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後天我去機場接你,最近天氣冷,多穿些衣服不要感冒著涼了。”

蘇聽晚極其配合蔣荊南,說話的語氣明明很柔軟,然而臉上卻冰冷如霜,對方沒有察覺到異樣,又聊了一些生活上很瑣碎的小事情。

末了,蔣荊南拿著手機站在窗邊,玻璃映著他臉上線條柔軟:“寶貝,我很想你。”

握著手機的手一顫,蘇聽晚輕抬眼,眸中神色清冷:“我也想你。”

四個字,情不達字底。

掛斷電話後,蘇聽晚把手機放在一邊。

打開電腦,在搜索欄裏輸入容傾芷三個字,很快頁麵彈出來,一係列標題鏈接拉下來,沒有她想看到的信息。

這樣的情況是在她的預想以內,如果有的話,當初她在查蔣荊南的時候,就應該有沾上邊,她也不至於什麽都不知道,需要別人來告訴。

病去如抽絲,昨夜燒剛退,如今坐在桌前也提不起多少力氣工作,已經跟陶小陶說好了要先回去,蘇聽晚也就沒有逗留太久,收拾完東西後回了半山藍灣。

美國。

蔣荊南剛把手機收回口袋裏,就傳來敲門聲:“進來。”

房門打開,一個女人端著一杯咖啡走了進來,穿著細軟拖鞋,走路悄無聲息,對上蔣荊南的目光,眼眸清亮。

“荊南,我煮了咖啡。”

空氣中多了一股香水味,很輕很好聞,女人低頭的時候,柔軟順滑的長發沿著肩膀往前落,就差那麽一點點,觸碰到咖啡杯,伸手撥弄到耳後,露出線條溫婉的側顏。

這個女人,就是容傾芷。

蔣荊南拿著手機回到辦公桌,這棟別墅,是他在美國的房產,從前容傾芷就住在這裏,後來……

一個星期前,把她從療養院接回來後,房間還是照舊。

蔣荊南說不出見到她的那一種感覺,即便是心裏已經有了底,但在見到人安好的那一刻還是受到了震撼。

除了比從前瘦一點,左手行動不方便以外,幾乎沒什麽地方有問題。

蔣荊南不敢想象,蔣拓是背著他花了多少力氣去救容傾芷。

當初容傾芷為了救他出了車禍,送到醫院去的時候就因為大出血當即下了病危通知書,在搶救的過程中也幾度心跳驟停。

關於那些過去,蔣荊南不敢去細想,有太多的不可思議,以至於讓他開始重新審視蔣老爺子的“別有用心”。

能從他眼皮底下把人帶走,秘密救治了整整四年,論手段跟能力,蔣老爺子寶刀未老。

“謝謝。”

道謝之後,蔣荊南並沒有立馬端起咖啡來喝,而是坐在大班椅上打開電腦查看郵件。容傾芷也不著急離開,在辦公桌對麵的沙發坐下,拂了一下裙擺,動作看上去很是優雅。

“荊南,我到現在都覺得像是在做夢。”

凝視著對麵的那個男人,一身黑色修身西裝,眉目冷冽,棱角線條突出,神情宛若狩獵的獵豹。

就是這樣的他,站在商界最高的位置,俯瞰眾生。

這是她愛了十多年將近二十年的男人,曾以為生死離別,卻沒想過有一天還會重逢。

“後天早上,皓皓幼兒園有個親子活動,你陪我一起去參加好嗎?”

容傾芷說話的聲音很是輕柔,她像是一個沒有性子的人,不論什麽事情到了她麵前,都能一笑而過。從前,蔣荊南時常會因為一些公事而在書房都手下發脾氣,每每她端著熱茶進來,空氣中緊繃的氣氛就像是被瓦解了一樣。

數年前,不用傳,別人就已經認定容傾芷是蔣家未來的少夫人,隻是蔣荊南從未給過一句肯定。

“我後天要回國。”

這個消息來得這麽突然,容傾芷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後天?回國?”

“嗯。”

容傾芷坐直了身子,放在膝蓋上的手拘謹地交握在一起:“怎麽那麽突然啊?你不是答應過皓皓會在美國住一段時間的嗎?”

蔣荊南敲鍵盤的動作一頓,沒有抬頭:“傾芷,我欠你們母子的,我會想辦法償還,不論你們要什麽,我都可以滿足。”

“不,荊南,我……”

“我已經結婚了。”蔣荊南打斷了容傾芷的話,有些事情他覺得有必要說清楚,“我是一個有家庭的男人,我需要都我的妻子負責。”

“那我呢?”容傾芷的眼眶裏含著淚意,“我跟皓皓怎麽辦?你是不是……是不是覺得我……”

話說不下去,雙手緊緊抱著臂膀,容傾芷縮著身子,低下頭的模樣楚楚可憐。

記起那件事情,蔣荊南幾乎是第一時間站起身來大步走過去:“傾芷,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亂想,我從來沒有看輕你,從來沒有。”

“荊南……”

容傾芷一把抱住蔣荊南,頭靠在他小腹上:“四年前,當我擋在你麵前的時候我腦海裏就隻有一個念想,此生我恐怕沒能再愛你,願下一輩子能夠早一點遇見你。可後來,當我蘇醒重新看見這個世界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麽激動多麽歡喜,即便是我的左手再也用不了,我再也不能拉琴,我一滴眼淚都沒有留,因為我想著,我還能再見到你,還能跟你在一起,知不知道,你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活下去的動力。”

蔣荊南的手垂在身側,沒有擁住容傾芷,也沒有推開她。

在容傾芷看不見的視角裏,蔣荊南的眸色是冷的,明明是一場情深的告白,卻沒有讓他聽進心裏,從始至終,薄唇緊抿。

“傾芷,你還有皓皓。”

“不。”容傾芷重重地搖頭,“當初如果不是因為你的一句承諾,我不可能把他生下來,荊南,他喊你一聲爸爸,你怎麽忍心棄他而去呢,當初說好的,你會照顧我們母子一輩子。”

眸子淡淡凝視著前方牆壁上掛著的那幅壁畫,整個別墅裏就隻有這一幅畫在他眼裏彌足珍貴,即便隻是一個背影,都能讓他的目光變柔軟。

“傾芷,感情這種事情不能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