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氣
在一眾領導的陪同下，老板娘很快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兒子，沐強的狀態不是很好，麵色蠟黃，無神的眼睛下有兩個明顯的黑眼圈，臉上青腫一片，眼角還有血汙，露在衣服外麵的皮膚也多多少少有點淤青。
老板娘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她撲到桌子前麵“阿強，你痛不痛，他們是不是打你了？”
黃宏聽到老板娘的話，心下一驚，立馬否認道：“不要誤會，沐強身上的都是他和他人打鬥留下的傷痕，可不是我們派出所打的！”雖然教訓犯人在地方派出所裏十分常見，但這可不是能擺在明麵上的事，而且領導對他的印象已經十分差了，再一盆屎盆子扣在頭上，想必他這身虎皮是沒法再穿了。
“閉嘴！”高所長輕喝道。本來沒什麽，沐強本就是鬥毆進的派出所，身上有點傷痕十分正常，而黃宏著急地解釋倒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咳咳”譚市長咳嗽一聲，示意李局可以開始了。
李局點點頭，上前走在了審訊桌前“趙穎，你來做我的記錄員。”
趙穎聞言，先是一愣，隨後麵上浮出驚喜的神色，給局長做記錄員可是他們組長也輪不到的待遇！
李局先讓高所長拿來了沐強的案宗，皺著眉頭翻過案宗，他冷哼一聲“殺人未遂！夜市裏的爭執你能斷出個殺人未遂，我還真佩服你呢！”他狠狠地把案宗丟在黃宏的腳邊。
黃宏戰戰兢兢地撿起腳邊的案宗，辯解道：“受害人一家一口咬定沐強是殺人未遂，而且這裏還有好幾個證人的口供……”
“你是警察，你有沒有自己的腦子，他們說是殺人未遂就是殺人未遂了？當警局是他們家開的啊！還有夜市來來往往那麽多人，你就憑兩個證人的口供給人定罪。高所長，這位黃宏同誌看起來並不怎麽適合當警察嘛！”李局沒給黃宏講話的機會，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批評。
“是，是，是。李局長說的對！”高所長不斷地應和著，一手不住地擦額頭的汗。
黃宏再沒有話可講，他本來就沒好好調查過這件事。原先隻想幫老同學出口氣，教訓教訓沐強，後來又起了歪心思，自然更不會去調查事情的真相。
李局也沒理他，他喝了一口水，看著沐強，低聲說道：“你說說吧，是怎麽回事？”
沐強掃過屋內的眾人，看到曾經威風凜凜的高所長戰戰兢兢地現在後麵，而那個凶神惡煞的黃宏更是背後濕了一片。他不由一喜，也許他要翻身了。
趙穎看書沐強心裏的忐忑，開口介紹道：“這位是市局的李局長，沐強你有什麽話盡管和他說。”
沐強眼中閃過激動的神色“我沒想殺他，他們一群人打我，我隻是想把他推開，我沒想到，他會撞在桌角上，更沒想到他會死！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沐強的話令在場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李局長神色莫定地掃過黃宏和高所長，低聲開口道：“誰和你說王富死了？”
沐強愣了一下“黃警官說王富在搶救中，情況很危險，讓我做好準備。”他臉上出現驚喜的神色“王富脫離危險了是不是，我就知道，隻是輕輕一推，應該不會讓人死了才是！”
沐強的話令譚市長和李局看向黃宏的眼睛更加危險。高所長更是生吞活剝了他的心也有了。
