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嫡庶之爭
滇國王墓的事情經過羅文和祖龍大海之口,讓陳瞎子聽明白了百分之九十,再結合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攢成了一個有關鍾家的故事,再經陳瞎子之口說了出來,聽得羅文一時間都有些回不過神。
鍾家到底是從何時就存在於世,估計連本家自己都不知道了,但是最早的記載,就是孫謙口中《錦言冊》記載的那個大覡降鬼王的故事,故事中的大覡就是鍾家最早的祖先,而鍾家的那塊青銅令牌也就是從那時候就有的。
先說這青銅令,這青銅令能驅無常鬼從地府臨凡,專鎖惡魂遊鬼,乃是鍾家世代相傳的寶物,同時也是鍾家最高權力的象征。可就在後期,這寶貝卻被一代家主,也就是當時的鍾馗帶到了雲南,用以交換青釭劍。
陳瞎子隻知道那一代鍾馗借青釭劍是為了滅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但是具體是如何無人知曉,總之那一代鍾馗將這青銅令作為抵押,從滇國女巫手裏借出了青釭劍,說好事畢後還青釭劍時再將這青銅令取走。
可萬沒想到的是,這代鍾馗死於此役!
他臨終前囑托其子,務必換回青銅令,可這新任鍾馗起了別的念頭。這青銅令使用之時險惡萬分,從大海右臂的鬼牽手就可見一把斑,而這青釭劍則是道家第一法劍,乃是太上老君賜下的仙器,這青銅令如何能比?
所以這新任的鍾馗並沒有依照父親遺言將青釭劍換回去,而是偷偷的留了下來!
可後來的鍾家不再是一脈單傳,已經分為了嫡出的宗家和庶出的旁家,宗家想要獨占青釭劍的事情終歸是保不住火的,庶出旁家得知此事後大為惱火,便大打道德牌。
因為其一,人不能無信,鍾家自來注重品行。這首當其衝就是一宗,必須換回青釭劍,才能立信。其二,這青銅令才是祖輩留下的傳家之寶,又是鍾家權力的象征,說白了就是鍾家的傳家玉璽,怎麽能容忍流落在外麵?必須用青釭劍換回來。
而旁家說這些話的目的也不外乎讓青釭劍脫離宗家府門,以便搶奪。可宗家也不傻,這也就成了兩家世代相鬥的導火索。於是兩家為了此事大打出手,互不相認。甚至是水火不容。
那時嫡出宗家是單傳,反觀庶出旁家卻是人丁興旺,在多次交手之後,嫡出宗家終於逐漸露出頹勢,所以嫡出宗家命人將這青釭劍埋藏進了借劍的那代鍾馗墓中。因為當時庶出旁家是隻能守孝不能入墓的,也就壓根不知道這代鍾馗墓所在。
同時嫡出宗家竟然拿出了青銅令,喝退庶出旁家,既告訴你庶出旁家是在枉做小人,又以青銅令號令整個鍾家。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鍾家該聽誰的。
可即便這樣,這庶出旁家仍然不甘心,能夠得到青銅令也是翻身的機會。所以嫡庶兩家又圍繞這青銅令開始了新的明爭暗鬥,曆經幾十代就從沒停止過。
一切直到金重進了古典國墓才最終確定,這嫡出宗家從來都沒有還過青釭劍,整個庶出旁家竟被騙了幾十代人。為了一個莫須有的東西爭奪了千年之久!
“這說不通”羅文皺著眉兩隻眼睛來回轉動“如果我們發現的青銅令就是鍾家祖傳之寶,那這青銅令就應該一直在古滇國墓裏,那麽嫡出的宗家是用什麽喝退庶出旁家的呢?”
陳瞎子攏了攏頭發:“青銅令”
“假的?”羅文一皺眉。
“真的”陳瞎子答道。
“這是個悖論。不可能”羅文一擺手“除非嫡出的宗家還了青釭劍,換回青銅令”
陳瞎子一伸手指比了個v字:“因為這青銅令應該是兩塊!”
羅文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我和金重一起見過鍾家祖傳的青銅令,那東西的威力之大簡直是讓人歎為觀止,金重祖輩多少代人都對這青銅令有執念,所以看見後分外眼紅,想要搶奪,可當時的情況不允許,所以隻得作罷,但卻讓我的印象極深。”
陳瞎子點了根煙接著說道“但是通過之前你們所說,我發現有一個細節是金重、甚至是整個庶出旁家都沒注意到的,那就是這青銅令牌上的字!”
