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上倚坐著一名紅發的俊美少年,他看上去很年輕,不過也十二三歲這樣,唇紅齒白,麵部五官簡直精致到無可挑剔,身著玄黑色上衣長袍,黑色的底料上燙著火紅色的滾雲邊,用銀色的絲線細細勾勒著,襯得他身材勻稱。
少年慵懶地靠在那裏,薄唇微抿,細長的眼簾低垂,即使看見有人到來也沒什麽特別的反應,他隻是倚坐在哪裏,就給人施加以無窮的壓力,一股王者的氣息自然流露,威勢十足。
雲渺的眼裏瞬間透射出無限的崇拜和狂熱之情,想不到,今天竟然能親眼見到炎照會少主——微生朔(是的微生是一個複姓字典上查的哦),他強壓下激動的情緒,聲音已有些發顫,恭敬十足地說:“報告少主,屬下雲渺,炎照會十五堂第九小分隊(噗)的隊長。
屬下昨天接到報告說一家出售魂師材料的店違反禁令,私自出售偽品,還勾結了會內兩名成員企圖毀屍滅跡。
接到報告後我們火速趕到了現場,發現已經人去樓空,違規的兩人重傷躺倒在地,不省人事,還有一人逃離,被我們抓住。
據他交代是有兩名十二歲的女孩打傷了他們,都是大魂師,身手十分了得。
屬下已經命人去探查,大致掌握了她們的行蹤。
雖然我已經懲治了違規的三人,但依我看,這兩名女孩不僅出手傷了我們的成員,還將店內財務洗劫一空,這事在我們地盤上發生,如果傳出我們監管不力的消息會對我們的聲譽有很大影響,不如先找到那兩人,將這事盤算清楚……
少主?
少主?”
他喋喋不休地將講大半天,上方卻沒有任何回應,他不禁一夥地抬頭向上看去。
毫無反應。
椅座上紅發少年微閉著的雙眼睫毛輕輕地顫動,呼吸平穩,安然睡去的容顏就像古老傳說中被荊棘簇擁的沉睡少女(……
睡美人?
!),時間的停滯定格了美麗,又似冰冷囚籠中被束縛的危險野獸一樣,隨時都會睜開殺戮的雙目。
他即使睡夢中也緊握著雙拳,警惕而靈敏,似乎在危險來臨的時刻就會暴起反擊,披著華麗長袍的身子蜷縮在冰冷的靠椅上,就像是某種大型貓科動物一樣,是極沒有安全感的睡姿。
但是(說了這麽多)關鍵在於……
尼瑪這貨他睡著了啊!
居然睡著了?
!從剛剛開始就在睡覺嗎?
!!
是覺得我很無聊嗎!
!!
(╯‘□′)╯(┻━┻(新一代咆哮帝←←)就在發現了事實真相(大霧)的雲渺僵立在原地尷尬不已之時,一聲怒吼突然從黑暗殿堂中衝天而起,整座大廳都為這憤怒的咆哮而顫抖:“微生朔!
!小兔崽子你給老娘起來!
!!”
方才雲渺以為沒人的座椅背後的陰影之中,竟然憑空出現了一名赤衣女子,她紫色的長發末端點綴著血紅(漸變色啦),用一支蝴蝶簪挽起,姣好的麵容在淡紫色的煙霧中顯得陰晴不定,極盛的怒意帶著一股無與倫比的威壓從她身上爆發開來,雲渺被震懾得連退三步,雙膝不由自主地彎曲跪下,壓力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關節處已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他立即驚恐地想到,這位難道就是傳說中唯一的、強大的炎照會之主——92級的噬蝶鬥羅淺幽凜大人!
雖然隻是一名女性,但其強大的實力和冷酷果決的手段威震大陸,更是有“淺夜噬夢”之稱。
她的武魂乃是象征末日的猩紅噬魂蝶,傳說她的武魂釋放之時,天地都會被遮天蔽日的猩紅蝶潮所吞噬,見過的人都仿佛身臨地獄……
“我已經沒有魂力剩餘了,所以趁現在快走咯。”
微生朔淡淡地說。
“哦哦好!”
蕭黎翽一秒鍾也不想在這鬼地方多待,馬上叫上卞雪、扶著冉染,向外走去。
走了幾步,發現微生朔沒跟上來,蕭黎翽疑惑道:“你還站在原地幹嘛呢,等會兒他們原地滿血複活就麻煩了,快走啊!”
