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秘密 19、周到
19、周到
淩冬至出了餐館還不住地泛惡心。一想起桌子上那一盤盤不知道怎麽加工出來的“美食”,他簡直有些後怕。小京巴隻知道是拿嗆人的藥水泡過,但誰能說得出那是什麽藥水?老百姓隻知道瘦肉精蘇丹紅,卻不知道這個行業其實也在不斷地推陳出新呢。
國人的智慧,潛力無窮。
淩冬至決定以後都不去外麵吃飯了。
莊洲跟在他身後,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又是拍胸口,又是皺眉頭,直到他終於直起腰長長舒了口氣,這才忍著笑問他,“冬至,你到底說了什麽,那個大堂經理竟然沒讓你付賬就把咱們放出來了?”
淩冬至這才想起身邊還跟著一個人呢,頓時一種危機感襲上心頭。他一早就覺得莊洲這人挺厲害,讓人不自覺地就有種想要敬而遠之的衝動――能擔起一個大家族的經濟命脈的人,能是傻的嗎?他今天就不應該跟他出來,先是在菜館裏自己不合情理要提前退場,後來又遇到個好心好意的小京巴,在他眼皮底下跟它嘀嘀咕咕絮叨了半天,算下來也有不少的漏洞,不知莊洲會不會看出了什麽?
莊洲一看他臉上的表情,心裏就明白了幾分。他大學還沒畢業的時候就進了家族企業,商場上摸滾打爬幾年下來,不說是人精,也是察言觀色的高手。淩冬至那點兒戒備的小心思還真瞞不過他。
這讓他覺得有趣,同時也有些輕微的沮喪。他自認條件並不差,雖說接近的方式有些刻意,但言談舉止也沒有什麽失了分寸的地方。淩冬至就算心裏不接受,表麵上也應該裝出平時那種清清淡淡的樣子嘛,眼睛瞪得那麽圓做什麽呢?他又不會在大街上對他做什麽……
莊洲摸了摸下巴,忽然覺得淩冬至這副小模樣還真是勾著他想做點兒什麽……
“莊先生?”淩冬至心中越發沒底,他到底看出了什麽沒有啊?
莊洲側過頭,眼神微微帶了點兒邪氣,“冬至,你跟我說實話吧,你剛才到底怎麽回事兒?說要來這裏吃飯的也是你,東西都上來了,說不吃的也是你。你該不會是在考驗我對你的耐心吧?”
淩冬至一愣,整張臉登時都熱了起來,“我並不是在耍你,莊先生……”
“莊洲。”莊洲打斷他的話,“先生什麽的,聽起來太客套。”
淩冬至咽了口口水,“我並不是要耍你,是這家店裏的東西不對。”說到這裏,他心裏卻有點兒沒底了,這說出來人家會信嗎?
莊洲的神色果然鄭重了起來,“怎麽不對?”
“那盤肉,還有那個藕片豆腐,聞起來都有一股藥味。”淩冬至想了想,還是小心地把小京巴透露的j□j抖出來一些,“你沒覺得顏色也不對嗎?”
莊洲微微蹙眉,神情若有所思,“你跟那個大堂經理就是說的這個?或者威脅了什麽,所以他沒攔著咱們?”
淩冬至點頭,“我說我是藥劑師,化學製劑的味道我一聞就能聞出來。要麽讓我悄悄走,要麽我當場報警。”什麽都沒吃,淩冬至自然不甘心白白掏錢。尤其一想到自己桌上那堆東西撤下去之後十有八/九還會端出來給別的客人,淩冬至又是一陣反胃。
“能讓你給詐住,說明是真有問題。”莊洲反應過來,一把拉住他的手,“咱們趕緊走,別回頭店裏出來人滅咱們的口。”
淩冬至有點兒傻眼,“不至於吧……”
莊洲好不容易把他的手攥進自己掌心裏,哪裏還會理會他說什麽,拽著他撒腿就跑,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還特意在市區裏東拐西拐地兜了一個大圈子,才又回到了美術館後街和寬的菜館門口去取車。
一直到坐進了莊洲的車裏,淩冬至仍有些驚魂未定。他一開始嚇唬那個夥計的時候隻是不甘心白交錢罷了,並沒想那麽多。被莊洲這麽一忽悠,一顆心頓時七上八下的,有點兒後怕了起來。
莊洲發動了車子,一轉頭看見他愁眉苦臉的,立刻就笑了起來,“怎麽了?眉毛又皺起來了?”
