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上)奪劍人

“什麽!你把三千萬本票給那個變態了?”唐術刑瞪大眼睛,抓著顧懷翼拚命搖晃著,“顧瘋子,你真的是瘋子!那是三千萬啊!三千萬我一輩子都可能賺不到三千萬,媽蛋的,那是我們用命換回來的三千萬!”

顧懷翼返回唐術刑等人處之後,也不隱瞞,一五一十將事情告訴給了他們,唐術刑最為激動,姬軻峰也怒視著顧懷翼,不知道他想做什麽。阿米則在那梳理著飛狐抹茶的毛,因為炮彈的關係,抹茶被嚇得瑟瑟發抖,依然驚魂未定。

“你把本票給他,也意味著咱們無法參加了。”姬軻峰幹脆不去看顧懷翼,知道希望也破滅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他們上哪兒再去找三千萬去?

顧懷翼像傻子一樣笑嘻嘻地看著激動的唐術刑,隨後被唐術刑推倒在地上,還未等唐術刑有下個動作的時候,他伸手指著唐術刑身後背著的那柄龍鱗劍道:“你知道龍麟刃值多少錢嗎?”

唐術刑一愣,隨後把劍弄到身前來抱著說:“這是我的寶貝!我死也不會賣的!”

“不賣!但有那柄劍,自然會有人給我們出錢,讓我們參加。”顧懷翼躺在那仰頭看著已經黑漆漆的天空,“真的,你們相信我,我騙過你們嗎?”

唐術刑和姬軻峰對視一眼,都知道顧懷翼說一不二,而且計劃都很嚴密,不會出什麽岔子,他既然這麽說,那就真的有把握。

“我信你!”唐術刑坐下來,喝著水,喝了一半又把水壺扔給顧懷翼問。“你為什麽給他本票?”

“因為——”顧懷翼喝著水,慢慢扭頭看著另外一側的灌木之中,“因為我認為不管怎樣,我們都欠了他一筆債,不還債,我無法下手殺他,隻要債還清了,我就可以殺了他了。而且是用我的方式。”

顧懷翼說這話的時候,還朝著灌木叢的方向眨了下眼睛。而躲在灌木中偷聽他們說話的白戰秋,卻因為顧懷翼的眼神,和那番話驚得渾身是汗,他趕緊縮了縮身子,低頭看著自己包裹在防水袋中的本票。還在考慮顧懷翼的話,是享受呢?還是去參加那比賽?

顧懷翼的眼神讓阿米、唐術刑和姬軻峰三人都知道那裏有人,阿米慢慢拔出手槍的時候。顧懷翼卻做了一個讓她放下的手勢,示意對方不會攻擊他們,已經離開了。阿米這才放下槍,但眼睛依然緊盯著那灌木之中,生怕又有什麽怪蛇之類的東西鑽出來。

等他們再返回那輛被燒毀的怪車跟前的時候,看到高尚正蹲在車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喃喃自語著,看見他們回來,幹脆轉過身蹲著,背對著他們。

“別哭了。我們賠給你。”唐術刑上前用腳尖頂了頂高尚的屁股。

顧懷翼直接走過,走過的時候。扔下一張紙片,上麵寫有個電話號碼,同時道:“打這個電話,是國際長途,隨後叫他匯錢到你的賬戶,不要太過分了。否則我會把黑市的人殺光的!”說完,顧懷翼停下來,扭頭朝高尚笑道,“最後一句話是開玩笑的,別怕。”

高尚愣在那,拿起那張紙,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說的是真的,信我。”姬軻峰走過的時候,俯身說了這麽一句。

“如果你真的過分要求,他會殺光你們所有人,也是真的,你也要信我。”唐術刑說完含著嘴唇,衝高尚認真點了點頭,抬腿也走了。

“我回來後,要是賺錢了,送你一百個輪胎,還有兩門新迫擊炮,外搭五十發炮彈。”阿米拍了拍高尚的肩膀,快步追上前麵眾人。

高尚盯著他們,隨後斜眼看到飛狐抹茶也搖搖晃晃從他身邊走過,將一顆野果子塞進他的手中,又伸出爪子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低鳴一聲跑上前,順著阿米的小腿爬上了她的肩膀,扭頭看著高尚,揮手道別。

