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聽晚暈過去的時候,秦漠然連傘都握不住,掉在地上與雨水砸出一片水花,他看都沒多看一眼,俯身將蘇聽晚抱起來大步朝車裏走去。

尹寒玠坐在駕駛位上,透過車前窗把這一幕看了許久,像是看了一場微電影一樣。

“寒玠,開車!”

秦漠然抱著蘇聽晚將她放在車後座,彎腰進來之後,脫下濕透了的外套將她重新摟回懷裏,抖開一旁放著的毛毯蓋上,生怕蘇聽晚凍到。

“你會不會怕有一天,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離你而去。”

尹寒玠的聲音平淡無波,若不是親眼所見,她想象不出秦漠然對蘇聽晚的執念跟深愛竟是到了這樣的地步,一個人的眼睛最不會說謊,他的所有情緒都是為了這個女人。

有了她,就像是有了全世界一樣。

“寒玠,我沒有錯,我不怕她知道,我更加不會讓她離開。”

這是第一次,秦漠然用這麽輕的語氣來回答她的問題,盡管知道他是怕吵醒了蘇聽晚,但尹寒玠仍舊覺得很震撼。

手指在方向盤上彎了彎,握緊,嘴唇輕抿帶著笑意:“好,我會幫你。”

走上這一路,她選擇把秦漠然當盟友,她看中她的手段,也真的把他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朋友有難,她自是毫無疑問要挺身而出的。

車子啟動,一路逆著風雨開往日暮裏。

車廂裏,秦漠然抱著蘇聽晚不放,耳邊是她沉穩的呼吸聲,他像是重新擁有了這個世界一樣。

小晚,縱使到最後窮途末路,我也不會後悔今天的選擇。

因為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深愛你。

在她額間落下一枚輕吻,動作無比珍視。

夜風徐徐吹來,雨後的整座城市就像被得到了救贖一樣,連空氣都是新的。

尹寒玠從客房出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套濕衣服,那是剛幫蘇聽晚換下來的,還很細致地用熱毛巾幫她擦了一遍身子。

“謝謝你。”

秦漠然嗓音暗啞,他看著尹寒玠麵色淡淡。

“容妍希下了第一顆棋子,你呢?關於在法國的那段過去,為什麽會跟梁梓杉牽扯在一塊,是不是也要找個時間跟她說。”

“先下樓吃飯吧,傭人做好午飯,遲了這麽長時間你也該餓了。”

秦漠然沒有回答尹寒玠的問題,轉而朝樓下走去,看著他的背影,尹寒玠無奈地搖了搖頭。

尹寒玠換了一身衣服下樓,傭人很有禮貌地頷首喊了她一聲尹小姐,從前,日暮裏上上下下都對尹寒玠與秦漠然的關係頗有揣測,都說尹小姐是未來的秦少奶奶,可今天。當秦漠然抱著蘇聽晚快步走進來,喊著熱水、薑湯的時候,大家也就明白,或許少爺懷裏抱著的,才是他的心頭愛。

至於尹小姐,誤會她又是一個單戀的女人,多少看她的眼光裏都帶著一點憐惜。

對於這一點,尹寒玠沒有去注意,用她自己的話來說,本就對秦漠然沒有意思,為何要去在意他這裏的人怎麽想。

拉開對麵座位的椅子坐下,濕毛巾擦了擦指尖,麵前遞過來一片已經塗滿果醬的烤麵包。

“傅城衍要結婚了。”

聽聞此話,尹寒玠半垂的長睫定了幾秒,拿著烤麵包的手頓住,重新抬眼的時候,眸裏帶著一絲冷意:“秦漠然,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隻是覺得,你再這麽任性下去,指不定他真娶了別的女人,到時候你別回頭來找我哭,沒用。”

“……”

尹寒玠不怒反笑:“有本事他倒是娶給我看!”

秦漠然無奈地搖頭:“你這個性格,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忍了你那麽多年的。”

“你管那麽多幹什麽,麻煩你先照顧好你自己,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你還……”

“少爺,不好了,蘇小姐發燒了。”

管家匆匆忙忙跑下樓來,話音剛落秦漠然已經霍地站起身,椅腳跟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尹寒玠下意識皺緊眉頭閉上眼,把手裏的麵包吃完,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後才起身跟著上樓。

客房裏。

蘇聽晚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有春夏秋冬四季,她在雨裏哭,在雪裏奔跑,在泳池裏透不過氣來無法呼吸……

管家是進來收拾杯子,聽見蘇聽晚說夢話,湊近了看,枕畔竟然都濕透了,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情況下伸出手去,卻被額頭滾燙的溫度嚇到。

“小晚,小晚……”

秦漠然喊了幾聲,見蘇聽晚毫無反應,猛地掀開被子俯身想要把她抱起來,然而指尖觸碰到她的後背,驚得瞳眸驟然睜大。

“怎麽了?”

隨後進來的尹寒玠看到秦漠然僵住的動作,上前一看,猛地倒吸一口冷氣,這到底是汗水還是……

不僅衣服都濕透了,連帶著床單也浸濕一片。

“方才我幫她換衣服的時候並沒有發燒啊,這會……”尹寒玠推開秦漠然,“我幫她換一身幹衣服,你快給Jeremy打電話。”

Jeremy是秦漠然的家庭醫生。

“不行,燒成這樣必須去醫院。”

“秦漠然,你是不是腦袋進水了,你想把事情給鬧大來嗎?別忘了她可是顧家大小姐,蔣荊南的女朋友,南城沒幾個人不認識她。”

被尹寒玠這麽一喊,秦漠然也清醒過來,轉身走出房間去打電話。

房間裏,尹寒玠有些頭疼,她平日裏不經常在日暮裏這邊住,衣服也沒有留下幾套,剛給蘇聽晚換上的已經濕了,櫃子推開,也沒有合適的衣服。

“尹小姐,不如去少爺房間裏看看,興許少爺的運動服還是合適的。”

管家在身旁熱心提醒了一句,尹寒玠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還是你去吧,我在這邊等著。”

秦漠然的衣櫃,哪是她能隨便翻的。

管家把衣服拿來,尹寒玠打著一盆熱水放在床頭,弄濕毛巾後幫蘇聽晚擦去身上的汗水,若就那樣直接換上幹淨的衣服,跟沒換沒什麽區別。

湊近蘇聽晚,自然而然地聽見她在夢裏呢喃的那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