淩冬至咬了咬嘴唇,“哎,你說,那個夥計一準兒記住我了吧?他家店裏要是被查,他們會不會打擊報複什麽的……”
莊洲不能在臉上帶出笑模樣,咬著牙強忍著,憋得肚子裏要抽筋。
淩冬至見他不說話,以為這事兒真像他分析的這般嚴重,唉聲歎氣地縮回座位裏,肩膀都耷拉下來了。
莊洲好容易緩過一口氣來,將這事兒前前後後琢磨了一番,安慰他說:“這事兒既然咱們知道了,總不好裝不知道。不過要怎麽舉報也得講究個方式方法,不能黑心商人還沒扳倒,先把自己折進去了。這事兒交給我,你就別瞎操心了。”
淩冬至反問他,“你打算怎麽辦?”
莊洲淡淡瞟了他一眼,“如果是同行競爭,用正大光明的手段擊敗競爭對手,應該沒人能挑出什麽毛病來。你放心,這事兒我跟和寬說說,他家裏是有些門路的,保管給你辦的天衣無縫。”
淩冬至琢磨了一會兒,點點頭,“確實比我想的周到。”真要讓他去辦,他可能連找什麽門路都摸不著。
莊洲瞄一眼他精致的側臉,心裏歎一聲不周到不行啊。他心裏其實也有些擔心淩冬至這張醒目的臉會被人記住,濱海市說大不大,萬一真的鬧起舉報查封什麽的,到時候逼得這夥子黑心商人狗急跳牆,再不巧被他們認出淩冬至的話,保不準還真會鬧出點兒什麽。他可不能放任這種隱患有噩夢成真的可能性。
莊洲盤算了一會兒,心裏漸漸安定下來,也有了打趣他的心思,笑著說:“你本來是打算去舉報的吧?”
淩冬至嗯了一聲,老老實實地點頭。
莊洲覺得他點頭的樣子特別乖巧,心裏有點兒癢,“嗯,那我把這件事攬下來了,算不算幫了你一個忙?”
淩冬至看到他唇邊噙著一絲壞笑,心裏頓時警鈴大作。
莊洲笑著說:“我也不求別的,你給我做頓飯吧。就當是謝謝我一番辛苦了。”
沒想到他會把話題拐到做飯上頭去,淩冬至在心裏辶艘幌隆<任自己多心,同時也為自己那拿不出手的廚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做飯是真的不好吃。”
也就是個喂貓的水平。這半句話淩冬至忍著沒說出來。
“我這人對飲食沒什麽特別的要求,好吃難吃我一向是不怎麽挑剔的。”莊洲昧著良心說瞎話,“但是從健康的角度考慮,一日三餐還是要定時吃比較好。咱們本來說好在和寬那裏吃晚飯的,後來你說出來吃火鍋,結果折騰一圈,火鍋也沒吃成……”
淩冬至有點兒內疚了。被他這麽一說,他自己都覺得這一晚上他就是成心來搗亂的。
“隻要你別嫌棄就好。”淩冬至悻悻。
莊洲抿嘴一笑,心中暗暗說了句怎麽會呢。
車子還沒駛進莊洲家的院子,那條連著耍了淩冬至兩次的、品格惡劣的哈士奇就甩著大尾巴從別墅後院一陣風似的衝了出來,速度快的淩冬至都有點兒擔心它會不會刹不住車,一頭撞到雕花欄杆上去。
“爹地你可回來啦……可餓死我了……汪嗚……都沒有人陪我玩……汪嗚……皮球都咬爛了,還有……啊!啊!啊!”黑糖隔著車窗發現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淩冬至,一聲狼嚎,幾乎喊破了音,“為什麽這個告狀精會上咱們家來!”——
冬至又得跟黑糖這個寤醮蚶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