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上)陰謀的味道
鬼虎“自言自語”的同時,其實唐術刑正站在牆壁的另外一麵仔細聽著,他不想和鬼虎說太多,聯係太多,畢竟自己是八方的赤男。
“另外,我需要直接回答唐術刑的疑問,為什麽我要在這裏呢?”鬼虎嗬嗬笑道,“我開始並不知道來這裏為何事?但來了之後掌貨的才找人傳話,讓我找到你帶話給你,再者,我附送你一個情報,算是答謝你對我恩師的複仇——我此行的目的是監控這個小國家,這個國家即將出大事了,你完成自己的任務後,就趕緊離開吧。”
聽到這裏,唐術刑終於忍不住問:“你們在這個國家進行屍化士兵的實驗?”
鬼虎沒有回答,唐術刑又問:“藥金和尚都有什麽關係?又和沙曼動力軍火公司有什麽聯係?”
鬼虎依然沒有回答,唐術刑忍不住走回去,發現鬼虎早就不見蹤影,隻留下那塊肉,和掛在肉上的紙條,上麵就寫了兩個字——吃吧!
唐術刑拿下那塊肉,並沒有吃,隻是在後巷找了個地方刨坑埋起來——他如今還沒有勇氣吃自己同類的肉,雖說其他人已經不認為他是人類。
回去的路上,唐術刑一直在想:奎恩說過這個國家快不存在了,鬼虎也說了類似的話。毫無疑問,藥金、尚都和沙曼動力公司之間存在著某種特殊聯係,這種聯係就是屍化毒品。聽起來是藥金通過軍火公司擴散這種毒品。還有尚都的藍鑽。聯係在一起會得出個什麽結果?
太多的線索,過多的細節。根本讓唐術刑湊不到一塊兒。回到酒吧,姬軻峰和顧懷翼依然在默默喝酒,兩人之間無話可說,顧懷翼看不起姬軻峰,姬軻峰也心知肚明,畢竟因為他的幼稚差點害死眾人。
唐術刑原本想說鬼虎的事情,但又忍住了,因為奎恩此時己返回。
“東西到了。等會兒回房間就聯係對方。”奎恩又要了一杯威士忌,“我現在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先聽哪個?”
“壞消息。”唐術刑回答,知道先有絕望再有希望,才會讓大家有信心繼續。
奎恩喝了一口酒,低聲道:“壞消息是,明天中午司正南會被處決。連同處決的還有兩個金色狂潮的軍官,一個全國解放戰線的頭目,處決的方式是‘火刑’。”
“火刑?燒死?”唐術刑對這個國家的刑法有些驚訝,這未免太殘忍,太不人道了。
“要是燒死也就算了,但這裏所說的火刑還要殘酷。首先要將你全身塗抹上一種油脂,緊接著讓你吞下一顆自製的燃燒彈,如糖果般大小。”奎恩張大嘴巴,抓了一塊冰塊扔進口中模擬著,“隨後拖你到刑場上暴曬十來分鍾。等你渾身上下的油脂都曬得冒煙了,再撒上一種化學粉末。接著又撒上另外一種化學粉末,這兩種東西融合在一起,幾十秒後會自燃。”
奎恩說完吞下冰塊:“等你燃燒起來,因為油脂讓身體無法透氣,體內也會越來越熱,最終胃部那顆燃燒彈就會爆開,最後大家看到的是一個全身起火的人在廣場上四下奔跑打滾,還張大嘴巴朝著空中噴火,最後變成一塊焦炭。”
“越落後的地方采取的辦法就越刺激。”顧懷翼盯著自己跟前的啤酒笑道,他沒有說“越殘忍”而是說“越刺激”,聽得其他人不寒而栗。
“是吧?”奎恩咧嘴笑道,“這是他們專門用來對付恐怖分子的手段。”
“司正南被定義為恐怖分子?”姬軻峰不解問,“為什麽?”
唐術刑轉身靠著吧台:“我認為是因為政府軍想刺激我們早點給錢,所以才放出這個消息,照這樣看,他們十有八九是不準備放人了,哪怕真的有三百萬,他們也不會放。”
“沒錯——”奎恩喝完酒,放下二十美元,“回房間,咱們住套房,四個人擠一擠,現在必須連夜聯係對方,讓對方認為我們著急了。”
四個人很快回到房間,奎恩打開已經放回房間的那個金屬箱子,把無線電抱了出來,接著在那裏拚裝著,唐術刑靠著桌子問:“你不是不讓他們知道咱們在附近嗎?可用無線電不是立即就暴露了嗎?”