高尚淚流滿麵地站在那,等他們走遠了才高聲道:“空口無憑,立字據啊!你們千萬不要耍賴,我會咒語的,小心晚上尿床啊!”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四個人在叢林之中穿梭著,而白戰秋也緊跟著他們,雖然不露麵,但也一直尾隨,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參加那蠱獵場大賽,以及該如何報名。他突然想明白了,自己這些年其實根本不是為了錢,僅僅是為了心中那無法壓製的衝動,殺戮的衝動,躲藏的日子已經夠了,也許蠱獵場能給他一展身手的機會,即便是死了,死前也算完成了自己的願望。

過了邊境,四人進入泰國,一路上也算是平安無事,隻是夜間有些麻煩,蚊蟲的叮咬還有爬行動物的“路過”,讓唐術刑經常性半夜爬行來,手舞足蹈地繞著營地狂奔。

又步行了好幾天,再過邊境終於到了老撾的首都萬象,四人已經累得快趴下來了,而且距離蠱獵場大賽開賽已經很接近了,如果靠走的,肯定趕不上,唯一的方法便是想辦法在萬象黑市上找一架小型客機,包機飛往清萊,然後順河而下,到達報名地所在的小村莊“沙豐”,隻要報上名之後,剩下的便隻是等待了。

可在萬象的黑市上,卻發生了一件讓唐術刑都始料未及的事情——他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唐定峰。

萬象所謂的黑市,也隻是一條商業街,表麵上都有著正當的買賣,但熟悉行當的人,隻要出錢找黑市的“導遊”,自然會引導他們去“購物”,收售物品,或者相關的情報。進入商業街之前,阿米就提議他們蒙麵或者化妝,因為在萬象也有“間諜市”的綽號,東南亞的情報人員,大多數會集中在這個地方打探消息,這樣持續下去,萬象很快就會成為冷戰時期的布拉格。

阿米找了黑市的導遊。引領他們去買“機票”的時候,唐術刑剛一轉身,便看到在人群中一個緊盯著自己的男子,男子穿著一身綠色的舊軍服,而且是八十年代中國武裝警察部隊所穿的服務,也許並不引人注目,可唐術刑和姬軻峰兩人的目光立即便被吸引了過去。

“刑二!是你爸!”姬軻峰雙手都在發抖,如果說唐定峰在這裏。那麽自己的父親姬民興也在附近吧?想到這,姬軻峰拽著唐術刑就朝著前麵跑去,同時觀察著周圍的人群,尋找著姬民興。

唐術刑不知道為何卻是一臉怒氣,攥緊了拳頭,開始還是被拽著快走。接著變成了跑,最後甩開了姬軻峰直接朝著唐定峰衝了過去,衝到其跟前的時候。直接舉拳朝著唐定峰的麵部就襲去。

“啪——”唐定峰臉上結結實實挨了唐術刑一拳。

“刑二!你幹什麽!”姬軻峰上前去拽住唐術刑。

“讓開!”唐術刑又舉起拳頭朝著唐定峰揍了下去,這次他的拳頭卻被唐定峰死死抓住,但那股力道卻十分陰柔,直接將唐術刑的拳勁徹底化解。

“你不是唐定峰!”唐術刑收回拳頭,“你是誰!”

姬軻峰愣了,但在他的記憶中,這的的確確就是唐定峰,隨即他反應過來,都過了這麽多年,唐術刑的父親怎麽會還是這麽年輕?對。他不是,他是誰?為什麽要裝成唐定峰的模樣?

“哼——”那人隻是冷哼一聲。轉身就走,瞬間消失在看熱鬧的人群之中,姬軻峰要追,唐術刑卻攔住他,當阿米和顧懷翼慢悠悠跟上來的時候,那人突然間從唐術刑身後鑽出來。直接伸手抓了他的龍麟刃,接著躍上旁邊的小販所搭的棚頂,持劍站在那,掛著一臉的神秘。

“還給我!”唐術刑伸手道。

“好啊!追上我再說!”那人說完,轉身跳下棚頂就跑,唐術刑拔腿就追,其他人立即緊隨其後,但顧懷翼臉上卻帶著一種“我就知道”的表情,慢悠悠地跑著,也不使勁追趕,隻是不讓唐術刑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唐術刑拚命扒開在前麵擋路的人,卻發現前方搶走自己龍麟刃的神秘人卻用極其怪異的身法,避開自己跟前的行人,不時還倒退著跑著,臉上掛著嘲笑,雖然他速度很快,卻把握好了行走奔跑的節奏,似乎在故意等著唐術刑。