羅文眉頭一皺,陳瞎子就問:“你發現的那塊上麵寫得是什麽?”
“呈請地府陰帥無常君臨凡”
“知道我之前看見的那塊青銅令上麵寫得是什麽嗎?”
羅文搖搖頭。
陳瞎子陰陰的一笑:“呈請地府陰帥無常君臨世!”
羅文聽完就是一驚:“差一個字!”
陳瞎子得意的點點頭:“沒錯!”
“二叔你認識鬼字?”羅文眉毛一挑,明顯不信任的問。
陳瞎子當時就高低眉的看著羅文,聲音一聲比一聲高的問道:“看不起我是吧?看不起你二叔是吧?”
羅文趕緊滿臉堆笑的打圓場:“沒,我就是問問”
陳瞎子叼著煙抽了一口,然後吧嗒吧嗒嘴道:“其實我是不認識,那字長得三像四不像的,誰知道什麽意思。”陳瞎子一抬眼“可你爸認識”
“老爺子認識?”
陳瞎子望著涼了的火鍋湯點了點頭:“你爸認識。而且知道這青銅令能驅來白無常範無救!”
羅文剛要開口問,陳瞎子用挺長的指甲一敲桌子:“可從你們所說大海的症狀,你們發現的那塊青銅令驅來的應該是黑無常謝必安!”
羅文張大了嘴巴兩隻眼睛愣愣的盯著陳瞎子,半天才開口:“就是說這鍾家原本就有兩塊青銅令,一塊是‘無常君臨凡’招黑無常謝必安,一塊是‘無常君臨世’驅白無常範無救。
但是庶出旁家隻知道有一塊青銅令,並且有可能從來都沒近距離看過,這嫡出宗家就用看著差不多的一塊‘臨世’的令牌,騙了庶出旁家,讓他們以為這青銅令還在宗家的手裏,而青釭劍也已經還了回去!”
陳瞎子接口道:“但實際上真正能代表鍾家權力的。實際上應該是在古滇國墓中的那塊‘臨凡’的令牌。而在晉代到唐朝之間,鍾氏嫡出宗家和庶出旁家的關係開始達到冰點,甚至他們倆家之間的實力發生了質的轉變。
物極必反,嫡出宗家的實力又開始慢慢超過了庶出旁家,我想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青釭劍的威力,而為了掩人耳目,這青釭劍被嫡出宗家改名為青鋒劍,變成了嫡出宗家有實而無名的真正鎮家之寶。”
羅文有些不以為然:“庶出旁家就這麽好騙?”
陳瞎子抓著自己的大腳趾頭抬了抬聳拉的眼皮:“不是好騙,是沒有證據,而且因為實力差距的關係。庶出旁家那時已經沒有能力去證明。
直到金重在那墓地裏親自捋清了來龍,這才蓋棺定論,知道自己這一支血脈幾十代人一隻耿耿於懷,想要得到鍾家權力象征的東西,其實壓根就沒再嫡出宗家手裏,而嫡出宗家也做出了一個讓人不齒,有違背祖命的事情。”
羅文摘了眼鏡望著天,將腳搭在桌子上揉捏著眉間的肌肉,沉默了一會才開口:“你說的還有漏洞。很多事情有些模棱兩可,甚至合不上牙”
陳瞎子撕掉腳上一塊死皮,疼的一咧嘴:“你就能證明屈原投江是為了氣節?難道就不是被人害了命?很多事情都是沒有證據的猜測,你該比我明白。”
羅文心裏知道陳瞎子說的對。即便整件事情裏麵有很多地方是錯誤的,起碼現在看來,這個近似於臆想的推論反而能將整個事情攏的七七八八,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這就是一個最為可靠的前進方向。
“照你這麽說,青釭劍應該還在嫡出宗家的手裏?”羅文看著陳瞎子手裏的煙頭舔了舔嘴唇。
陳瞎子噗的一口吐了煙頭,正好落進了火鍋裏。然後撓了撓後背,伴著嘎吱嘎吱的聲響道:“我想它應該在,不過不在手裏,應該藏了起來。
五四運動之後冷兵器逐漸退出曆史舞台,沒事腰裏挎著劍的除了唱戲的就是神經病,就連裝蛋的軍閥頭子也都別著西洋刀,顯然這把劍在滿世界亂晃就變得極為不合適。
況且那個年頭自保尚難,老百姓手裏連粒米都見不到,誰還有心思花錢打鬼降妖,鍾家無非就是偏偏土財主和鄉紳,況且鍾家又一直低調,所以這青釭劍應該是放在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
羅文戴上眼睛盯著陳瞎子:“在哪?”