“這台機器是IC-F35,有效距離達到80公裏,平原最遠100公裏,如果有基站,你可以傳到月球上去。”奎恩一麵擺弄一麵解釋道,“政府軍即便有美國人協助,他們也有非官方的情報人員,采取無線電通訊方式,所以政府沒有配備頻率掃描器,他們查不出我們的位置。”
唐術刑知道這在自己領域範圍外,隻得不插嘴站在一旁,這次倒輪到姬軻峰得瑟了,他在一旁插嘴道:“美軍上世紀九十年代就選擇了這種無線電,一直到現在部分陸軍還在使用。”
“呼叫漁夫,呼叫漁夫,我是皇後,我們已經到了堪加省,想知道魚的情況是否良好。”調整好無線電之後,奎恩立即呼叫道,隨後又對其他人說,“明語呼叫,這裏綁架勒索是家常便飯,隻是政府軍通常不會綁架,就算有,也不會針對美國人。”
很快,無線電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用的是標準的美語:“魚的情況非常好,魚食呢?”對方開門見山就問贖金的事情。
“魚食已經裝箱在路上,見到魚之後自然投食。”奎恩揉著額頭,握著無線電,他知道有問題了,又對唐術刑等人道,“第一次和我通話的人用的是法語,帶著濃厚的阿斯塔亞口音。這次是美國人,問題大了。”
“確定人質的身體狀況。或者叫人質說話。”唐術刑插嘴道。
奎恩點頭,問了一遍,但對方的回答很冰冷:“魚食到才能見到魚,沒有魚食,魚會餓死的。”
很快,還未等奎恩說話,那頭又道:“如果今天不交易,明天魚就會被上桌燒烤。”
上桌燒烤?就是執行火刑的意思吧。政府軍那邊逼得很緊,而且換了人,應該是個美國人,會是美國人的軍事顧問嗎?如果美國人插手了,這件事就真的麻煩了。唐術刑覺得這任務真的不像是餘鑫所說的那麽簡單。
“漁夫,我們需要確定魚的健康狀況,如果出現問題。我這邊無法給雇主交差。”奎恩說完又立即補充道,“不過,我們可以把贖金提高。”
什麽?主動向綁匪告知提高贖金?這家夥是不是瘋了?姬軻峰忍不住要開口了,但又立即憋回去,擔心自己又說錯話。
對方沒有說話,四個人一直在房間內等待著。一直等待著,可等來的卻是踹門聲,破碎裂聲,緊接著便是一顆從走廊扔進來的閃光彈。
四人毫無還手之力,便被衝進來的政府軍突擊隊製住。他們被分別按住,雙手反綁戴上紮帶。一一拖到走廊,麵朝牆壁跪著,腦袋被後麵的突擊隊士兵伸手死死按著,不允許他們回頭。
“奎恩先生,我們需要你,需要你交出屍化毒品的配方,否則明天上午就會將你和你的員工全部處死。”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四人身後響起,隨後其中一個突擊隊隊員摘下頭套——他是金色狂潮的上校艾迪!
媽蛋!金色狂潮的人和政府軍合作?唐術刑腦袋被死死按著,想回頭再確認下都沒有辦法。
“艾迪,你竟然和政府軍合作?”奎恩被士兵提起來,轉過一麵,麵朝艾迪。
“奎恩,這個國家不應該再發生戰爭了,應該有一個統一的政府。”艾迪低聲對奎恩道,“金色狂潮也不想再戰鬥了,我們需要和政府軍合作,徹底除掉全國解放戰線那群雜碎,然後在美國人的幫助下,建立一個新政府,讓人民不再流離失所,所以,我們需要你的那種控製香水,如果你願意交出來,新政府會饒恕你多年來販賣武器犯下的罪,隻驅逐你們出境。”
奎恩隻是笑,帶著嘲笑看著艾迪,笑道:“我是個無良軍火商,我不是個好人,但是我也不笨,我認為你應該也不笨,但為什麽你們就會傻到認為投誠政府軍,滅掉解放戰線就能建立新的聯合政府呢?”
“奎恩,這是唯一的辦法。”艾迪搖頭,“這個國家再也經不起戰火的摧殘了。”
唐術刑在一旁笑著,說道:“真弱智,又是一個不知道兔死狗烹的白癡!”
