖警備司令部的會議室裏麵，羅傑也在說著幾乎相同的話。
“民國的興衰，中華的崛起，便看這一戰了！諸位務必要竭盡全力，將日本人的航母悉數留下！”
神色冷峻的環視了房間內諸人一周，羅傑果斷的揮手道：“那麽。拉防空警報！讓我們大幹上一場！”
隨著羅傑命令的下達，緊接著，可能遭受日機空襲的半個瓊崖都響起了淒厲的防空警報來。直到這個時候，日本人艦隊即將到來的消息才對瓊崖民眾公開，而且，還並非是通過廣播進行的，所有的廣播電台都進行了嚴格的管製，禁止播放一切可能暴露瓊崖拉響防空警報的消息。
現在日軍的第一波飛機已經朝向自己飛來了，如果這個時候在廣播中發出空襲警報的話，那麽日軍的飛機必然有所準備。雖然已經箭在弦上不太可能被一通廣播給灰溜溜的嚇回去，但是卻也將會使自己這邊的埋伏效果大打折扣。
既然不能使用無線電廣播，那麽就隻能采用比較麻煩一點的方法來通知平民了。城市的街頭上，一輛輛早已準備好的廣播車滿街行駛著，上麵的高音喇叭不斷的重複著簡短但卻震撼人心的消息。
“日本已向我方不宣而戰。本地即將遭到空襲，請大家立即前往防空洞避難。這不是演習，這不是演習！”
清晨5點多的時候雖然太陽已經露出了些許邊角，但是因為時間依然很早，除了勤勞的清潔工和一些信奉早起的鳥兒捉蟲多的攤販以外，街麵上幾乎沒有什麽人。這些掛著高音喇叭的廣播車完全可以在空曠的街道上飆車前行，但是為了讓所有人都聽清楚廣播的內容，他們還是不得不將速度放緩一些。
很多仍然在睡夢中的人是被高音喇叭的巨大噪聲給吵起來的，在罵罵咧咧的將那個攪了自己好夢的高音喇叭給痛罵一頓之後，頭腦清醒過來的他們終於聽清楚了廣播的內容，隨即驚恐便取代了憤怒，沒人還顧得上抱怨美夢被攪，轉而埋怨起自己為什麽起床起的那麽慢了，趕緊收拾東西，直奔防空洞而去。
盡管很多人對於為什麽沒有使用通常的廣播進行空襲警告，另外這些明顯是早有準備的廣播車和街上執勤的警察又是從什麽地方突然冒出來的？但是沒人會在這個時候去追究這些有的沒的，空氣中嘶鳴的防空警報可不是鬧著玩的東西，想想看隨時有可能一顆炸彈就落在你頭上了，不跑快點能行麽？
好在平日裏瓊崖這邊對於防空避難的訓練一直就沒有落下過，這種演習已經進行過好幾次了，大部分人也知道附近的防空掩體在什麽地方，即便那些對此並不清楚的人也能夠在滿街的警察那裏獲得附近防空設施的情報。
不止是城市裏的市民們忙著找掩體，防空陣地上的士兵們也同樣忙碌至極，早已經嚴陣以待的他們紛紛跑到自己的戰位上對裝備做著最後的檢查——沒人希望在戰場上敵機到來的關鍵時刻自己的高炮卻突然出了問題，隻能眼睜睜看著同伴們一發發往天上傾瀉著彈藥而自己卻什麽也做不了。所以。盡管早在昨天接到任務之後他們便已經對所有裝備進行無數遍檢查了。可是現在他們仍然在重複著檢查起來。
知道日本人的目標是自己的艦隊，前兩天羅傑便秘密調動了大量的防空炮部隊駐紮在了軍港的周圍並且修築好了掩體，偽裝網之下一個個黑洞洞的炮口斜指著天空，就隻等著日本人的飛機光臨了。
各個雷達站的雷達兵們也全神貫注的工作著，雙眼緊緊盯住雷達顯示屏上的光點不放，隨時將日本機群的最新動向通知給各個部門。
而在島上的各個機場上，一架架戰鬥機都已經被牽引到了跑道上，陸陸續續開始升空集結，在雷達站的指揮下埋伏起來，隻等著指揮部一聲令下。便會撲向來犯的敵人。
…………
與此同時，另外一方的日軍機群也已經飛行了一半的距離。