陳瞎子一抬眼皮:“要是你你放在哪?”
“一定是一個萬無一失,無人能找到,即使能找到也拿不到的地方。。。”羅文若有所思的盯著眼前的杯子,然後忽然盯著嘴角掛笑的陳瞎子:“放在連庶出旁家都不知道地方的那代鍾馗墓!”
“然!”
回到小黃樓的屋裏,大海靠著牆有點幹嘔,雙眼依舊迷離的看著羅文,然後壓下去一輪嘔吐感後才張口:“這陳瞎子太他娘的能喝了,也不知道這酒多大度數,我喝了能有二兩就覺得腦袋裏嗡嗡的響,後來幹脆舌頭都麻了,幸虧睡了一會,要不指不定我得啥德行呢!這陳瞎子到底啥來路啊?咋還得叫他二叔呢?”
祖龍蹲在牆邊也看著躺在地上破床墊子上麵揉眉毛的羅文。
“這陳瞎子本名叫什麽我也不知道,沒見麵的時候我還納悶,這陳瞎子到底是個什麽人,我家老爺子又絕不能把咱們托付給一個不穩妥的人,起碼應該是我熟悉的,不然就憑一個名字很容易出差錯,不符合老爺子作風。
可見了麵我才想起來,這陳瞎子我小時候就見過,而且常見,以前和我家老爺子都在所裏,但幹什麽我卻不清楚,不過現在想想應該和我家老爺子是拜把子的兄弟,老爺子那會總喊他老二,讓我叫他二叔。”羅文舔了舔嘴唇說道“我第一次學抽煙就是他唆使的”
大海拿腳尖一踢祖龍:“看見沒有,家長對孩子影響多大!潛移默化有沒有?”
然後大海一抬眼睛,拿手一指羅文:“以後我有孩子了,我就和你絕交,咱兩家老死不相往來,啥時候我那些孩子全都過了三十。明白事兒了,啥時候咱再見麵!”
“滾蛋!我都戒了!”羅文不耐煩的瞪了大海一眼。
大海翻了翻眼睛好像要打嗝,可胃裏一翻騰生怕吐出來,所以胸腹急速收縮了幾下,嚇得祖龍連忙躲到一邊去,等大海緩過來才說:“羅隊,不是我不信任你哈,但依照我對你的了解,同時縱觀你在整個曆史時期的種種表現,我覺著戒煙這事兒你夠嗆!”
羅文剛要起身撲向大海。就聽祖龍開口道:“咱們下一步什麽打算?”
羅文聽完想了想,然後拍拍祖龍:“出去給我偷個電話”
“怎麽一到偷雞摸狗的事你就找我呢?”祖龍挑著眉毛一臉的不服不忿問道。
“你長得帥”
“我。。。”
電話聲響過八聲才聽見對方懶洋洋的說:“孫子,你丫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你等明天,我非抽你丫挺的!”說完羅文聽筒裏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
羅文又將電話撥了過去。
“你丫有病啊?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哥”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緊接著是開燈的聲音,跟著傳來吱吱啦啦的類似電流聲,然後是一通撥號似的滴滴的電子音,最後才聽對方開口:“小文?”
“嗯”
“我左腳有幾根腳趾頭?”對方謹慎的問道。
羅文張嘴就說道:“四根。而且左腿還靜脈曲張,最後一次尿床是小學五年級,初三聖誕節你因為一個三中的姑娘打架,鼻梁骨骨折過。後來我去給你報仇讓咱爸扣了三個月零花錢,結果那姑娘。。。”
“行行行!麻利兒給我打住吧!”梁國趕緊攔了下來,因為他知道後邊就沒好話了,轉過話頭又說道:“聽說差點死外麵?”
羅文笑道:“命硬。沒死了”
聽筒那邊歎了口氣:“媽因為你的事兒跟爸吵了一架”
羅文聽到這心裏就是一驚,在他印象裏,梁風謹兩口子一輩子拌嘴都有數的。所以這就說明老太太是真急了,就趕緊問道:“後來呢?”
沒想到梁國一笑:“咱爸在客廳睡一宿,第二天早上溜溜下樓給媽買的炸糕,你是沒看見,侍候咱媽吃早飯的時候那表情”梁國故意拉了個長音“跟孫子似的!”
羅文聽完一樂:“然後呢?”
“濤聲依舊了唄!”
