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獅頷了頷首,意味深長地吐出了兩個字:“銀針。”
“銀針止血?”
副院長揚了揚花白的眉毛,道:“這種方法倒是少見,一般屬於中醫手段。本院自然也有中醫部,可裏麵的醫生就沒這般能耐了。”
雄獅艱難地笑了笑,道:“真得謝謝那個小兄弟了。”
王安裏聞言,變色頓時大變。
方尊那小子不過二十三四歲的年齡,更沒有從醫資格證,居然真有一身好醫術?
忽然,王安裏腦中靈光一現,道:“對了!光說話,我們忘了一件事。那方尊雖然將雄獅隊長的血給止住了,子彈卻還沒有取出來,一係列消毒措施還沒做。”
李小嬌與夜狼等特種兵也反應了過來,隊長分明是中了槍傷來的。
這時,雄獅抿了抿蒼白的嘴唇,眼睛愈發明亮,道:“不用了。剛才那小兄弟已經幫我把子彈取出來了,並給我做了一係列消毒措施。隻是他說,因為我這兩次巧之又巧地傷在了一處,消毒很難徹底,必須外針內服,才能讓新痛舊傷一起好。”
“什麽?全部處理完了?”
王安裏聞聲大驚,連忙來到床尾,果見雄獅的大腿已被紗布包裹了一番,上麵還散發著淡淡的消毒酒精的味道。
王安裏驚異地看向雄獅,問道:“他沒給你注射麻痹針?”
雄獅揚了揚濃墨勾勒般的眉,道:“沒有,但不知他用銀針紮了什麽地方,比麻痹針還有效,取子彈的時候,我一點痛楚都感覺不到。”
這一次,王安裏真正意義上的震驚了。
李小嬌乜了他一眼,譏笑道:“王醫生,如果再有一次機會,還像之前那樣冷嘲熱諷麽?”
王安裏麵燙如火,不知如何言語。
李小嬌冷笑一聲,沒有繼續多言,隻是因為她此刻比任何人都驚訝。
那年紀輕輕的方尊竟真有一身好醫術麽?難道他真是來醫院應聘,而不是來泡我的?忽然間,李小嬌想到了之前在辦公室裏的言行,隻覺可笑無比。
李小嬌見方尊年齡小,又沒有從醫資格證,便以為他不過是來泡妞的年輕公子哥罷了。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方尊是擁有真才實學的。
一念及此,李小嬌心頭又是驚訝又是尷尬,實在不知再麵對方尊時,該說些什麽。
不由間,李小嬌摸了摸嘴唇,想到在辦公室裏發生的一幕,不知怎地,心頭倏地一熱,一種久違的悸動感湧上心頭。
為了讓雄獅早些休息,大家也沒有在急救室裏多呆,很快就出去了。
隻是當大家從急救室裏走出來的時候,正巧看到令人心疼的一幕。
隻見在急救室外的一場很硬的白色木長椅上,方尊正安靜地睡著。
如果是平常狀態下,方尊別說隻是救治一個人,即便在戰場上與人殺敵,也根本不會那麽疲憊。可這一次,方尊在救治了雄獅之後,那種吞熱油的疼痛感猛烈襲來。
方尊因為非常了解這種疼痛,所以連忙吸收了一枚身上帶著的銅板。
之前在天地大巷裏麵的時候,方尊撿漏得來十三枚明朝末年銅板,而這區區一枚銅板雖然隻價值幾百塊,卻能夠幫助方尊將疼痛感減弱。
隻是疼痛感一經減弱,一種難以言明的困意就席卷而來了。
小護士們鳥兒般嘰嘰喳喳地感歎了起來。
“別看這小兄弟年齡不大,不像是個當醫生的人,可真能擔責任啊。給人止血不說,救病人還一直救到底,累到虛脫睡著,他得付出多少汗水啊?”
“你們瞧他麵目不醜,倒真是個小鮮肉呢。”
“如果他是我們醫院的醫生就好了,真想天天見到他啊。”
王安裏聽著以往總稱讚自己的護士們,如今都去稱讚另一個小子,不覺嫉火中燒。
李小嬌瞧著熟睡中的方尊,見他時而抿一抿嘴,呼吸卻悠長而穩定,俊秀的麵容顯得那樣祥和,竟下意識地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意。
雖然李小嬌總罵方尊是流氓,但她知道是自己不小心才摔在他的身上,反而讓他當了一次肉墊。而且,方尊之後的言行舉止,都證明了他是一個令人敬佩的醫者。
夜狼見到這一幕,腳步微頓,看向身邊的三個兄弟,道:“從今以後,他就是我們雄獅小隊的英雄,你們認同麽?”
