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哪兒?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蕭黎翽感覺自己的意識正被黑暗包圍著,漫無目的地在這黑暗中行走。
漸漸地,他發現自己正處於一條很長的走廊,所謂的黑暗並不是無盡延伸的,而是被這條走廊束縛在狹長的空間裏一直往前延伸。
他試著伸手去觸碰這黑暗的邊緣,手上的感應組織很久才傳達來水泥牆冰冷粗糙的質感。
於是他改為摸索著牆像個失明的人一樣匍匐前進。
盡管他此時的嗅覺十分遲鈍,但他還是聞道了空氣中飄來的血腥味。
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始終跟隨著他。
有一束光從走廊前方打過來,灼得蕭黎翽睜不開眼。
等到再次睜開眼時,他站在一扇門前。
門是用某種堅固的材料打造的,泛著金屬的冷光,嚴絲密縫地嵌在牆中,釋放出一種森嚴戒備的氣場。
門的亮紅色銅質銘牌上是一行筆觸尖銳冰冷的小字:無盡之牢-1107來不及他多想,門毫無預兆地從外麵被打開了,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在冥冥之中要求他進去。
在門還未完全合上之前,蕭黎翽快步鑽了進去。
門內的景象讓他驚呆了——不大的立方體空間中充斥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暗紅的血在地磚的縫隙間緩緩蜿蜒,匯聚成泊。
銀白的月輝從窄小的窗中透過來,照著一個傷痕累累的人,他被沉重的刑具拷著,倒在地上。
似乎還活著,但淒慘的樣子還是讓蕭黎翽的心揪緊。
“抬頭。”
蕭黎翽聽見有人說道,他嚇了一跳,自己並沒有開口說話,這空間裏也沒看到第三個人,那麽開口的人是誰?
一股魂力將倒在地上的人的臉扳過來,那人的麵龐並不陌生——雲渺!
在蕭黎翽來得及驚呼出聲前,雲渺抬起渾濁的眼睛看過來,殘破的身軀發出破碎的聲音:“是你!”
“是我。”
那個看不見的人的聲音又響起,“你現在落得這幅樣子,還真是自食其果。
“雲渺吃力地抬頭看著他,混沌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清明:“你來,是要在家族的人從我這裏問出點什麽之前先殺了我嗎?”
“哼,你自己也明白,就算不是我動手,你在這牢中也活不了多久。
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試圖染指你不該觸碰的領域。
正是這貪婪,將你帶入修羅地獄。”
“……”雲渺沉默了一會兒,又囁嚅著幹裂的嘴唇說道,“在我死之前,你能告訴我,你們一直在尋找的那個‘秘寶’到底是什麽東西嗎?
我搜尋了那麽久,卻一點口風都沒探到。
我的貪欲比起你們的野心來,不過是大巫見小巫罷了。”
“告訴你也無妨,因為這秘密很快將會被你帶到棺材裏。
它是‘神’賜予的財富,同時,亦是災難。”
那人發出了一聲歎息,“它勾起人類所有的貪欲,引領吾等向前,縱然前方是萬丈深淵。
‘神’想要跟我們玩一場遊戲,誰付出的代價大,誰就勝利。
因為膽怯而失敗的參與者,會受到天罰。
你不該參與這場搏命的遊戲,因為你玩不起。
再見了,雲渺。”
“是嗎,不如你陪我一起下地獄吧!”
雲渺突然瞪圓了眼睛,怒吼著向前,垂死的人身上迸發出驚人的力量。
有一瞬間,一旁的蕭黎翽以為雲渺正瞪著他,但很快他又發現不是,雲渺是衝著那個蕭黎翽看不見的人去的。
“你……
可惡!”
那人顯然沒料到雲渺還能反撲,一下被扼住喉嚨,發出尖利扭曲的咒罵。
雲渺同虛空中看不見的那人纏鬥,連澄淨的月光被這場死鬥攪亂,月下透射在牆上的影子不斷扭打閃動著,最後,影子逐漸平靜下來,隻剩下雲渺喘著粗氣的聲音。
他捂住自己腹部的一道致命傷痕,也向前倒下。
“……”一片死寂,再無人聲。
蕭黎翽在極大的驚駭下步步後退,他剛剛似乎窺聽到了最隱秘的事情。
這個秘密本應隨死者帶入地獄,卻詛咒般地在他身上複生。
似乎有誰不想讓這個秘密就此消失於世,所以指引他來到這裏,觀看了一場死亡對話。
這意味著什麽呢?