黃宏也是滿頭大汗，這王富的事純屬他嚇唬沐強的，前頭說得嚴重點，可以後頭稍微輕點的罪，犯人也比較容易接受，認罪也快些。這也是地方派出所普遍使用的手段，隻是這回黃宏是撞在槍口上了。
“王富沒事，你放心吧。你詳細說說那天的事。”李局說道。
隨著沐強的講述，李局長一邊對著案宗一邊麵色越來越黑。等到沐強講完，他的臉已經黑得如鍋底一般。
沐強說的和案宗根本對不上。案宗裏寫的是沐強和王富鬥毆，沐強一時殺心起，將王富推向桌角，導致王富頭部重傷。而據沐強所言，他推王富的時候還有一群城管在場，王富和一群城管一起圍毆他，他根本就是處在弱勢。
“高所長，你自己聽聽吧。如果這個小兄弟說的是真的，那他這個警察就就地免職吧。”李局長的一句話就給這個事下了結論。
黃宏的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高所長一旁連連應是，他正慶幸李局好似並沒有怪罪他的意思。
調查這件事並不困難，夜市裏人來人往的，還有不少學生。王富一家不可能個個收買。更別說，當時夜市裏還有不少老板娘家的老客，一聽是老板娘兒子的事，也紛紛出來作證，眾口鑠金，除了有幾個在打架的一開始就跑了外，其餘的人幾乎都眾口一詞地說是王富先挑釁的，城管們也參與了鬥毆。
令人意外的是，還有一個學生看到，王富那次跌倒，根本不僅僅是沐強推的。
沐強的輕輕一推隻是讓王富身子往後踉蹌了兩步，是王富妻子的小表弟不小心伸出的腳，讓王富絆了一跤，導致他頭磕在了桌角之上。
那學生當時還喊了一句“真是惡有惡報！”不少人還有印象。
眾人的證詞讓沐強和老板娘一家喜出望外。也許是市長和局長都在，派出所的辦事效率特別高，隻是半個下午，一份嶄新的案宗便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沐強啊，你沒事了。去跟你媽媽辦手續回家吧。以後年輕人不要這麽衝動。遇到這種事先報警嘛！如果遇到某些警局的敗類，你就直接來市局讓趙穎找我。”李局輕笑著說道。
沐強當然明白李局說的隻是客氣話，但他還是用力地點點頭，表示感激。
老板娘更是連對著譚市長和李局連連鞠躬。
“要謝就謝謝阿冰吧，沒她我們也發現不了明州還有這種冤假錯案！”譚市長笑著說道。
沈若冰連連擺手。送走譚市長和李局後，在老板娘的盛情邀請下，沈若冰和趙穎去了店裏吃飯。
老板娘親自下廚讓趙穎和沈若冰兩個饞鬼根本停不下來。
“老板娘，你做的菜還是那麽好吃，我媽和你一比，簡直弱爆了！”趙穎邊吃邊說道，口齒還有點不清楚。
“好好好，你們喜歡吃就多來吃，還有什麽菜想吃的，我去燒！”老板娘現在看這兩個姑娘是越看越順眼，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她們。
沈若冰和趙穎對望一眼，同時開口道：“酸菜魚，糖醋小排，爆炒牛蛙……”兩人不知道客氣是什麽，開口便點了一大堆東西。
老板娘正吃這一套“這些都是你們上學的時候常點的。我最近還新學了魚香日本豆腐，客人都說不錯，也做給你們嚐嚐！”老板娘性格豪爽，若是扭扭捏捏她反而會不適應。
一頓飯吃完後，兩個小姑娘靠著椅背揉揉自己的肚子，表示都吃撐了。
“哎，沈若冰，看不出來啊，你真人不露相，沒想到路子那麽粗，一個電話可以叫來市長。老實交代是不是西京哪個大家族的千金。”趙穎打了個飽嗝，調笑著說道。
沈若冰對著她翻了個白眼“又不是沒見過我媽，你老年癡呆嗎？”趙穎曾經來沈若冰家裏做過客，見過楊靜初也見過沈天舒的照片。
“對哦，我見過靜初阿姨的。”趙穎還是不甘心，繼續道：“也許你爸是某個大家族裏的孩子，那些大人物上山下鄉時期留下來的，小說裏不是常說嗎！”