另外三名特種兵堅定地點了點頭,道:“他就是我們的英雄。”
夜狼點了點頭,上前一把將方尊抱起,衝著副院長問道:“副院長,請問一下,有沒有空床位以供休息?總不能讓他睡在長椅上。”
副院長衝著李小嬌道:“李醫生,三樓歸你管事兒,你去給這位小朋友安排一個沒有病人的房間,讓他休息吧。”
李小嬌聞聲應是。
忽然,副院長喊住了李小嬌,道:“對了,你剛才說,這小子之前來找工作被你拒絕了是麽?從今以後,他就是咱們醫院的編外中醫了。我會安排他去考從醫資格證,待得證件下來,他將是咱們醫院中醫部副主任。”
李小嬌聞言一愣,繼而替方尊謝道:“謝謝副院長!”
見副院長揮了揮手,李小嬌點了點頭,帶夜狼去了。
王安裏站在副院長身邊,低聲皺眉道:“副院長,這麽一個小子,能勝任中醫部副主任一職麽?”
副院長揚了揚眉,道:“有能力就能上位,最重要的是啊……院長經常說,中醫如今沒落了,身為東方人,咱們遇到優秀的中醫,總得扶持一把才是啊。說不得,日後咱們第二人民醫院,都要因為他而大放光彩呢。再說了,王醫生,為醫者,善為本啊。”
王安裏一下子怔住了,好一會兒才醒過身來,眼中掠過一抹陰狠之色,心道:方尊,你給我等著吧。隻要我還在這個醫院,以後就沒有你好過的。
此間事了,小護士們各去忙各自的了,而通過小護士們的嘴巴,方尊之名以及之前在二號急救室裏發生的事情,也像風一樣傳遍了整個第二人民醫院。
許多小護士與醫生,甚至是漸漸痊愈的病人,都想一瞻方尊風采。
不過為了擔心方尊被打擾,李小嬌將他安排到了她平時休息的地方了,那是辦公室裏的床鋪,相對封閉。
而因為方尊疼痛昏迷也好,疲憊睡著也罷,在知道了方尊已經徹底打入醫院內部後,耳機那一頭的發送終端掌控者天手也將筆記本整理好,帶離了小區,回去了冠縣。
且說方尊在醫院睡著之後,時值晚上七點,已至李小嬌的下班時間,可方尊還沒有醒,她無奈地歎了口氣。
“眼看已經下班了,我總得換衣服吧?可這家夥怎麽還不醒來呢?萬一我在換衣服的時候,他忽然醒來了呢?”
眼看時間已經到了七點十分,李小嬌咬了咬粉嫩的下唇,道:“不管了!等下那個猥瑣男醫生就要來接班了,總不能當著他的麵換衣服。隻是,小方尊,你若是在我換衣服的時候醒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言訖,李小嬌直接將白大褂褪掉,掛在門旁的衣服架子上,並迅速地脫掉貼身穿的消了毒的無毒白襯衣,準備換上自己來時穿的家居襯衣。
要說這天下間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方尊醒了過來。
方尊是一個生物鍾很準時的人,晚上七點左右是吃晚飯時間,所以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他下意識地醒了。
隻是當方尊發現眼前一片白花花的時候,還有些夢囈的狀態。當這白花花的源頭徹底呈現在眼前時,方尊便徹底驚醒了。
方尊深知非禮勿視的道理,可忽然呈現於眼前的一幕令他愣住了,一時間竟忘記閉上眼睛。
與此同時,李小嬌已將自己的襯衫從衣服架上拿下,並套在了身上,動作優雅而充滿**力,雪白的肌膚被一點點掩蓋住,令方尊鼻子一熱,幾乎流出血來。
李小嬌穿上屬於自己的衣服後,扭過頭來,恰好與方尊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啊!”
沒有任何意外,一道尖叫聲自辦公室傳出,頃刻間響徹整個醫院三樓。
方尊被這道喊聲搞得麵頰如火,不知該說些什麽,也不知該做些什麽。
李小嬌眯了眯美豔的眸子,惱火地揚起了眉頭,道:“方尊!為了防止別人打擾你,我將你送到這裏來休息,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偷窺爽不爽?”
“爽。”
潛意識還停留在先前一幕的方尊脫口而出,緊接著又意識到不對,忙改口道:“不是不是,不爽不爽。李醫生,你真的誤會了,我隻是一睜眼就看到這一幕了。”
李小哼了一聲,搖頭道:“方尊。姐姐見你醫術了得,又能對病人負責,似乎擁有一顆正義的心,遂才幫你。現在看來,你未免太令人失望了。”
說著,李小嬌一把拿起衣服架子上的包,推門就要離去。
方尊愣了楞,正待說些什麽,李小嬌停在了門口,扭頭道:“哦對了,副院長說了,讓你在第二人民醫院當一個編外小中醫,如果願意,明天可以來醫院任職。但我希望,等你我再次見麵的時候,你能擺正自己的態度。無論醫院還是我,需要的都是能帶給病人福音的醫生和朋友,而不是一個色醫與流氓。”
言訖,李小嬌揚長而去,留下了無奈至極的方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