微生朔並沒有回答他們,一雙血色妖瞳看向正緩緩起身並且武魂附體的雲渺,用一種寒冰般凍結的語調命令道:“這件事與他們無關,讓他們走。”
雲渺思考了一下,權衡利弊之後應允了。
隻見他身上的魂力光團閃動著,蕭黎翽三人麵前原本空無一物的空中竟然浮現出一道巨大的灰色結界屏障,三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排斥力猛地彈出了結界外,砰地一聲後結界又轟然合上,隔絕在三人與微生朔之間。
這層灰色結界名為三途河岸,這是傳說中冥界的河流,意為河岸兩邊的人永遠也到達不到對岸,是生與死的距離。
如果沒有釋放者的許可,這層結界就會牢牢鎖死,裏外的人都無法自由出入,貿然衝擊結界還會受到結界反彈的攻擊。
是雲渺的魂骨技能。
雲渺是七十五級強攻係魂聖,武魂甚是奇特,乃是一種沒有實體的灰色虛影,可以幻化出各種不同的形態進行攻擊,不可捉摸,千變萬化。
人稱“鬼影”雲渺。
此時結界的另一側情形相當凶險,一個七十五級的魂聖虎視眈眈,而其他的黑袍人也開始逐漸從威嚴的餘波中複蘇,遠遠看過去烏壓壓的一片令人窒息,微生朔則獨自一人站在另一邊,讓人有一種恍惚的錯覺,好像下一秒他就會被黑色的浪潮所吞沒。
“你在幹什麽?”
蕭黎翽一下子慌了,這是個什麽劇情展開?
他想要返回,卻被結界無情地攔了一下來,順帶被反彈得頭暈眼花。
他隻好撲在結界上喊:“微生朔你不要想不開做傻事啊!
說好的小夥伴同生共死呢?”
一旁的卞雪也喊道:“喂,你不會是想犧牲自己吧?
本小姐才不需要所以你趕緊滾出來啊!”
冉染(昏迷中):“麻麻你為什麽不開燈,好黑啊zzz”聞言,微生朔向後退了一步,側過身來,臉上帶著的淡淡微笑平靜了塵囂,讓人莫名感覺安心了許多,他的姿態十分從容,舉手投足間沒有絲毫慌亂。
空中即將沉下的一輪夕陽所散發出的最後一縷柔和的金色光輝讓他蒙上了一層朦朧而不真實的色彩,好像也會隨著夕陽的沉沒而消失,即使伸出指尖也無法挽留,隻能看著那光暈逐漸淡化,被即將降下的黑暗所掩蓋。
他揚起嘴角,說了幾句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隔了一層結界的緣故,蕭黎翽過了很久才挺清楚他的話:“有些事情,我要親手了結,你們留下來隻會礙事。
放心,過後我會想辦法聯係到你們的。
乖乖待在你們的住處不要亂跑,別再到處惹事了。”
(蕭黎翽眼中)微生朔(咳血):“別管我,你們快走!
這是命令!”
蕭黎翽(淚):“不,政委!
我們不能丟下你!
要死一起死,我們抄家夥跟他們拚了!”
(現實)卞雪:“我明白了,你自己多小心吧。”
“咦咦?
正常情況下不該是堅決不走,不能拋下夥伴嗎?”
蕭黎翽大驚。
“我相信他。”
卞雪平靜地說,“‘相信’不是同伴間最重要的嗎?
多說無益,走吧。”
蕭黎翽愣了一下,對啊,自己當初能相信微生朔對他們沒有惡意,那為什麽不能相信微生朔是有十足的把握才會這麽做的呢?
微生朔並不是會束手就擒的人,自己三人已經沒什麽戰力,留下,反而還會變成他人威脅的籌碼。
“……
明天見。”
蕭黎翽終於下定了決心,揮手告別。
這隻不過是暫時的分別而已,短暫的黑暗過後,黎明終會降臨。
他這麽相信著。
“明天見。”
最後一眼印在腦海裏的,是紅發少年一如既往的微笑。
但這已經和他們最初相見時的那種微笑不同,他們不再是敵人,而是夥伴。
結界內。
望著蕭黎翽三人的身影由清晰的線條逐漸縮小為模糊的黑點,最後完全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微生朔默不作聲地收回了目光,一抹寒意在血瞳中一閃而逝,瞳中銳利的鋒芒像是冰花在冰層上綻開,透著凜冽的殺機。
“嘖嘖,真是讓人感動的同伴之情,少主你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善良了?”