沈若冰已經無力吐槽“你不去當小說家而做一個警察，真是委屈了你偉大的想象力了！”
趙穎也不是沒有眼色的，見沈若冰沒有細說的意思也就不追問了，換了個話題，說起以前學校的事情來。
倒是沈若冰說了一句“到你什麽時候混到李局那個位置，說不定能稍微知道點本小姐的秘密。”
趙穎當時隻當沈若冰開玩笑，當她真的成為明州市公安局局長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想象力還是太low了，小夥伴的職業辣麽高大上，她還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
“還記得你前排的胖子沒，他高中結束就出國了，現在完全變成了一個瘦子，還挺帥的。並不比時下當紅的小鮮肉差。果然每個胖子都是潛力股……”趙穎一臉可惜，沒有當時就下手，現在難度係數高了一倍不止。
“還有那個每天神神叨叨的背後靈，他不是對你有好感嘛！人家現在當導演了。還在大學就拍了兩部網絡劇，大紅。被稱為新一代青年導演呢！很多同學都讓他帶明星簽名！”
沈若冰嘴角抽搐，這個人她倒還記得，人有點害羞，每天有點神神叨叨的。明明家住的和沈若冰不是一個方向，卻每天跟在她後邊，直到她進了家門後才離開。被班上的同學稱為沈若冰的背後靈。那時候沈若冰嫌棄人家煩，現在想來卻有些唏噓。
“你也不錯啊，從一個小太妹進化成明州市女警花，帥呆了！”沈若冰笑著說道。
趙穎無奈地聳聳肩，悄聲對沈若冰說：“實話跟你說，我這身虎皮，是我爸托了不少關係才穿上的。如果讓我自己考，憑我的文化課，還不一定考的上呢！那些正規渠道來的，也看不上我們，不過……”
趙穎笑嘻嘻地看了沈若冰一眼，說道：“不過多虧你了，讓我在局長麵前掛了號。想必我以後的日子能好過點嘍！”
兩人閑聊了很久，一直到了下午三四點鍾，沈若冰才想起來她把正事給忘了，她居然沒給楊浩和薑瞳買衣服！
那兩個家夥出門從來不帶衣服，沈若冰記得還好，不記得，兩人就幾天隻穿一件衣服，說說他們，他們就會說“反正我們也不出汗，衣服不髒啊！”氣得她直翻白眼。
沈若冰和趙穎一提，趙穎便笑著說：“正好，當上這警察後，天天穿製服，都沒買什麽衣服了，我順便幫我自己看兩件！”
兩人一拍即合，便打車直奔明州的萬達廣場。出門前，沈若冰和趙穎想付飯錢，但老板娘死活不收。
“沒有你們兩個，我們家還不知道要花多少冤枉錢呢，如果一頓飯錢你們都要給，這就真真打我臉了！”
見老板娘這麽說，兩人也不再扭捏，乖乖把錢放了回去。老板娘還熱情地招呼著以後再來。
明州的萬達廣場有不少，但接近明州江的這個絕對是最受明州市民喜歡的一個，不僅因為這裏占地麵積廣，規模大。更重要的是酒吧一條街的存在。
酒吧一條街雖說是酒吧，其實就是各具特色的餐廳和休閑會所，極受附近白領們的喜歡。
“可惜肚子已經塞不下了，否則我們可以在這裏再吃點。”趙穎一臉可惜地說道。
沈若冰沒有回話，她下出租車就聞到了當日她剛進明州地界時，聞到的那股妖氣。今天的妖氣比那日更加濃鬱一點，沈若冰麵色不由變得凝重起來。千年大妖嘛……
“沈若冰，沈若冰！發什麽呆，我們進去吧！”趙穎拿手在沈若冰眼前晃了晃，打斷了她的思緒。
“哦，好。我們去買衣服吧。”沈若冰反應過來後，笑著說道。
管他什麽妖魔鬼怪，千年大妖她也不是沒見過，打不過可以逃嘛！反正家裏還有薑瞳和林伯在，咱後台硬，不怕不怕。
兩人說說笑笑往服裝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