是在警告他,還是在慫恿他?
“時間到了,快回來!”
突然,他的腦海裏想起了一個催促的聲音,在他的意識重新被拉回黑暗之前,他最後將這牢房的景象映在眼中,銀白的月光灑下地麵,勾勒出平靜的影子。
“啊,那邊有個冰淇淋攤,我去一下就回來哦!“冉染突然說道。
“小心,人多別走散……
嘖。”
卞雪剛想出聲提醒,後者已經飛快地在人群中消失了。
她隻好無奈地搖了搖頭,像是一個對貪玩的熊孩子沒轍的家長。
“要不我們先在這裏等她吧,反正和微生朔約好的會合時間還差一會兒。”
蕭黎翽有些無語地扶額,冉染這貨到底是有意的還是故意的啊,為什麽有一種“作為小夥伴隻能幫你到這了”的即視感啊,她是不是誤會了啥?
好吧,雖然他的確是有點小期待啦,但是怎麽想都不可能……
“喂,你想什麽呢,一臉便秘的表情。”
卞雪轉過頭來看著他。
蕭黎翽被卞雪的女漢子神經徹底打敗了。
卞雪顯然沒聽他說了什麽,自顧自地說道:”你也覺得昨天的情況真是太驚險了啊。
其實我很羨慕冉染,就算天要塌下來,她也還是這幅沒心沒肺開開心心的樣子。
忘卻傷痛,然後再重新開始。”
“不,我們討論的根本不是同一話題好嗎。”
“蕭黎翽。”
卞雪的語氣突然低緩下來。
“?”
這氣氛,難道……
?
卞雪猶豫了一下,還是有些別扭地說了出來:“你昨天戰鬥時受的傷沒事吧?”
原來是在擔心這個嗎?
果然卞雪對於昨天的戰鬥沒能自己站出來還是有些介懷啊,畢竟她可是那麽要強的女生,昨天卻被年齡相當的人逼得無法反擊。
蕭黎翽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反應過來,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打哈哈道:“沒什麽,小傷而已,誰叫我是廢柴呢,不耐打怎麽行,沒什麽可擔心的。
反正廢柴爛命一條啦。”
嘛,每個廢柴都有一些值得讓他奮不顧身的理由,對於蕭黎翽來說,這個理由是“守護”“友情”也好,或者是其他一些說不清的東西也好,重要的是他這條命隨時會為自己所珍視的事物付出。
這是他的覺悟,在這覺悟的推動下,他昨天才激發出了自己也想象不到的潛能,也正是這份常人所不及的覺悟,讓他這個廢柴也不再顯得那麽廢柴了。
很多人擁有的東西太多,所以他們吝嗇於為了某一樣虛無縹緲的東西付出剩下的全部,蕭黎翽擁有的很少,所以失去自己卑微的性命去守護自己僅有的一切,對於他來說,也算是活的有價值了。
至少他明白自己為了什麽而活,又為了什麽而付出。
如果有一天,真的到了需要他豁出性命的地步,那麽粉身碎骨也無所謂的吧?