“哥,我不在多照顧照顧咱媽”羅文說的有點心虛。
沒想到梁國張嘴就罵:“你丫要是有心,自己媽自己孝敬!趕明兒你娶媳婦了是不是我得幫你疼著?”
羅文也沒掙吧,捋了下話頭才問道:“哥,幫我查點東西”
“查不了!”
羅文沒想到梁國回絕的這麽脆,後麵的話差點沒把自己噎死:“為什麽啊?”
梁國罵了一聲:“上次幫你查完東西,你丫差點把命搭上,這回要是弄瓷實了,我明年清明還得給你丫燒紙,沒那時間!”
“哥”
“哥你妹啊!查不了!”
羅文眼睛一轉:“不查就不查吧,我找別人幫忙也一樣,我記得信息科三隊我還有個熟人。。。”
“你丫要瘋吧!你敢找她我就廢了你!”梁國一聽這話頭當時就急了。
羅文嘿了一聲:“你看,你不幫我還不讓我找別人幫忙?”
電話那邊靜了一會,然後就聽見杯子摔碎的聲音,梁國才開口:“你丫狠!說吧!”
羅文不由得得意的一笑,大海捅了捅祖龍:“說誰呢?”
祖龍靠著大海蹲在地上道:“梁隊長他準前妻”
大海聽完一楞:“啥叫準前妻啊?準妻就準妻,前妻就前妻,還準前妻!”
祖龍看著大海一臉沒文化的樣解釋道:“梁國之前有個女朋友,在信息科三隊,談了三年的戀愛,本來都要結婚,證都領了,結果女方不知道因為什麽突然變卦了,就把梁國閃了一下。在法律上就變成了前妻,在民俗上還沒過門,所以叫準前妻。”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羅文一臉壞笑的把手機遞到祖龍麵前,就聽見裏麵梁國喊道:“祖龍你丫嘴是下水道吧?什麽都存不住不說還全是髒東西?有時間自己放個屁聞聞,是不是和你牙膏一個牌子,要是的話以後就自己上完廁所千萬別衝,就著東西順便把牙刷了,多省牙膏啊!”
祖龍聽完縮著腦袋輕聲扇了自己一個小耳光,然後賠罪道:“梁哥,我。。。”
話還沒說完,就聽電話裏忽然打斷罵道:“還真是你丫的啊!小兔崽子!別讓我看見你丫的!要不我非撕了你這張嘴不可!”
祖龍瞪著眼睛盯著腳尖,心裏罵道:這哥倆真是一個比一個心眼多!
大海有點聽不過去,皺著眉毛忍了又忍,沒忍住:“不是,我說梁隊長,多大點事兒啊?至於這麽遭禁人麽?”
“誰啊?”梁國在那邊拔高了聲調。
“大海”羅文捂著嘴樂道。
“嘿!”梁國猛的就提起了氣“我當誰呢?鬧了半天是大名鼎鼎的趙海寬啊!怎麽著,你排尿係統又腫大啦?褲子不好穿是不是?跟我說啊!我讓後勤科給你送條裙子過去,你喜歡長裙短裙還是一步裙啊?包郵哦,親!”
大海臊的腦袋嗡的一聲,然後一股火就從胸口網上竄,剛才那股幹嘔的勁都被壓了下去,張嘴就罵:“梁國,你他娘。。。”
羅文抬腳照著大海屁股就是一腳,瞪著眼罵道:“你他娘!”
大海照著自己臉就是一個不痛不癢的耳光,他忘了羅文和梁國是一個媽!
“你姥姥的。。。”
羅文照著大海又是一腳:“你姥姥的!”
大海另一邊又給自己來了一個脆的,然後氣的指著電話:“你、你。。”大海你了半天沒接出下句,這嘴卡在這怎麽也張不開了,這罵人不讓他帶著對方親戚,突然有點不適應。
“說啊!我接著呢!”梁國在電話另一頭澆油,等著大海組織好語言剛要張嘴,就聽梁國搶在前麵道:“你這泌尿係統怎麽還影響聲帶了?突然還失聲了呢?哎呀!不能是喉頭連著**呢吧?快回來,我親自給你看看!這要治不好生育都成問題啊!”
大海氣的騰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直直的盯著電話,本來是想還嘴,可站起來的速度太猛了,胃裏之前就翻騰,這一下子就忍不住了,腮幫子一鼓兩步就衝進了衛生間,接著傳來了嘔吐聲。
“靠!丫這嘴還真連著下邊啊!”電話那邊梁國笑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