雲渺假惺惺地笑著,渾濁的眼瞳中卻閃著一種急切的貪婪目光。
(小BOSS持續作死中,積累仇恨值,滴嘟)隨著夕陽的緩緩沉沒天氣也開始轉涼,一陣寒風吹過,掀起微生朔額前的赤色發絲,風中,微生朔無聲地上揚嘴角,笑容中是無需隱藏的寒冷和殺意。
方才蕭黎翽還以為微生朔是沐浴在溫暖的金色餘輝中,現在看來他根本就是站在陰影裏的極惡之鬼。
“是啊,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善意留給你了,對於你,我隻需要惡的一麵就夠了。”
雲渺臉上勝利者般的笑容顯得有些僵硬,心中突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但他還是十分自信地告訴自己,無需擔心,現在他處於絕對的優勢中。
於是他開口說道:“我沒聽錯吧,少主?
你真的清楚現在的情況嘛?
我還叫你一聲少主,已是敬你。
但你已經不是那個可以高高在上、命令所有人的王者,你已經失去了‘規則’的庇佑,墮入塵埃,現在的你隻是甕中之鱉而已。
勸你還是不要做多餘的掙紮,跟我回本部,等待‘規則’的製裁吧。
如果你執意敬酒不吃吃罰酒,那麽我也有的是辦法……”“哦。”
微生朔似乎毫不在意雲渺話中的內容,他隻是興趣缺缺地打斷了雲渺的話,“所以我現在算是農民起義咯?”
“哈?
你說什麽?”
雲渺被這一句不相幹的話搞蒙了。
“我說,你的廢話時間結束了。”
“爆”“轟——!
!”
雲渺還沒反應過來,背後銀光一閃,一枚圓形彈珠炸開,他猝不及防地被背後猛地傳來的巨大衝擊力給拍到地上,緊接著就是一片白色的霧氣迅速侵占了他的視野,腐蝕性的毒氣四處肆虐,耳邊傳來死亡的悲鳴。
“是毒霧!
快防禦!”
霧中有黑袍人叫道。
“不行!
這毒霧太厲害了,魂力屏障根本抵擋不住!”
更多響起的則是慘叫聲和人體倒下的聲音,交織在一起,仿佛組成了恐怖的白色樂章。
雲渺很快做出反應,釋放武魂真身以抵禦毒霧的侵襲,但當他試著救援其他人時白色的霧氣卻向一層密不透風的網一樣攔住了他的路。
由於他是七十五級的魂聖,等級較高,因此受到的影響還小一些,暫時還能夠支撐一會兒,但他同時也感覺到了這毒霧的棘手。
霧很濃,連自己的手掌都看不到,更別說想搜尋其他人了,這大大阻礙了人的行動,導致無法判斷周圍的情況。
這霧還有一種能包圍生命體的特性,雲渺剛剛強行驅散一些霧氣,轉瞬間霧氣又圍了上來,如跗骨之蛆般根本甩不掉,一不小心露出破綻就會被伺機而入。
而且這毒的腐蝕性也很強,單憑這兩點來看就知道這不是普通的魂力道具能釋放出來的霧氣,而很有可能是某個等級較高的毒魂師的魂技。
這是想幹什麽?
難道是想製造障礙,好讓微生朔趁亂逃走?
不對,如果沒有他主動打開結界,這結界的壁壘就會如磐石一樣無懈可擊,對方想必也很清楚這點,所以沒有直接去衝擊結界。
等等,現在這塊場地被他的結界鎖住,隔絕了外界空氣,也就意味著,空氣無法流通!
那就不能指望毒霧會自行消散,除非他打開結界,否則這結界裏的人就會困在這裏麵,被毒霧慢慢耗死。
該死,這是在逼他打開結界嗎?
四周傳來的慘叫聲還在繼續,不斷有人支撐不住倒下,雲渺無計可施,在原地暴跳如雷。
不對!
雲渺突然怔住,他似乎隱約聽到了刀劍摩擦的聲音,這聲音很輕微,幾乎不可聞。
由於雲渺並不是增強自己身體機能的獸魂師,所以他的感官在同等級的魂師中算是比較差的,這也是他遲遲無法擺脫毒霧的阻礙的原因。
現在看來,這或許是釋放者有意為之,幹擾他的視聽。
那些慘叫聲隻是掩飾,那些魂師真正倒下的原因不是毒,而是被砍倒!
