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下）選擇的道路
“萊因哈特希！我再問你一次，唐定峰和姬民興在什麽地方？我要見他們！”唐術刑站在大廳中心喊著，但對方沒有回答，隨後外麵那扇門敞開了，算是下了逐客令。
先前萊因哈特希說過，他們的父親讓他轉告唐術刑，他們已經死了。這種回答本身就充滿矛盾，但也證明了他們還活著，就在尚都的某處，因為某種原因不能再見自己的兒子。
唐術刑和顧懷翼隻得離開高塔，回到那間進出的小屋之中。
密使依然在小屋中等待著，見他們回來，先一步出門上了汽車，等著失魂落魄的兩人坐上後座之後，親自駕車的密使才開口問道：“你們去哪兒？你們可以隨便選擇一個區域住下來，反正造物大人在三個區域之中都給你們安排了住所。”
兩人沒有回答，汽車行駛了一段時間後，唐術刑才忽然道：“我在這裏下車。”
密使停車，唐術刑下車，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顧懷翼等著唐術刑的背影消失在生活區的街頭之後，這才道：“送我去融合區吧。”
“你不回適應區嗎？”密使反問，“你的同伴可都在那裏。”
“姬軻峰也不算我的同伴。”顧懷翼冷冷道，“他隻是一個快被我榨幹利用價值的幼稚孩童。”
“顧懷翼，在某些方麵我很佩服你，你一直在分化他們，分化唐術刑和姬軻峰。”密使一針見血道。“可惜的是，受影響的始終隻有姬軻峰一人。唐術刑你是拿他毫無辦法的，我都有些佩服那小子，處事不驚，不會因為熱血上頭就幹傻事。特別是在當管製者這件事上，我更認為唐術刑有大才。”
顧懷翼卻不那麽認為：“姬軻峰其實也聰明，隻是曾經的生活四平八穩，內心中幾乎沒有陰暗的角落，所以追求的東西才與唐術刑不一樣。前者追求權力。認為有權力就可以改變一切，但後者很清楚有權力的同時就得背負責任，善用權力比善用刀劍難上千百倍。”
“你認為姬軻峰在這點上比唐術刑有勇氣？”密使略微側頭問。
“沒錯，唐術刑從來都是盡量避免正麵衝突，姬軻峰則是從來不避開，哪怕是碰得頭破血流也得上，當然。這完全與他們曾經的人生經曆有著絕對的關聯。”顧懷翼應道，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邊，“姬軻峰是試圖聚合其他的力量來改變，而唐術刑則是想獨自承擔，不想因為自己的失誤而導致其他人受傷。”
“嗬——”密使笑道，“唐術刑是‘世間難比出家人。無牽無掛得安宜’，姬軻峰就是‘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一個走的是隱道，一個走的是王道。那你呢？顧懷翼，你是怎麽選擇的？”
顧懷翼笑了。一字字回：“我走的是天道。”
密使發動汽車，開車後幹笑了許久：“天道之數，人心之變。”
“我認同你們的理念。”顧懷翼看著車頭前方。
“有話快說，別話說一半遮遮掩掩。”密使將車速提高，將車開上繞著生活區的那條封閉式公路，並且將油門踩到底。
“我願意為你們效力，但其他兩人我就說不準了。姬軻峰腦子中還有些混沌的地方，如果你們有辦法讓他的父親出現，應該可以很快說服他，唐術刑就麻煩點，他的個人意誌太強烈。”顧懷翼看著車速表的指針不斷升高，而密使依然不肯放慢速度。
密使此時竟突然鬆開雙手，直接轉身來看著顧懷翼問：“這些都不需要你擔心，我反而對你最不放心，你的身份太特殊，你的父親，你的外公都是強人，而且是屬於那種不會服從單一命令的強人，我不得不防。”
顧懷翼看著汽車前方百米處便是一個急彎，但他並未提醒密使，隻是安坐在那，淡淡問：“接下來，你們需要我做什麽？”
“休息，等通知！”密使突然間轉身，轉動方向盤，在汽車快衝出急彎處時將汽車平安駛過彎道，隨後又飛快駛出這條馬路，進入融合區，在街邊停下，示意顧懷翼可以下車了。
顧懷翼並未立即離開，隻是試探性地問：“你到底是誰？尚都三傑之中的其他兩人又是誰？該不會就是唐定峰和姬民興吧？”
密使隻是幹笑了兩聲，說了句聽似毫無關聯的話：“其實，我們都是可以替代的。”
顧懷翼微微點頭，開門下車，卻又被密使叫住。
密使抓著方向盤，從後視鏡內看著顧懷翼道：“如果有一天，我們讓你接管鄭國淵的軍隊，你願意嗎？”
“願意。”顧懷翼點頭，“但前提是鄭家的人都死光了。”
