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念站在辦公室等待審判的時候,旁邊男生還一直在打量她的臉色。

“念姐,怪我不好,一會兒他們來了你就說,是我逼你跟我一起去的。”

五分鍾,這是薑念第三次聽到這話。

她不耐煩起來,兩隻手插進校服口袋,“我說林浩宇,咱們現在是被監控拍下來了。”

“你難道要我跟老師說,是你逼著我去翻牆的?”

年輕的男生愣一愣,顯然忘了這茬。

不等他再逞英雄,薑念轉過頭來,“我敢做就敢當,不用誰替我背鍋。”

分明表情很冷淡,語調也透著嫌棄,林浩宇的心卻被狠狠撞了一下。

好不容易按捺住心跳,轉頭跟當天一起翻牆,綽號叫大頭的男生悄聲說著:“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大頭:“神金。”

他才是真的舍命陪君子!

男生平複下來,見辦公室也沒別人,又念叨著:“我們人都在這兒了,怎麽還不來訓?早訓完早回家啊。”

薑念仍舊插著口袋,倒覺得沒有那麽急。

今天周五了,住宿生也要回家,可偏偏她沒有家。

有時候願意跟林浩宇來往,也是因為她太寂寞,或是說太無聊了。

明明不喜歡他,可看出他心眼不壞,也沒有很果斷地保持距離。

反正他也沒當麵說過喜歡自己。

漫不經心想著這些,教導主任身邊跟了個女老師,兩人“提著”個男生又進來。

很顯然,也犯事了。

薑念卻一歪腦袋,關注點全在他的長相。

是一個很清秀幹淨的男生,瘦瘦高高,是專屬這個年紀男生的亭勻。

很惹眼,她有些驚訝以前居然沒留心過。

聽了一會兒才知道,這樣一個清秀斯文的男生,他居然在酒吧和同校的男生打架。因為沒有監護人,又差幾天才滿十六周歲,警方隻能聯係學校。

於是三個翻牆去網咖的小打小鬧被晾在一邊,教導主任和男生的班主任,一個如狂風一個如細雨,向人強調這件事的嚴重性。

薑念一直在看男生的臉,稍顯單薄,低著頭更委屈了。

但的確很好看。

“太好了!”林浩宇也在看人,但他是粗線條,並沒察覺薑念對人的關注。

隻說著:“有他這個重大過錯頂著,也輪不到我們去國旗底下罰站了。”

畢竟偷偷溜出學校,和打架鬥毆進局子,完全是兩個性質。

薑念這才略微回神,問:“認識?”

“不認識,好像沒怎麽見過。”

那邊的雷聲一大,薑念這邊的雨點就小了。

輪到訓他們,教導主任已然耗費太多體力,教育幾句,就隻留她們寫一千字檢討。

至於那個男生,他被留在辦公室的另一端,承受一種老師慣用嚇唬人的方式——麵壁思過。

剛剛問了很久,他都沒有說出和人打架的理由。

薑念借著上廁所的理由走過人身邊,特意看了他左胸口的校牌。

他叫蕭珩,高一四班的。

薑念在二班,級段裏的雙數班都是“普通班”,相對重點班就是要魚龍混雜些。

他剛剛表現得活像自閉症,還以為就算看他也不會有什麽反應。

誰想少女的目光不過多停一秒,男生立刻回望過來。

那種認真深刻到有些詭異的眼神,叫薑念都要誤以為他認識自己。

可她等了又等,對麵男生臉上閃過掙紮、猶豫,一係列複雜的感情。

最終說了聲:“你好。”

薑念撲哧一聲,笑出來了。

對人簡單點點頭,真往廁所跑了一趟。

相較兩個男生抓耳撓腮,薑念不怕寫檢討,一千字“命題作文”,一揮而就的事,四十分鍾就寫完了。

林浩宇都傻眼了,自己紙上稀稀拉拉寫兩句就寫不動了,忙讓薑念借自己看看。

“你跟我寫得一模一樣,回頭我們都得重寫。”

“那怎麽辦啊,我真寫不出來!”

薑念大發善心,反正自己也沒家可回,非常耐心地指點著他們,幾乎就是從不同視角又列了兩份詳細的大綱,叫人照著框架寫。

林浩宇的文字功底差些,時常還得薑念幫忙補全,連帶檢查錯別字。

對此,年輕的男孩享受至極,把本子翻到最後一頁,寫一句話給旁邊的大頭看。

[她對我真好,她是不是要喜歡上我了?]

對此,大頭隻能默默翻個白眼。

薑念自己寫完又無聊起來,四處打量辦公室,剛好又瞥見蕭珩別過頭。

老師還沒回來。

薑念從來不是內向的人,扔下這邊兩個男生走過去。

蕭珩不看她。

“剛剛偷看我,現在我都過來了,你裝什麽?”

他下頜生得稍顯單薄,抿唇的小動作都反映在臉上和脖子上。

剛要開口,又被薑念打斷:“怎麽,你要找借口說沒有看我?”

被她猜中了,他剛想說,隻是無聊想聽她們說話。

“我看你這樣,不像會打架的呀,是有人惹你吧?”女孩又重新挑起話題,“剛剛教導主任問你,你怎麽不說?”

薑念才是真的無聊,就算他說了也不會幫他告訴老師,純粹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可男生並未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卻也始終不肯解釋。

最終他隻說:“我不想說。”

薑念輕輕挑眉,“原來你會說話呀。”

他當然會說話!

隻是眼下這種場合,當前兩人的熟悉程度,蕭珩不知該跟人說點什麽。

他一猶豫,那邊林浩宇又叫喚起來:“念姐,誠懇的‘懇’怎麽寫啊?是肯定的‘肯’嗎?”

對於這種問題,薑念撇一撇嘴,還是回去幫他寫了。

借著她湊近,男生終於反應過來問她:“你不會,看上那小子了吧?”

寫完了,薑念把筆一扔毫不客氣,細聲細氣說了句:“關你屁事。”

旁邊大頭很不厚道地笑了一聲。

這天寫完檢討,薑念三個人就被放回去了。

臨走前看著辦公室裏僅剩的一個身影,她還是湊過去。

“你也沒有監護人嗎?”

除了長相,她剛剛還有一個關注點。

“巧了,我也沒有。”

“可以認識一下,我叫薑念。”

眼眸晶亮的少女,抬手點一點外套上別著的校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