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伊登府上上空已經出現了一層黑壓壓的霧氣,府上的下人來來往往麵色並沒有異常,想必是因為肉眼凡胎根本看不到這些。就像西澤的侍從們,從來不知道他們的神官大人後麵居然跟了一隊死神。

沈若冰眼中符光乍現,兩股白氣從沈若冰的眼中直直向著空中而去,穿透黑壓壓的霧氣直衝雲霄。

在西澤的命令下,哈達森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們家老祖宗出來。而在另外房間的蔣妍和閆軍,也感受到不同尋常的氣息,從屋裏走了出來。

“這是怎麽了?”蔣妍也已經脫下了埃及的寬大袍子,穿著二十一世紀的居家服就出來了。

她凝聚法力於雙眼,抬頭看去,隻見排成一隊隊的狼頭人手持鐮刀立於伊登府的上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剛剛邁出房門的西澤。

蔣妍順著狼頭人的目光看過去,見到一個哈達森小心翼翼地扶著一個不認識的人,不由有些驚訝。

“別管什麽事了,先打了再說!”沈若冰說著,用力一拍保險箱,八張黃符衝天而起,以四象八卦位為引,緊緊封鎖了伊登府後院的上空。

伊登為了討好沈若冰四人,讓他們住到了一個獨立的小院,以防閑雜人等打擾,這個做法也算間接救了他自己的一條小命。

這埃及的死神和地府的陰差不同,地府陰差是嚴格按照地府法則辦事,絕對不敢爛傷凡人的性命,而埃及的死神則不同。

沈若冰看得出,這些伊登府上空的死神根本沒有自己的意識。他們就像是機器,主人輸入一個指令,他們便按部就班地完場,全然不顧完成的過程中會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在這裏,神靈高高在上,凡人好似螻蟻。沈若冰嗤笑一聲,這些先天神靈雖然集天地靈氣而生,不過明顯腦子沒有人類好用,否則怎麽會認不清因果循環,最終走向毀滅呢。

沈若冰右手一甩,闊別已久的黑色桃木劍再次出現在手中,她在身上拍了一張輕身符,隨後直直向著空中而去。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沈若冰終於感受到了李白當時的氣蓋山河。這些死神身上早已因果深重,打殺他們不僅不占因果,甚至還有天道功德降下。沈若冰手提黑色桃木劍,抬手便是一顆狼頭落地,好不暢快。

蔣妍向轉頭向閆軍示意,閆軍點點頭。後腿一蹬地麵,地麵就出現了幾道裂痕。同時他的身子也高高躍起,握著拳頭闖進了死神大軍之中。蔣妍在其背後,顯化了薩滿本相,她的手上不停舞動,一股青氣連接著兩人,使得蔣妍的力量源源不斷地輸送到閆軍的體內。

埃及的死神比沈若冰想象的要好對付得多。別說和沈若冰交手了,就是華夏任何一個地府陰差過來,就能打得他們落花流水,隻是時間長短罷了。

約莫十分鍾左右,沈若冰和閆軍就把空中的死神清理幹淨了。

沈若冰皺著眉頭看著化作灰蒙蒙氣體的死神,眼中閃過厲光,她打開保險箱翻找許久,終於在角落裏找出一個稍稍鼓起的荷包。

在蔣妍好奇的目光下,她從荷包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和尚金身。

“佛祖,拜托了。”說著她默運法力,將和尚金身送到空中。金身遇上灰蒙蒙的氣體便佛光大盛。

灰蒙蒙的氣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融。

沈若冰抬手收回金身,小心翼翼地將其放回荷包,再收到保險箱之中。

蔣妍好笑地看著沈若冰“你不是道門的嗎?怎麽能佛修手段?”