“你願意做，是為了尚都，還是為了鄒沐青？”密使又問。
“為了天道。”顧懷翼開門下車，輕輕關上車門，目送著汽車離開。
駕車的密使從後視鏡中再也看不到顧懷翼的身影後，這才按下自己那個專屬無線電通訊器，隨後道：“造物大人，計劃基本成功了，顧懷翼應該是認同了我們的理念，願意為我們做事。”
“有多大把握？”萊因哈特希在那邊問。
“99%的把握。”密使回答，“不過剩下那1%就難說了，顧懷翼這個人即便有1%的不順從都會產生改變，他腦子中有個固定思維那就是複仇。”
“唐術刑呢？”萊因哈特希又問。“他的情緒比我預判中的還要不穩定。”
“大人啊，唐術刑的城府可是三人中最深的，也是最聰明的一個，不顯山不顯水，一副街頭混混的模樣，隻會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密使分析道，“控製他太難，必須要從多方麵入手，不過造物大人您的坦誠相見還是起了很大的作用，至少讓他現在進退兩難，接下來所需要的，便是火上澆油，讓他們真正見識下什麽叫做混亂，不讓他對外界徹底失望，他是無法死心塌地的。”
“至於那個姬軻峰嘛……”萊因哈特希說到這歎氣道，“也是個聰明人，但因為沒有成熟，可控製，短時間內卻無法成就大事。”
“還是得留著他，也算是給他父親一個交代。”密使沉聲道。
“另外，最重要的一件事，關於他們提到的影子聯合國。”萊因哈特希擔憂道，“那是一個什麽樣的組織？我記得你曾經提到過，還說這個組織是不是真的存在都是問題。再者，大國的情報部門都持續關注，但始終沒有查出什麽頭緒來。最奇怪的是，唐術刑竟然認為那個組織與我們有關聯，這就說明，有人故意將這個組織的線索指向了我們。”
密使沉默了幾秒又道：“我會想辦法調查的，造物大人，下一步是否依然按照原計劃進行？日本方麵已經全部安排妥當，美國的疫苗投放也達到了65%，加拿大已經批準了疫苗入境，北約各國還在觀察之中，不過按照黃霧飄散的速度，其他各國批準隻是時間問題。”
“嗯，按照他們現今的生物科技發展速度，他們在短時間內研製不出可以完全讓黃霧消失的真正疫苗來，歐洲方麵的毒品市場如何？”萊因哈特希又問道。
“歐洲各國政府加大了對毒品市場的管控，從打擊變為了管控。”密使回答道。
萊因哈特希笑道：“他們還是不相信疫苗，始終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如果黃霧持續擴散，對歐洲造成巨大影響，他們還可以從毒品入手。”
“是的，歐洲的黑幫組織與本國政府達成了私下協定，由他們出麵管控毒品市場，但我們的人已經上路了，一個月內就會對這些毒品組織進行沉重的打擊。因為黑幫組織不會傻到反抗自己的政府，所以從內部分化這條路行不通。”密使詳細向萊因哈特希分析道，“現在還剩下中東地區，俄羅斯聯邦以及中國。”
“這些地方暫時不要動，隻要他們沒事，輿論的注意力自然而然會集中到他們那裏，一定會有自作聰明的人，認為黃霧事件與俄羅斯有關聯，加上美國在中東增兵等等一係列舉措，俄羅斯不得不做出回應，一旦俄羅斯回應，事情就會按照我們預定的發展方向前進。”萊因哈特希已經大致盤算好了接下來的計劃，就算略有變動，那也僅僅隻是調整細節。
說完，萊因哈特希又將話題拖了回去：“顧懷翼想要複仇，我們便讓他複仇，不過不能讓他一次性就達到目的，這樣他會失去目標。所以，在派他們去尋找玄武岩之前，讓顧懷翼再次絕望，然後我們再出麵給他希望，拯救他，腐蝕他，這樣才能牢牢抓住他，隻有控製他，才能從側麵控製住他父親顧雲卿。”
“大人，我們準備對八方和藥金下手了嗎？”密使低聲問道。
“視情況而定，畢竟現在的姚爐修和籙夢升不好對付，要做掉他們兩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萊因哈特希還有所顧忌，“況且，我們還沒有找到替代的合適人選，不管如何，替代者一定要忠心不二。”
“明白！我會安排得滴水不漏！”密使說完掛掉電話，又在一個角落中將車停下來，摘下麵具，擦著臉上的汗水，同時從後視鏡中看著那張自己都認不出來的臉，凝視了許久之後，才重新戴上麵具，駕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