有個危險的刺殺者,藏在霧中!
雲渺冷汗如雨下。
“你不會以為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都是巧合吧?
除了蕭黎翽他們會邀請我加入史萊克學院在我意料之外,你的‘撒旦’身份、你背地裏的所作所為我可是一、清、二、楚哦?
我留下來並不是被逼無奈,我隻是為了結束這一切而已,我早就說過。”
雲渺的神色顯得有些不自然,他瞪著眼睛,做出一副因為被人誣陷而有些惱怒的樣子,用力地搖著頭說:“不可能,不可能!
我雲渺一直忠心耿耿地為家族辦事,怎麽可能做出有違規則的事!
你所說的肯定隻是一些捕風捉影的臆測而已!”
他大聲地否認,同時想要從微生朔的臉上看出一絲動搖,但微生朔隻是勾起唇角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蒼白的否認。
在他麵前,雲渺感覺自己的每一個動作都如同一個拙劣的演員般充滿了破綻,而這些破綻都會被印在那雙血色的瞳中,然後又會成為他新的罪證。
然而更令雲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微生朔的態度,是的,那是一種漠視,仿佛一位已經知道了戲劇的結局而感到無聊的觀眾,但一位觀眾絕不會用那種看著螻蟻般的眼神看著他。
不愧是少主,就算沒有了武魂的加持,那種與生俱來的氣場仍不會改變。
若鳶在一旁暗暗讚歎道。
“‘撒旦雲渺大人,謊話太多也是一種罪。”
雲渺張了張口,似乎想要再次辯駁,但他卻驟然產生了一種無力感,一時間竟找不出詞語來反擊。
若鳶抵住雲渺脖頸的刀刃又貼緊了一點,以防他做出什麽有威脅性的舉動,冰涼鋒利的刀刃已經能感受到突突的血管所傳來的觸動。
“噓。”
微生朔危險地眯起雙眼,將食指輕輕放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的眼瞳再次變得深不可測起來,瞳中鋪陳開來的深紅色像是千丈深的湖水,光線沒入其中變得曲折,讓人不由自主地想沉溺於那片深紅。
在那湖水的最深處,究竟埋葬了多少不可言說的秘密?
“辯解無效,掩飾無效,你的罪,將被一一審判、”開始了。
那暗色的線所交織的網,在黑暗中無聲地蜿蜒著。
“第一宗罪,是因為你的私欲犯下(貪婪)。
我了解到,早在幾年前,你就已經開始那不見光的所作所為,你利用你的身份在不法地帶裏勾結了幾個黑商,結成了利益聯盟,你為他們私自加價、以劣換優提供了便利,同時出手打壓那些與你利益不合的人,而他們則把原本應該上交給本家的貢金中的很大一部分給了你。
當卞雪和冉染兩個人和你勾結的其中一人起衝突的時候,你早就開始這麽做很久了。
就這樣你當上了那什麽,俗稱的地頭蛇,地方一霸,厲害啊,嘖嘖,我都被你不要命的精神感動了。
光是這一項罪名,就夠你喝一壺了。”
微生朔語氣輕鬆,麵帶嘲諷,雲渺卻一點也笑不出來,他已是一片麵如死灰。
無論做什麽都沒用了,審判,已經開始。
“有了最初的第一宗罪,就會犯下更多的罪來掩飾。
第二宗罪,就導致了今天的事件的開始。
你胡作非為了一段時間,漸漸有些自大起來。
但你也清楚,在你強行掌控的區域內,有很多心生不滿的火星在滋生,一不留意就會被引爆。
所以你想要找個機會打壓反對的勢力。
卞雪她們隻是偶然闖入的局外人罷了,但是她們無意中正好衝撞了你作為地方一霸的權威,於是你想要拿她們當祭品,殺雞儆猴。
不過你太大膽了一點,你沒有自行除掉她們,而是把整件事添油加醋了一下,上報給家主,犧牲一點小利益,裝作執行公務的樣子,實質是想要借家族之手直接出麵幹預,把家族當做後台,狐假虎威,保護你自己的利益,以此達到威懾他人的目的。
雲渺兄,你不僅不要命,連老臉都不要了,你自己違反了規則,居然還有臉回頭找家族撐腰。
你這麽作死也是蠻拚的。”
微生朔搖頭感歎道,“所以第二宗罪,是你的野心所犯下的(傲慢)。”
“而第三宗罪,”微生朔的語調驟然變冷,“是你的愚蠢所犯下的。”
一片靜謐之中,時針的針尖漸漸停止了轉動,但與此相反的,有什麽東西正加速從雲渺的指尖逝去,世界,正離他遠去。
雲渺一刹那恍惚了起來,他為什麽會在此時此刻的這裏?