在淵田海軍中佐的總指揮官機後麵，是由他直接率領的水平轟炸機隊的四十九架飛機。在右麵五百米空中，飛行高度比水平轟炸機隊低二百米的。是村田海軍少佐指揮的，由四十架飛機編成的魚雷機隊。在左麵五百米空中，飛行高度比水平轟炸機隊高二百米的，是高橋海軍少佐指揮的，由五十一架飛機編成的俯衝轟炸機隊。板穀海軍少佐指揮的，由四十三架飛機編成的製空戰鬥機隊，在編隊群上空五百米擔任警戒和掩護。
此時天空中遍布的雲層高約兩千米，為了能夠依靠雲層掩護編隊的行動，日本機群逐漸爬升著高度，以保持在雲上飛行的狀態。不過。他們顯然不知道，瓊崖的海岸線上早已經布滿了雷達這種不需要目視的探測儀器，他們的行為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他們所有的行動都毫無保留的展示在了瓊崖雷達兵的麵前。
此時的天已經大亮了，不知道自己正在帶領著部下們朝著死亡飛去的淵田海軍中佐看了看航速表，上麵的指針指著一百二十五節的位置，這意味著再用不了一個小時，至多隻有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他所率領的編隊群就可以到達瓊崖的上空了。
由於隔著雲層，淵田海軍中佐他們看不到海麵的情況。所以無法測定偏流，無法確定由於風造成的航線偏差，在二戰時期導航設備嚴重缺乏的情況下，在雲上飛行，很容易出現這種誤差。這是非常麻煩的，因為他們哪怕是飛行的方向掌握再好也會不知不覺地使飛機偏離航線。
為了矯正自己的航向。淵田海軍中佐打開定向儀開關和收話機，想接收檀香山廣播電台的電波。他撥轉著調頻器，一下子就收到了瓊崖的早間新聞節目，聲音很清晰，他又轉了轉定向儀的框式定向天線，調準了方向。
“鬆崎大尉！”淵田海軍中佐通過機內聯係使用的傳話筒呼叫飛機前方的駕駛員。指揮官機是三座飛機，前麵駕駛席上是鬆畸三男海軍大尉，後麵坐位是無線電兵水木德信一等飛行兵曹，他戴著耳機，等待抄收偵察機發來報告。
“什麽事情，源田長官？”鬆崎海軍大尉答道。
“我收到了瓊崖的廣播，現在開始利用廣播電台導航。駕駛席的定向儀羅盤指示幾度？”淵田海軍中佐說道。
“五度左。”
“好，現在修正航向。”
鬆崎海軍大尉駕駛飛機向左旋回，把航向修正五度，然後立即定好定向儀羅盤的指針，並隨即報告：“好了！”
淵田海軍中佐聽到報告後，隨即把指揮席定向儀羅盤的指針歸零，這樣，即使有點誤差，也可以保證編隊群飛到瓊崖廣播電台天線的上空。淵田海軍中佐這才歇了口氣，又開始收聽起瓊崖的早間新聞來。
將方向確定下來之後，淵田海軍中佐隨即又開始擔憂起瓊崖的天氣狀況來，如果那裏的雲層過厚的話那麽對於轟炸機來說就有些麻煩了。不過，隨即他突然間聽到廣播之中出現了令他意想不到的消息——氣象預報！
自從將瓊崖作為日本最直接的敵人之後，淵田海軍中佐便開始學習漢語，到現在雖然仍然隻能說的磕磕絆絆，但是日常對話和飛行相關領域的東西還是能夠聽懂的，現在這個氣象預報中的話他正好能夠聽明白。
“島嶼天氣半晴，山上多雲，雲底高1500米，能見度良好，北風，風速10節／小時”
淵田海軍中佐不由得高興起來，他覺得這件事很偶然，即便事先安排，也不可能在這麽好的時候得到這麽好的情報，這根本就是天皇庇佑，有了這麽一個好兆頭，自己的突襲行動必然會成功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看不見的遠處，一隊龐大的戰鬥機編隊正在高空等待著他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