“媽的!”唐術刑也開始學他,開始還好,但跑著跑著發現自己的雙腳根本跟不上他的節奏,最後還摔了一跤,看到那人在前方看著他搖著頭。

“沒事吧?”姬軻峰追上來要攙扶唐術刑。

“起開!”唐術刑翻身爬起來,又開始追著,那人朝著他滿意地點頭,接著又開始跑,一直跑到一幢五層的中國清朝風格的建築前,那人才一手持劍,一手抓著**在牆體表麵的水管,飛快爬了上去,很快便翻到三樓,接著跳進陽台,探身出來看著下麵的唐術刑,衝他勾了勾手掌。

“喂!有沒有電梯啊!”唐術刑問著在門口抽煙的女子。

女子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隻是搖頭。

唐術刑看著那根管子,知道那人用的是巧勁,要是自己爬上去,肯定水管承受不住身體的重量,隻得衝進去開始爬樓梯,等他爬到三樓,闖進那間屋子,來到陽台的時候,那人卻已經跳到了旁邊屋子的陽台上,那是家餐廳,陽台上擺著兩張餐桌,其中有一張還坐著一對男女。

男子站在那張餐桌前,笑吟吟地看著唐術刑,接著端起那男人跟前的酒杯,喝了一口,再噴出來,揮手打向那陣水霧,水霧被掌力擊打向牆麵,化成中文的“赤男”二字,接著神秘男子又抬起手中的龍麟刃,轉身跳下街道。

男子的“魔術”讓餐桌前原本有些憤怒的男女忍不住鼓掌叫好,唐術刑看著下麵賣衣服的攤位,咬牙跳了下去,掉在衣服堆之中,接著又爬起來奮力追趕著那位男子。

兩人的追逐在商業街上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不少遊客都停下來用手中的相機拍著,攝影機錄著。唐術刑跑過一些遊客跟前的時候,遊客還朝他豎起大拇指。

赤男?這家夥是八方的人!媽的,這次慘了,劍沒了!唐術刑在心中咒罵著,等著他追出商業街,發現男子朝著側麵奔去,自己也奮力追趕,繞過那幾座矮建築之後發現有一條寬大的河,而男子則跑上了河上的一座橋,縱身跳上橋欄杆,單腳站在那等著唐術刑。

唐術刑氣喘籲籲跑上去,站在距離那男子十來米遠的地方,撐著膝蓋,閉著眼睛大口喘氣,好半天才抬頭看著他說:“喂,隻不過拿劍嘛,至於要跳河自殺嗎?”

“我隻是給你當個導遊,告訴你,這下麵就是湄公河。”男子笑著,隨後背對著橋下,衝唐術刑揮揮手,接著向後一仰,倒了下去。

“喂——”唐術刑趕緊追了上去,等追到橋欄杆前朝下一看,發現那男子穩穩當當站在正好從橋下經過的一艘貨船之上,仰頭看著自己,還舉起手中的龍麟刃。

“媽蛋的!你以為我不敢啊?”唐術刑後退了兩步跳上了橋欄杆,卻又瞬間保持了平衡,此時姬軻峰等人快步追了上來。

“刑二!”姬軻峰大叫了一聲,“千萬別跳!你別犯二啊!”

唐術刑被姬軻峰的大叫嚇了一跳,失去了平衡直接掉了下去,在半空中大聲罵道:“誰他媽的想跳啊!啊——”

“哎呀——”唐術刑閉上眼睛,急速朝下墜落著,隨後感覺自己被人抱住,半睜開眼,發現自己被那男子抱在懷中,趕緊翻身掉下去,正準備說話的時候,那船兩側的帆布不知什麽原因突然騰了起來,罩住了整艘貨船的甲板。

“救命啊——強|奸啊——販賣人口了——”唐術刑站在那大聲尖叫著,隨後整個帆布蓬內陷入一片黑暗。

橋上,姬軻峰和阿米驚訝地看著這一幕,正要想辦法下橋沿河去追船的時候,顧懷翼卻坐在橋欄杆上,吃著剛才順手摸來的一塊糕點,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兩人道:“不用追了,我們找個地方住下來吧,這下咱們不愁趕不上報名了。”

“啊?你在說什麽?”姬軻峰看了一眼阿米,阿米也聳肩表示不明白。

“走吧!先去吃頓好的,我知道有一家糯米飯和烤魚不錯,我請客。”顧懷翼三兩口吃完糕點,掏出濕巾擦著手,慢悠悠朝著橋下走去。

貨船之中,帆布蓬之內,唐術刑抱著胳膊蹲在地上,伸手不見五指,周圍除了貨船的發動機還有船身跑動劃動的水聲,什麽也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