最開始,他是想借口除掉那三人,後來,他的計劃失敗了,於是他要奉命將試圖擺脫家族控製的少主帶回去,而現在……
他是在等待自己最後的審判。
微生朔的話在他耳邊漸漸清晰起來:“……
你做了一件多餘的事,於是就如轟然倒塌的多米諾骨牌,事情再也無法收回。
我曾經告誡過你,不要把我的安排告訴任何人。
不過你並沒有聽進去,而是獻媚一樣把我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家主。”
那聲音帶著冷冷的笑意:“很可惜,做無間道的人從來沒有好下場。
我猜家主大概給你下達了一道指令,讓你今天帶人在這裏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必要時采取行動,對吧?
而你心懷鬼胎地也順口答應了下來。
因為你的舉動,導致你原本負責的那片區域暫時空缺了很多人手,為了維持正常秩序,家主調去了另一批人值守那裏。”
雲渺越聽越覺得心底發寒,這些他當初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的細節卻被微生朔一條條抽絲剝繭,織成了困住他的網。
“狡猾如你,也犯了大錯啊。
擅自離開領地的狼、失去了狼守護的領地,無一例外,隻會被別的狼入侵、蠶食,然後毀滅。
你一手遮天太久了,自大蒙蔽了你的雙眼。
而不安的火星,從來不會被完全熄滅。
隻要一有風勢,就會乘風而起。
那片區域裏,不滿你的人太多了,你今天離開那裏所造成的空當,成為了你致命的漏洞。”
紅發血眸,映照出的是遊戲般的戲謔與殘酷。
最後的音符,即將重重地敲下。
“嗯,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其實隻是為了把你引出來,然後拖延時間,直到你的所作所為完全敗露。
這麽長一段時間,已經有人發現了你掩藏的罪證並上報給家主,負責緝查的人完全出動,沒有人會相信你所說的話。
我以炎照會少主的名義追究你的失職、汙蔑之罪!
所以現在危險的是你,而不是我,‘撒旦’雲渺,哦不,現在是頭號通緝犯雲渺~不趁現在想想一會兒怎麽脫身嗎?
那些人的手段你比我更清楚啊。
“微生朔話鋒一轉,直接挑明了事實,笑得一臉純良+正義凜然(在哪裏)。
雲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中了招,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陷入了微生朔的圈套。
現在優劣雙方完全逆轉,他反而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這些,從一開始就已經計劃好了嗎?
“你……
!”
雲渺又驚又怒,卻不知如何發作,半響,他突然大笑了起來,麵色扭曲,“很好,很好!
少主的手段實在高明,雲某認輸!”
他突然又定住眼神看著微生朔,深吸一口氣道,“不錯,在我撤離之前,能否請少主告知,你為何要用如此手段除去我?
難不成是為了維護家族的利益?”
“不,你想多了,我才沒這麽好心。”
微生朔幹脆地否認,對上雲渺困惑不解的目光,那泛著寒意的血色雙瞳又眨了眨,輕笑著繼續說道,“我的目的,一直都沒變過,那就是擺脫這個少主的身份所帶給我的所有枷鎖!”加重了語氣,“任何人想阻礙我,我都會毫不留情地摧毀,踏過他繼續前進,哪怕是這個家族也一樣。
雲渺,你還不明白嗎?
你擋了我的道,所以你的選擇隻能是滾開或者滅亡。”
“你最大的罪,就是與我作對。”
微生朔的話裏還有話沒說出來,聰明如雲渺,已經猜到了大半:既然今天負責監視微生朔的是雲渺,那麽他想要叛離而不會馬上被家族發現,最省事的方法,就是對付雲渺。
雲渺現在自身難保,自然就無力再掌控微生朔的行動。
所以,微生朔其實是為自己贏得了寶貴的、能夠自由行動的至少一天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