沈若冰翻了個白眼。

“偉大領袖說過‘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的都是好貓’,而且準確來說,我是玄門修士,而且佛本是道,萬萬年前是一家。何必分得那麽清楚呢。”

沈若冰將東西放回保險箱後,卻絲毫沒有放鬆,她麵容嚴肅地走到院子中央,緊緊盯著看似好像沒有一絲異樣的上空。

“找到了!”沈若冰輕喝一聲。幾張紙人從她的手腕處激射而出,它們在空中將不知什麽東西團團圍住,隨後抓著它向沈若冰處飛來。

沈若冰抬手拿起一張黃符拍在那東西之上,隨後才長舒了一口氣。

五分鍾後,哈達森房間

“也就是說,這個人是哈達森的祖先,而且是現在埃及的前任大神官,塞提一世的私生子。我沒說錯吧?”蔣妍抿著嘴說道,為什麽僅僅是幾個小時,她就覺得自己不認識這個世界了呢。

沈若冰點點頭“如果他沒說謊的話,應該是這樣沒錯。”沈若冰不負責任地回答道。

自從沈若冰將那群死神搞定之後,西澤就覺得好像自己靈魂上有一顆大石消失了,自從第一次預言以後,他從來沒有感覺自己如此輕鬆過。

對於沈若冰幾人的不信任,西澤唯有苦笑。

“諸位我以我的靈魂發誓,我絕對沒有一絲謊言,否則讓我的靈魂淪為聖甲蟲的食糧,永不超脫。”西澤嚴肅地起誓道。

對於一個預知者,他對於神祗的尊敬度必須打一個折扣,所以用自己的靈魂起誓已經是最大的誠意了。

“聖甲蟲吃的是人的血肉不吃靈魂。”沈若冰暗自嘀咕著,不過她也沒有和西澤計較這一點,隻是看向蔣妍。

蔣妍點點頭,作為薩滿,她對於天地的一絲一毫變化都很敏感,在剛剛西澤發誓的一刹那,她感受到了天地對於這個誓言的認證,所以毫不猶豫相信了眼前這個自稱是哈達森先祖的人。

確定了西澤可信,沈若冰將剛剛那張黃符拿出來放在桌子中央。

“這東西可能能讓我們知道埃及神靈的秘密。”沈若冰說道。

眾人愣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一張小小的黃符之上。特別是西澤,他眼中精光大盛,他哪能不知道這東西是從跟在他後麵的死神身上弄出來的。

據沈若冰的猜測,這埃及的神靈是先天神靈。不,準確得來說應該說是先天神靈的後代。這裏的神靈已經傳承了一代又一代,法則也被分割得零零落落,神力比之第一代神靈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埃及的神係傳承與華夏迥然不同。華夏的第一代先天神靈幾乎在第一次龍鳳大劫,第二次巫妖大劫中全部隕落,剩下的漏網之魚也逃不過第三次封神大劫。所以現在華夏的神和真正意義上的神使有一定差距的。

華夏現在的神,是商周時期,薑子牙手持封神榜敕封的,就像沈若冰是地府敕封的天師一樣,現在的華夏諸神是天庭敕封的。

隻是這些神靈上榜可不是心甘情願的,他們本是遨遊天地、無拘無束的仙人,怎麽會願意受天庭桎梏,成為給天地打雜的長期員工呢。所以道祖和聖人聯手發起了封神大戰,強行分封諸神,因果深重的仙人便上榜成為神靈。

而埃及的神係則更像人類社會皇權更替,因為埃及神祗不知因果。所以他們做事無所顧忌,在獲得凡人敬畏和信仰的同時,他們因果纏身,所以明明是先天神靈卻一樣會衰老神祗會死亡。

二代神王推翻一代神王,還有神靈之間的戰爭,真真是看瞎沈若冰的狗眼,簡直比人類來會來事。

沈若冰剛剛用符紙收起來的便是死神阿努比斯的一絲神念。也就是阿努比斯對那群死神下的命令。如果讓這一絲神念逃出去,想必會有更多的死神找上門來。當然沈若冰也可以選擇將這一絲神念毀滅,但這樣也許驚動的就是阿努比斯本尊了。

