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某人居然還不願意講真話,蘇聽晚隨手把盤子放在旁邊的料理台上,雙手攀上蔣荊南的脖頸,踮起腳尖吻了過去,甚至伸出舌尖到他嘴裏掃了一遍。這麽主動跟膽大可是頭一次,瞳眸驟然一緊,下意識想要反客為主的時候,蘇聽晚卻很快就抽身離開。

這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讓蔣荊南覺得方才一切都是錯覺。

反倒是蘇聽晚,施施然舔了舔自己的舌尖後還在那裏挑眉:“明明就沒熟透,酸得很,你非要跟我說好吃,你這個人怎麽那麽霸道啊。”

看著蘇聽晚的雙眼,在天花板吊燈的照耀下,如天空中閃爍的繁星,澄澈無比,令人不知不覺就會深陷進去。

一個人的眼神會不會說話,關鍵就在於你看著它的時候,有沒有片刻覺得失語,說不出話來。

蔣荊南承認,他在一開始對上蘇聽晚的眼眸時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想法,在那時候,他甚至很想要走近看一看,那是不是戴了美瞳的眼,才那麽美。

“太酸,我都差點忍不了,換做是你的話,恐怕眼淚都要被逼出來了。”

在吃東西這方麵,蔣荊南很了解蘇聽晚,她不愛吃重口味的東西,酸甜苦辣這些都不愛嚐,平日裏就是以清淡為主。方才那個奇異果,是真的沒熟透以至於咬下去的那一刻覺得牙齒都快要*了。

“這麽誇張?那我還是放幾天後才吃吧。”

鬆開原本環著蔣荊南的手,蘇聽晚轉身拿著盤子走去客廳吃蘋果,某人盯著她的背影看了老半天,加快手裏洗碗的速度。

平日裏蘇聽晚就很少看電視,如今難得有時間端坐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卻換了無數台都沒有看到感興趣的電視劇,就這樣漫無目的地摁著視頻“+”鍵,眼看著頻道都要結束的時候,視線中猛地出現一張很熟悉的臉。

一個娛樂節目裏,梁梓杉梨花帶雨接受采訪,看上去像是什麽記者招待會。因為太敏感的緣故,下意識就停下手裏控製頻道的動作,仔細聽著電視裏梁梓杉說的話。

那一聲一聲的哭訴,再加上那滿臉淚花,通紅的眼眶,旁人怎會不動容呢?

“梓杉,對於這段時間被雪藏你有什麽話想要說?真的是因為跟劇組主創不和以至於發生矛盾嗎?”

一個記者站起來舉著錄音筆問這個問題,下一秒鍾就看見梁梓杉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劇組裏每一個演員都是專業的,大家都很友好相處,他們對我也非常照顧,雖然出道有一段時間了,但我自認在演技上還是有些欠缺,多虧了前輩們的指導,我這一次才能拿到這麽好的劇本,跟一群優秀的演員合作。”

說到這裏,梁梓杉停頓了一下,精明的記者們紛紛嗅到了一絲味道變得興奮起來,往往這個時候,就是爆料的轉折點,眼看著閃光燈哢嚓哢嚓亮瞎了眼,梁梓杉非常“配合”地低下頭做出一個擦眼淚的動作。

“但就是這樣,我簽下的代言、接到的演出,一夜之間連通知都沒有就被全部撤下。這對於一個藝人來說無非是晴天霹靂,倘若我真的有做錯什麽的話,我願意站出來承認,可問題是我沒有,對於這種毫無預兆的施壓,我想說,圈子裏有圈子裏的規矩,一個人的手伸得太長也並不能掌控這一切。今天請在座記者們出席這場招待會,就是希望你們用神聖的語言文字,如實報道,還我一份清白,好讓我能在這個圈子裏抬頭挺胸的活下去。”

最後那句話說得字正腔圓、鏗鏘用力,給人一種很有底氣的感覺。

但坐在電視機前的蘇聽晚卻笑了,唇角微勾的弧度極盡嘲諷,跟梁梓杉認識那麽多年,她別的不了解,在某個方麵還是非常清楚的,例如她的表達能力。

一個人如果口才好的話,連死的都能被說活,但梁梓杉不具備那樣的能力,甚至有時候在某些很重要的場合裏,她有不懂得察言觀色,情緒一上來更是口不擇言。

而像今天這種這麽流暢、這麽正式的發表,蘇聽晚有理由相信,這本就是她團隊給她寫好的稿子,也就是背熟下來照著念罷了。

太過流利,反而有時候更讓人覺得虛假。

“梓杉小姐,聽說你是因為在P.P金典上對某位嘉賓出言不遜才慘遭雪藏,對於這一點,你又能作何解釋呢?”

一個記者把這樣的問題擺上來,可謂是花了不小勇氣,起碼在引起周圍一陣竊竊私語議論聲的時候,還毫不畏懼。

這某位嘉賓,蘇聽晚非常清楚指的是誰,像是被施展了魔力一樣,她瞬間不想換台,想聽一聽梁梓杉會說些什麽。

沉默了有數秒鍾,在大家以為梁梓杉假麵瓦解的時候,她的兩行熱淚毫無征兆落下來,那個畫麵,用動情兩個字來形容都毫不為過。

“出言不遜?我承認,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我是真的控製不了自己的內心,可這中間的淵源,旁人永遠都不會懂。”梁梓杉吸了吸鼻子,眼眶通紅地看著鏡頭,“我本不想把這些過往披露出來,可今天既然是大家主動問,我想,如果我不說,恐怕一輩子都會背負著這樣一個無辜的罵名。”

腦海裏隱約預感到接下來梁梓杉會說的話,蘇聽晚感覺一陣一陣的涼意衝向心口,脊背早已經僵得不能動彈,眼睛死死盯著屏幕,就想要看看從梁梓杉嘴裏,會說出怎樣一種委屈。

蔣荊南走出廚房的時候就看到蘇聽晚那副認真的模樣,本想問她看什麽看得那麽入神,結果就發現了屏幕上梁梓杉的身影。

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我跟我的未婚夫戀愛三年多了,而那個人就是我們之間感情的第三者!三年前我本已經懷孕準備結婚,可後來卻發生了許多變故,以至於我失去了我第一個孩子,並且擱置了我的婚姻,這一切,僅因為那個人。我放棄了我最愛的服裝設計,轉而進入娛樂圈成為不紅不火的三線明星,這種在刀尖上行走的痛苦無人知曉。可憑什麽我活得這麽辛苦,她卻過得逍遙快活,心理層麵上的不甘心令我失了控,才會在時隔多年後與她重逢的那一秒鍾發脾氣,衝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