“所以,為了你的話,我隨時做好豁出命的準備。”
蕭黎翽舒展開眉頭,揚起了嘴角,不經意間說出了自己最想說的那句話。
-與此同時,天鬥城另一邊-午後的陽光暖暖地灑在鋪滿紅磚的街道路麵上,塗抹上一層淺淺的金色,兩旁筆直的行道樹投下濃濃的綠蔭,花壇中的灌木修剪得整整齊齊,星星點點的鵝黃色小花點綴其間,空氣中飄過絲絲花的香甜。
方才街道那端有一個節日慶典活動揭幕了,街頭往來的人們一大半都被吸引過去了,所以現在街道兩旁行人寥寥。
多麽美好的下午啊,如果自己不是和小夥伴們走散了的話。
啊~這扯淡的人生~蕭黎翽漫無目的地閑逛著,抬頭看看湛藍的天空中聊過的幾隻慢悠悠的熱氣球,歎了口氣。
人太多了,一下就衝散了他們,蕭黎翽又不認得路,這下真的是無處可去了。
蕭黎翽琢磨著要不要返回節日慶典那邊和人群一起嗨,順便蹭一點零食遲遲,可惜門票錢太貴。
他祖桑地翻了翻口袋,幾枚銅魂幣在他口袋裏歡快地響著。
然而,一陣突兀的喊聲打斷了他的自怨自艾:“來人啊!
救命啊!
光天化日搶劫啦~!”
是個女孩。
蕭黎翽莫名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他疑惑地皺了皺眉。
這下要怎麽辦?
還是先過去看看吧,看情況再決定要不要跑出去找人幫忙(喂你居然第一反應是找人幫忙不是自己上嗎╮(╯▽╰)╭出息呢)嗯,就這麽定了。
不對,我還在想什麽啊,救人要緊啊啊啊啊~!
蕭黎翽拔腿循著聲就跑了過去。
求救聲勢從一個小巷子內傳出來的,巷子口正好放了個大垃圾桶,蕭黎翽不假思索地趴在了桶後麵,眯著眼睛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腦袋來看(畫麵太美……
)。
視線沿著巷子裏灰暗潮濕的地磚回溯而去,隻見四五名男子背對著巷口,正圍著一個約莫十幾歲的女孩,緊繃著架勢。
由於視線被他們的身體擋住了,所以蕭黎翽看不清女孩的麵容。
“哼哼,事到如今別想再耍什麽花樣了,你今天不交出情報就別想走!”
其中一名男子說道。
“切,是嗎?
跪下來求我啊?
說不定我心情好就給你們了呢?”
女孩見呼救半天都沒人來,語氣一轉,不再掩飾鋒芒,囂張地挑釁道。
“嗬嗬,你真的清楚現在的情況嗎?
你是一個人,而我們是四個人,你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敵不過我們四個魂宗!
今天你別想走!”
在一旁默默聽牆角的蕭黎翽心驚肉跳,這女孩是何方神聖?
四個魂宗?
看來今天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就在蕭黎翽心裏飛快盤算接下來該怎麽辦時,女孩又冷笑了幾聲:“我想走,你們還攔不住。”
她的語氣雖然不善,底氣卻隱隱有些不足。
要不然還是趕緊找人來幫忙吧。
蕭黎翽這麽想著,又飛快抬頭往巷子內看了一眼,不過就是這一眼,卻讓他如遭雷劈一般,愣在原地不動了。
他終於看清了女孩的麵容,金發藍眼,天使般的麵龐上帶著不可一世的笑容,雙手抱臂,目光冰冷。
但她額角的一滴汗珠還是暴露了她此刻不太安穩的內心。
是她!
那個在他剛來天鬥城時就坑了他五十銀魂幣大款的女騙子!
蕭黎翽此刻內心幾乎是崩潰的,命運交響曲回**在他的耳邊,我了個去!
世界也太小了吧!
女孩似乎也看到了藏在垃圾桶後麵的蕭黎翽,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又掩飾下來,海藍色的眼珠轉轉,似乎已經拿定了主意。
“難道說,”她又開口,揚了揚頭,抬高聲調,“你們真的以為我是一個人來的嗎……
?”
不好!
這貨想幹嘛!
蕭黎翽心裏咯噔一聲,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一個緊張,手臂不小心碰到了垃圾桶,發出一聲悶響。
眾男子這才驚醒,立馬轉過頭來,厲聲問道:“是誰在那裏?
!”