艾迪聽不懂,問奎恩,奎恩隻是笑。
顧懷翼在旁邊搭話,用阿斯塔亞的語言解釋了一遍什麽叫兔死狗烹,艾迪臉色都變了,隻是低聲道:“事情和你們想象中不一樣,總之……你們被捕了。”
他們被押走的時候,奎恩卻是滿臉笑容,第二次衝唐術刑眨了眨眼。顧懷翼也是滿臉微笑,唐術刑此時才明白,原來一開始,整件事就在奎恩的計劃之內,他們下飛機的時候,奎恩賣出屍化毒品給雙方時,就開始執行自己的計劃。
他們被解放戰線送到小鎮後,說不定向金色狂潮通風報信的人就是奎恩自己。他也早知道金色狂潮會因為某種死板的革命道理與政府軍合作,知道艾迪會盯死自己。
這套計劃一箭雙雕,既讓雙方對屍化毒品產生濃厚興趣,又讓自己進一步接近在監獄中的營救目標——沒有錢,雇不起傭兵的前提下,隻有四個人進入監獄武裝營救那無疑是找死,那用什麽辦法能救出監獄中的目標?
答案很簡單,自己也滾進監獄中,與人質呆在一起。
被押解上汽車的唐術刑坐在那看著對麵的奎恩,知道這家夥狡猾得和顧懷翼有得一比,難怪沿途顧瘋子幾乎不說話。
此時,坐在一側的姬軻峰也逐漸想明白了,但他腦子中卻滿是疑惑和恐懼,畢竟外麵的世界對他來說太陌生,太可怕了,他必須改變,必須把自己變得至少能與唐術刑一樣,否則他怎麽生存?
汽車搖搖晃晃,開了半小時之後來到了堪加省政府軍監獄,從窗口往外看去,那高聳的牆壁至少有十來米,林立著哨台,哨台上除了高亮探照燈之外,還有輕重機槍和狙擊手,高牆外的空白區域還樹立著“雷區”的警示牌——這個地方的戒備程度快超過美軍關塔那摩監獄了。
“羊入虎口,這種地方怎麽跑得出去?”唐術刑故意看著奎恩說。
奎恩靠著車廂用中文笑問道:“喂,你們有沒有受過反審訊訓練?如果沒有就慘了,恐怕都熬不過今晚,但是我相信尚都派你們來,你們肯定有過人之處的,現在動手太早,等確定人質的位置之後,想做什麽都可以。”
顧懷翼突然間俯身問奎恩:“我可不可以殺光這裏所有的人?”
奎恩一愣,隨後笑道:“如果你有那個能力,隨你高興,我又不是你爸爸,無法對你進行道德教育。”
“很好!”顧懷翼側頭看著自己旁邊坐著的那名士兵,直接一手肘擊碎了他的麵罩,隨後拔了他的匕首出來,直接捅穿了他的胸膛——整個過程中,顧懷翼還戴著手銬。
車廂之中一下“熱鬧”了,其他幾名士兵立即持槍而對,汽車也猛地停了下來,接著車門開了,下麵的士兵端著霰彈槍指著車內的唐術刑等人,將他們一一拖下車,緊接著拽了被兩個人架住的顧懷翼下車,扔到門口的牆角之中,掏出電棍猛抽著。
顧懷翼被電得渾身抽搐,但依然在笑,麵部本來就扭曲了,一帶著笑容,就像是一個死神化身的小醜,弄到最後連下手的士兵都覺得不可思議,高高舉起的電棍沒有再抽下去,隻是將其五花大綁,直接拖進監獄那條全是鐵絲網構成的走廊之中。
“把他們分開關押!”一個士兵喊道,說著拽著唐術刑的大腿就朝著走廊中跑去,故意拽著唐術刑去撞旁邊的柱子,唐術刑趕緊伸手抱著自己的腦袋。
士兵們分別拖著幾人衝進走廊,又將他們關在監獄其中的一座建築之中,建築中的燈泡一直在閃爍,似乎是故意的,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而且其中彌漫著一股血腥與腐爛的氣味,還有人大小便的惡臭。
士兵們抓著四人在監獄中心那條故意用碎磚鋪滿的路上橫衝直撞,然後又將他們分別關押,扔進麵積不足五平方米的單人囚室之中,隨後將囚室頂端的蓮蓬頭打開,噴灑出滾燙的熱水,淋了一分鍾之後,又關閉換成冰冷刺骨的涼水,反複好幾次之後,頂端的擴音器又開始傳出這震耳欲聾的搖滾樂,震得人好像五髒六腑都要碎了。
“媽的!”奎恩縮在角落抱緊衣服罵道,“美國人把最下賤的招數都教給阿斯塔亞的雜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