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聽不到聲音了,蘇聽晚還默默在心裏麵數了六十秒,確定是結束通話後,這才敲了敲房門推開走進去。
蔣荊南站在窗邊,逆光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隻是那頎長的身影被燈光拉開來,透著一股冷冽的涼意。
“工作告一段落了嗎?可以吃飯了。”
蘇聽晚就站在門邊的位置,離得很遠,她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你有屬於你自己的領地,那麽她絕對不會擅自往前一步。
隔著幾米的距離,蔣荊南還能看清楚她嘴角那淡淡的笑容,腦海裏還是她出神的畫麵,就像是鬱結於心,一股氣堵住了上不來下不去,悶著特別難受。
見蔣荊南沒有任何反應,蘇聽晚歎了一口氣,走上前去,伸手輕輕抱住了他。
“我剛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臉上都是油煙,很髒。”
她選了一個最蹩腳的借口,事實上,連她自己都不明白,原本一句“我想起了一些往事”到了嘴邊怎麽就變成了這個。
就好比你明明哭了,你還非要告訴別人你是眼裏進了沙子。
有些人選擇相信,那是保護你一方獨隅;有些人選擇不相信,那是因為他看透了你。
蘇聽晚不知道蔣荊南會不會信她,可錯真的在她。
頭頂落下一聲歎息,蔣荊南拍了拍蘇聽晚的肩膀:“等我,我把手機放一下就去吃飯。”
蘇聽晚鬆開手走到門邊等著,蔣荊南把手機放到書桌上,順帶把電腦上的東西都保存了一遍再關上,走到門口,走廊的燈比較亮,他一眼就發現了蘇聽晚腳上那不小心沾到的土豆皮。
她肯定是蹲在了垃圾桶旁邊削皮了,要不然也不至於一塊皮都飛出來沾到腳背的位置。
二話不說,單膝跪地,一彎腰蹲在她腳邊把那塊土豆皮撿了起來。
蘇聽晚僵住了,低頭的動作就像電影裏的慢鏡頭,盯著蔣荊南寬闊的後背,感受著從腳背迅速竄到心口的那股酥麻,有什麽地方狠狠顫了一下,來不及思考,整個人已經被蔣荊南擁在懷裏帶著往樓下走。
碗筷是蔣荊南擺的,蘇聽晚臨時去客廳接了一個電話,談婧言打來問她晚上大概什麽時候回家。
因為是在江城,所以還跟小時候一樣,出門的時候父母會叮囑小心一點,差不多到點的時候會問一句大概什麽時候回來,需不需要去接。
蘇聽晚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大概說了一個時間點,談婧言吩咐了一句早點回來後就結束了通話。
回到餐廳,蔣荊南已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過還沒動筷子。
“我沒有嚐味道,你試試看?”
“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做出這麽精美的菜色,我還以為家裏來了個米其林大廚。”
第一筷還是夾到了蘇聽晚的碗裏,像是一種習慣,對這個細微的動作,蔣荊南做得非常自然,並未刻意去觀察蘇聽晚的表情,自然也就不知道某人眼裏的光有多柔軟。
雖然沒有發揮出最高水平來,但值得慶幸的是不失水準,嚐了一口後,吊在胸口上的大石就可以從容放下了。
“唔,你嚐一嚐這個。”
夾起一塊牛肉放到蔣荊南碗裏,蘇聽晚一臉期待地看著他,卻見某人挑著眉,很嫌棄地用筷子翻了一下。
“用解百納做出來的,能贏得過拉菲?”
“……”
蘇聽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正準備開口,就看他把那塊牛肉放到嘴裏,咀嚼的時候,薄唇沾到了一點紅酒汁,沿著那線條緊繃的下頜線往下看,就是那上下滾動的喉結。
畫麵太過姓感,蘇聽晚強硬地控製自己別開眼不去看。
“米飯跟你有仇嗎?感覺你是不把碗戳穿一個洞不罷休。”
“嗯?”
聽到這句話,蘇聽晚抬起頭來才意識到,方才她一直在用筷子戳著碗裏的米飯……
恨不得把臉埋進飯裏麵不出來了,手捂著臉不說話,耳邊還能聽到某人那很嫌棄的聲音,蘇聽晚覺得她今天真的是栽大發了。
吃完飯後,蔣荊南很自覺包下洗碗的任務,蘇聽晚則把買來的水果洗好切成一塊一塊裝到盤子裏,端著盤子手裏拿著水果叉,站在蔣荊南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天,時不時把水果送到他嘴裏。
“怎麽樣?奇異果甜不甜?”
在挑水果這方麵蘇聽晚沒有什麽天賦,時常會在網上下載一些如何選水果的攻略,結果沒有記住的,每次要拿出來查又覺得很麻煩,到最後都是碰運氣。
在超市攤位試吃的時候還覺得蠻甜的,就是不知道買回來的怎麽樣,蔣荊南嚐的是第一口,酸得他額角青筋突起。
“我來嚐嚐。”
“別動!”
被這麽吼了一聲,蘇聽晚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手裏的水果叉就被蔣荊南給奪走了,眼看她把一個奇異果切成五片,吃掉了一片隻剩下四片,某人火速把這四片全部都串起來然後張大了嘴一次性塞進去。
“蔣荊南,你吃那麽著急幹什麽?我都還沒嚐呢。”
蘇聽晚愣愣地看著他,再看一眼盤子裏,就剩下很普通的蘋果,要知道蘋果一年四季都有,奇異果可是當季水果,她都還沒嚐呢。
“我喜歡吃,我讓著你那麽多,你讓給我一個奇異果不行?”
嘴上說著喜歡,可那表情明明就是強壯淡定,那突起的青筋太明顯,蘇聽晚稍加留意就發現了,忍著笑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哦這樣啊,那我買了一盒呢,你等等我,我去切給你吃,順便我自己也嚐一嚐。”
說完就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等……”強忍著一股湧上心頭的酸味,蔣荊南打了一個寒顫,伸手一攬,直接將蘇聽晚困到懷裏,“不用再切了,我實在是吃不下,你隻要負責解決這盤子裏的蘋果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