下一秒,刺目的冰藍覆蓋了全場。
“……
最後,人們在他身上發現了一樣奇怪的東西: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黑色碎片。
那是一個未知的物質,它到底是什麽、怎麽來的,都不清楚。
但是後來,不知道是誰先發現的,那塊神秘的碎片竟然蘊藏有不可思議的力量。
它讓一個從前無人問津的私生子突然變成了家族重點培養的對象,它讓一個窮苦的農民突然找到了大量埋藏的黃金,它甚至讓一個先天魂力隻有1級的廢物一夜之間魂力暴漲。
它似乎是一個能窺探人心深處最隱秘欲望的神燈,能滿足所有向它許願的人的願望。
但是,它的來曆太過於詭異,讓人不禁懷疑,這天底下真的有免費的午餐麽?
這從天而降的神秘物質,在滿足人們願望的同時,是不是也要拿走什麽作為代價呢?
更奇怪的是,自那之後,鬥羅大陸上又出現了這種碎片的零星痕跡,它每出現一次,人們都會為爭奪它掀起一番腥風血雨,頭破血流。
能實現所有願望的寶物,這足以勾起人類內心深處的可怕欲望。
雖然明麵上帝國政府壓住了這個消息的傳播,但暗地裏,無數勢力早已蠢蠢欲動,各有打算。
它雖然能帶給持有者想要的東西,但又會讓持有者懷璧其罪,引來殺身之禍。
人們稱它為神賜之物,但它還有另一個名字——欲望之石。
“是的,在下名為蘭序,是一名食物係魂師。
初到天鬥城,還望姑娘多多指教。”
下一秒,他就看到冉染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眼裏閃動著小鬆鼠看到鬆果般亮晶晶的光,一臉希冀地說道:“真噠?
我也是魂師。
你可以加入我們史萊克學院嘛?”
哼哼,這個人做的食物這麽好吃,我一定要把他拉進來!
這樣我就可以天天吃到啦~冉染內心打著小算盤。
蘭序再次被冉染感情如此充沛的演繹給嚇了一跳,額頭上似有汗珠沁出:“姑娘……
不必如此激動……”“我的名字是寧冉染!”
冉染晃動著呆毛,彎了彎眼睛笑著答道,周圍像是開出了朵朵小花。
“姑娘……
冉染姑娘……
?”
蘭序一時有些改口不過來。
他愣愣地看著眼前女孩清澈透亮的一灣眼眸,不知怎地憶起了故鄉那眼泉水,泉眼中聚著山林的靈氣,待到清晨,泉上浮起朦朧的薄霧,泉中隱隱映出幾筆輪廓,這時山穀裏吹來的風也是涼涼的,一切都安靜。
然而眼前的女孩又和“靜”這個詞完全搭不上關係,歡快跳脫地像是一隻小鹿。
蘭序不禁為自己產生的錯覺扶了扶額。
但他看著冉染,最終還是無奈地妥協道:“且先容在下考慮一番……
不過在下之前久居偏遠之地,孤陋寡聞,冉染姑娘可否先為在下介紹一下呢?”
“好呀!”
冉染得意地抖了抖呆毛,“史萊克學院可是很強的,七怪之名威震大陸。
不過之前因為一些原因停辦了一段時間,目前的準學員隻有我、小雪、蕭黎翽還有微生朔,如果加上你的話就有五個人嚕。
院長說了,隻要我們能找到六個跟我們年齡資質相仿的人就正式開學!
雖然我們現在人很少,也沒什麽錢,但是我們大家都很團結友愛的。
小雪是我們的隊長,她雖然性子有點急,但人很好,也一直很照顧我。
蕭黎翽總是一副看起來沒什麽精神的樣子,但性格很善良,也很努力。
她說話的時候自己都沒注意到,語句中充斥著慢慢的幸福感和自豪感。
蘭序也不打斷,靜靜地站在那裏聽著。
突然,像是愛麗絲的琦境般,匆忙的兔子先生要趕去茶會。
一連串清脆的鈴響打破了這一切,他猛然想起什麽,從兜裏拿出一個精致的小懷表看了看,臉色微變。
糟糕,我怎麽一不小心就忘記時間了……
他懊惱著自己的記性,拍了拍腦袋。
他無比艱難地開口,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冉染姑娘,抱歉,在下還有要事在身。
今日暫且別過,日後有緣……”然而他的話語還未說完,冉染就又變得淚眼汪汪了。
“等等!
