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傾芷抬起頭來,越過容妍希的肩膀,看到了蔣荊南,肩膀微微顫動,輕咬嘴唇紅著眼看他:“你來啦?”
左手使不上力,單憑右手撐著沙發,容傾芷很難站起身來。
若不是容妍希扶著,恐怕早已經腳步虛浮地摔倒在地上了。
“你以前不愛喝酒,明知道身體不好還一個人跑來這裏,連電話也不接,容傾芷,你以為這是在費城嗎?”
蔣荊南的語氣低沉,燈光的緣故,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是生氣還是其他。
“你不知道我為什麽要喝酒嗎?”容傾芷眼眶裏有淚水打轉,拂開容妍希的手,一步一步朝蔣荊南走去,“喝醉了,一夜也就過去了,不會睡不著,也不會無休無止地做夢,夢裏都是你,可醒來呢,一切都是虛無。”
害怕深夜,害怕白天。
深夜睡不著,閉上眼睛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過於安靜以至於會想起很多很多事情,連帶著睡過去的時候,夢裏都有那個人的身影。
白天太漫長,十幾個小時的時間裏,做什麽事情都提不上心思,每看一件東西似乎都能勾起關於他的回憶。
這種淩遲精神的事情,容傾芷覺得很是痛苦。
“你知道嗎?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
“傾芷!”
蔣荊南臉色沉鬱:“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容傾芷哭紅了眼,拚命搖頭,抱住蔣荊南:“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真的生不如死……”
甜品店裏,江爾嵐看著手機上的時間,都過去十五分鍾了,還沒有人出來,盯著門口看了大半天,感覺眼睛都要花了。
“聽晚,確定不進去看一看嗎?”
舀了一口芒果吃進嘴裏,冰得唇齒間有些麻,蘇聽晚抬眼看向窗戶外,不遠處停著的那輛黑色保姆車,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在那裏。
“狗仔都那麽冷靜等著,我們也專業一點吧。”
江爾嵐嘴角有些抽搐,她是多麽想要提醒蘇聽晚,她們不是來看八卦來看好戲的,裏麵的男人可是蔣荊南!
然而,女主人公這麽冷靜,江爾嵐幹著急也沒有用。
慶幸的是沒有令她們等太久,很快熟悉的身影就出現了,但看到那個畫麵的時候,江爾嵐還是禁不住捂緊了嘴,小心翼翼地移動目光看向蘇聽晚。
顯然,她也看見了,眼眸微眯,唇角間的弧度變得有些僵硬。
容傾芷靠著蔣荊南,與其說是靠,倒還不如說是抱著人家緊貼著,腳步虛晃,看上去應該是喝了不少酒。
為了這場戲能更逼真一點,她也是動了真格。
蔣荊南擁著容傾芷來到他的車子旁邊,打開副駕駛車門,把她抱了進去,爾後又不知道跟身旁的容妍希說了些什麽。
很快,蔣荊南上車,容妍希後退幾步,雙手放到衣袋裏,等著車子離開,平穩駛入大道車流裏,她才轉身往相反方向走去。
“聽晚……”
江爾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種時候,她滿肚子都是髒話,恨不得把蔣荊南罵得狗血淋頭,但不行啊。
她連來龍去脈都沒了解清楚,偏偏蘇聽晚又這麽冷靜,一顆八卦又正義的心被堵得有些慌。
蘇聽晚把手機從包包裏拿出來放在桌麵上,很快,一條信息進來,是地址,最後麵還附上一句話——
願賭服輸了嗎?
江爾嵐看見了,瞪大了眼睛:“這年頭,小三都這麽猖狂了嗎?”
“爾嵐,你不知道,她管我叫小三。”
蘇聽晚苦笑,把短信刪了之後手機放回包包裏,她想,沒有必要再去看了,一把刀已經捅在了心口,為什麽非要多紮幾下才肯放過呢。
有痛意,並不是認輸,隻是覺得適可而止。
“這容傾芷到底是什麽人啊?這麽猖狂的?而且看上去蔣荊南對她的態度並不差。”
這後麵一句,江爾嵐本是不想要補上的,可總歸要就事論事,蔣荊南是何等優秀的男人,但還沒有跟蘇聽晚交往之前,他幾乎是零緋聞狀態,出席各種場合也從來沒有女伴,多少人懷疑過他的取向問題。
直到後來,公開了跟蘇聽晚的戀愛後,人家才知道,大總裁是有潔癖,不碰公交車,也不碰倒貼貨。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方才他擁著容傾芷的動作親昵地離著一條街,隔著一麵玻璃,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蔣荊南跟容妍希傳緋聞,連牽個手臉貼臉都沒有,所以根本就不可信。
“她是蔣荊南的青梅竹馬,費城容家人,跟蔣家有婚約,也就是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她是蔣荊南的未婚妻。”
驚雷般的消息從蘇聽晚嘴裏聽到,江爾嵐隻覺得頭腦一片空白,一瞬間失去了語言表達能力,隻是一瞬不瞬地看著蘇聽晚。
“聽說曾經出了一場事故,蔣荊南以為她死了,後來才知道沒有。可能是近段時間身體恢複得不錯,就回來南城跟我宣示主權。”
小三這個詞語太難聽,蘇聽晚是一秒鍾都不願意把它安進話裏麵。
“那蔣荊南呢?蔣荊南愛她嗎?”
蘇聽晚苦笑:“你問我,我問誰?今晚不是帶著你來實踐證明一切了嗎?我想我也得到答案了,時間不早,我們回去吧。”
車子平穩行駛在公路上,車廂裏的氣氛安靜得令人覺得窒息。
蔣荊南全程緊握方向盤,專注著前麵的路線,抿緊了嘴唇,下頜線緊繃,連看都沒有多看容傾芷一眼。
空氣中有酒氣,興許是聞久了覺得不舒服,蔣荊南打開車窗,冷風灌進來的時候感覺呼吸都順暢了許多。
“荊南。”
容傾芷把頭發捋到耳後,緩緩轉頭:“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沒有得到蔣荊南的回應,容傾芷低頭輕笑了幾聲:“今天晚上在酒吧的時候,我是這麽想的,如果我被人糟蹋了,醒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殺了他,然後我再去警察局投案自首。又或者,我直接去跳江自盡。”
“刹……”
車子在臨時停車處急刹車停下,車輪跟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因為慣性,容傾芷整個人往前栽,若不是係著安全帶,恐怕這時候額頭就要受傷了。
驚魂未定之餘,她紅著眼眶看向蔣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