他們來這裏是來偷東西的,可不是來和埃及諸神作對的,所以沈若冰才選擇用佛修的溫和手段,玄門法術都太暴力,一不小心就會損傷阿努比斯的神念。當然她也有心從這一縷神念中確定些事情。

“不管埃及的神靈厲不厲害,我們盡量都不要和他們正麵對上。阿努比斯的神念,阿冰你就幫忙處理了。西澤閣下,你說你有辦法讓我們混進王宮,你有幾分把握?”蔣妍開口問道。

西澤的嘴角慢慢勾起。

“我雖然隻是前任大神官,但神廟裏還有我不少心腹。所以三日後神廟會送一批身侍進宮,為拉美西斯二世的生辰做準備。我可以送兩位姑娘進去。至於哈達森和閆軍閣下就要委屈當幾天我的侍從了。”西澤說道。

哈達森高興地應下,他自從知道西澤的身份後,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粘著這位祖宗。而閆軍則眉頭微微皺起,向來是不想離開蔣妍。

蔣妍在桌子下偷偷握了握閆軍的手,安慰了他一下,他才麵無表情的點頭。

“隻是,三位的容貌在埃及著實是顯眼了些,能否稍微遮掩一下。”西澤看著沈若冰的沈家戰袍和蔣妍的一聲家居服,尷尬地說道。

沈若冰和蔣妍對望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笑意。到了底比斯她們就有這個想法了,隻是一直沒有付諸實施,現在既然要混進皇宮,自然不能頂著這麽一張臉了。

沈若冰眼珠轉了轉,右手輕輕結了個印,臉上便換了一個麵容。同時蔣妍臉上出現一層薄薄的霧氣,霧氣散去後便也換了一張臉。

兩人對望一眼,同時開口道:“你怎麽和我變一張臉啊。”

兩人愣了愣,再次同時回答道:“我隻看過《埃及豔後》一部關於埃及的電影啊。”

沈若冰和蔣妍隨即大笑起來,蔣妍揮揮自己的手。

“好吧好吧,我還見過另外一個埃及女人。”說著,她麵目再次一邊,赫然是哈達森那位妹妹的樣子。

雖然哈達森巫人從來都遮著麵容,但是中央做事向來嚴謹,怎麽會查不出他們本來的模樣。

“既然如此,我們事不宜遲,四位隨我回府吧。想必我的侍從也改著急了。”西澤笑著開口道,看到沈若冰幾人的手段,他不由對於這個計劃更有了兩分把握。

沈若冰點點頭,他們在這裏是暫住,在西澤那裏也是暫住。比起伊登,他們自然更相信西澤這個“自己人”。

四人趁著暮色匆匆離開了伊登飛府邸,沈若冰留下了一張安宅符作為伊登此行鞍前馬後的報酬。

西澤的府邸正在底比斯的最中央位置,離王宮和神廟都不遠。占地和規模也比伊登府上大得多。沈若冰覺得自己能在來到三千年前埃及的第二天,住上這種高端大氣上檔次,簡直是棒棒噠!

西澤一進府,便有一個中年婦女模樣的人急忙迎了上來。這位婦女雖然一身侍女服飾,但是西澤對她的態度並不像對一個下人。

“莉娜,我沒有事。我現在很好。”他笑著對莉娜說道。

莉娜點點頭,雙手不停比劃不知道在說些什麽,西澤連連點頭,有時候還配合地轉身讓莉娜看得更仔細一些。

莉娜離開後,西澤才開口對四人說道:“莉娜是我母親的侍女,母親死後是她把我帶大的,所以她對我來說便是另一個母親。”

他將沈若冰四人送到房間後,開口道:“明日我會去神廟一趟,同時去看看將要進宮的神侍,本來我想找個借口把你們塞進去的。不過兩位的變臉之術如此高超,那就有更好的辦法了,那幾個神侍中有幾個是從小在神廟長大的,很得神廟的信任,想必變成她們的模樣,對兩位來說並不是什麽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