不許走你還沒答應加入學院嗚(好吃的要飛走了啊啊!
)。”
蘭序徹底沒轍了,他舉起雙手解釋道:“實不相瞞,在下乃是一名剛剛下山雲遊四方的醫者,約好要去為病人診治。
這……”“我和你一起去!”
冉染毫不猶豫地說。
麻麻救命,城裏人好可怕……
蘭序揉了揉眉心,清秀的麵容流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卻也沒說什麽。
最終他隻是微微點頭應允道:“那好吧。
隻是在下過會兒事務繁忙,可能無暇顧及姑娘,請別介意。”
“嗯!”
冉染用力地點了點頭,生怕他會不同意似的,又補充道,“我也懂一點醫術,可以幫你的忙。
我很機智噠!
保證不會給你添麻煩。”
蘭序唇邊浮起一縷淡淡的笑意,點頭輕聲道:“那請隨我來吧。”
午後金色的暖陽懶懶地灑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綠枝上懸停著的白鴿撲棱著翅膀飛起,悠悠地落下一兩片白羽,少年少女一前一後的步伐踏出輕快的調子,拌著歡笑聲逐漸遠去,融進來往的人群中。
時光靜好。
"我發現了一樣不尋常的事情……
〃冉染斂起水汪汪的眸子,連呆毛都警惕地高高聳著,低聲道:"我懂一些珠寶鑒定的知識。
而從剛剛進門以來,這座宅院裏裝飾的靈石珍物,雖然個個品相極佳,但都喪失了原本蘊含的色澤光韻,已是沒有靈氣的死物一般。
這真是太奇怪了……
但是這又代表這什麽呢?
唔,頭好痛。”
聞此,蘭序卻跳了跳眉頭,似乎想到了什麽。
但是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於是沉默不言。
冉染晃了晃腦袋,暫時理不出頭緒,最終還是決定先考慮眼前的事,見見這個神秘的病人。
他們現在受製於人,也隻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蘭序先是很有禮貌地敲了敲門,用溫和的聲音詢問道:“請問裏麵有人在嗎?
方便讓我們為你診治一下病情麽?”
回答他們的是一聲困獸般的咆哮,好像很痛苦的樣子,驟然聽到,讓人不由自主地滯住呼吸,提心吊膽。
“'這次又找來了什麽人?
快滾,我現在不想見人!”
裏麵的人似乎是在極力壓抑著某種情緒,連聲音都在顫抖。
這種抗拒治療的病人蘭序數年來見的多了去了,但從一開始就很詭異的氣氛讓他沒有辦法不去懷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冉染不高興地哼了一聲,頗有些耍性子地大聲說道:“不見就不見,那我們走了。”
蘭序卻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微微蹙眉,似乎是在考慮接下來要怎麽辦。
“等等,別走!”
裏麵的人突然慌張起來,傳出一陣東西被撞倒打碎的聲音,接著緊閉的房門砰地一聲打開了。
“醫生,你們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名骨瘦如柴,麵色黯淡無光的年輕男子,周身似乎隱隱有黑氣盤繞。
此時他臉上的表情都揪成一團,因恐懼而極度扭曲,眼神像是垂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閃爍著殘燭般微弱的光。
看到此人不同尋常的麵相之後,蘭序的眉頭鎖的更深了一些,心中不詳的預感越來越濃。
“這位先生,我們會盡自己所能幫助您,不過您得先冷靜下來,配合我們的診治,方能查清問題所在。”
蘭序適時地出聲安撫,他的聲音仍是如枯木逢春,春風化雨般悅耳動聽,使人心安。
聲音,似乎成了他的一樣特殊武器,沒有進攻性,卻仍然具有強大的力量。
那人愣了愣,情緒好像平複了一些,卻仍然緊緊攥拳。
“那就好,那就好……
請二位先進來吧。”
他喃喃說道,轉頭走進了房間。
蘭序望了望那人身後雜亂不堪的房間,最終還是走了進去,冉染隨後跟上。
房門在二人身後無聲地關上了。
仿佛一隻大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物終於等來了自己的饕餮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