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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000f“停下,離開這裏。”
一位狩獵者朝老人警告,他持槍的右手架在左手腕上,黑漆漆的槍口,已然對準老者,紅外光點定格在他的心髒處。
胡須男眉目緊鎖,他的眸光淩冽,凝視著老人,發現對方真的沒有一絲生機,就連肌體的溫度,都在十幾度左右,像是一具埋在停屍間的死物。
“不用等了,一起清理掉吧。”
這位S級狩獵者做出決定,話音剛落,有人猛地扣下扳機。
“砰——!”
一枚特製的穿甲彈,呼嘯而出,卻詭異地在接近老人的過程中,好似與更為堅硬的物質發生激烈碰撞,從彈頭處開始節節形變、崩潰。
“這老鬼,很危險,先解決他,再殺那幾條洋犬。”
胡須男當機立斷,將矛頭對準老人,洶湧的氣勢,從他體內爆發而出,形成一道又一道淩厲的白芒,仿佛是刀意的實體化。
然而,老人卻視若無睹,反而露出一抹瘮人的笑容,低吟著:“枯燥的小把戲.....”
“轟!!!”
胡須男眸底厲芒乍現,身若雷霆,掀起劇烈的音爆,一刀斬落,欲要將老人立劈。
“嗡——!”
一股更為可怕的無形斥力,猝然抵擋在刀刃的前端,震得那柄太刀發出金屬的哀鳴聲,就連胡須男的虎口都在滲血,差點脫力無法握住。
“領域?!”
胡須男瞳孔微縮,第一時間想到這個可能,眼前的老人竟是一位咒術師麽?
“蠻力不是這麽用的....幼稚的小鬼。”
嘶啞、蒼老的話語緩緩響起,在胡須男那詫異、驚惑的注視下,老人輕而揮手,緊接著,太刀崩碎,強大的斥力轟穿胡須男的身體,將他震出數十米外。
“噗啊——”
一口夾雜著內髒碎肉的濁血忍不住從喉嚨翻湧,胡須男狼狽嘔吐,他慘白的臉上寫著驚駭欲絕的表情。
其他的狩獵者,更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僅是在交手的刹那,身為S級狩獵者的領隊,竟被重創得不能起地。
“他,到底是誰?”
一旁觀望的金發青年,非但沒有鬆懈警惕,反而臉色變得更為陰沉了起來。
就短暫的交手過程,足以證明他擁有著碾壓全場的戰力,雖重傷了胡須男,但不代表和他們會是同一個陣營。
甚至,當下的情景,他想要拖延時間,讓隊友先行離開的概率,再次被銳減至0。
就在狩獵者們與幾位外國異人,各懷心思的時候,老人眉心處的血痕,泛起一抹凶光,令全場驚悚的話語,在此刻道出:
“不和你們這些小家夥玩了,諸君,就勉為其難地為我解渴、充饑一下罷。”
“什...麽?”金發青年愕然,老人的意思是.....吃了他們?!
就在他怒意抵達臨界點,即將爆發的時候,周圍整片天地都瞬間暗了下來,原先的荒郊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遼闊無邊,白骨累累,血河流淌的祭壇。
刺骨的陰寒,從四麵八方襲來,狩獵者、金發青年等人,正欲做出反抗,腳底竟被從地麵破開的黑色藤蔓捆綁,死死禁錮。
“轟!!!”
熾烈的火光,從金發青年身上燃起,卻一瞬被無窮無盡的黑暗熄滅,扭曲的霧氣裏麵,傳來淒厲的哀嚎。
胡須男、凱琳、科爾、狩獵者們,沒有任何例外,都像陷入黑暗森林的嬰孩,一瞬被恐怖的巨獸吞噬。
而祭壇的中心處,老人感受著體內力量的提升,那雙禾綠色的眸子,浮現一抹貪婪且瘋狂的光芒。
“真是新鮮的滋味,讓人懷念的味道.....”
隨著眉心的血痕漸漸黯淡,老人再次回到現實的荒郊,之前的狩獵者們,外國異人,都被吸成了驚悚的幹屍,血肉被掠奪殆盡,僅剩碳化的骨頭和一觸潰的皮膚。
“砰.....”
泥土塌陷,一顆醜陋的頭顱鑽出,它五官猙獰,通體灰白,脖子以下鏈接著一根肥碩、潤滑的觸手。
“屍鬼,九風港那邊布置好了,要一起過去麽?”
它聲音低沉,宛若山石一般僵硬,麵對這番邀請,老人淡淡一笑:
“給我講講那邊的情況?”
“目前那一帶匯聚了上萬名修煉者,單單是你們東瀛這邊的陣容,就有七八位棘手的存在。”
“更遑論其他國家的強者,據說夏煌國有武道宗師親身而至,而斯坦國那邊也有開發異能到極深境地的大人物出手,除此之外,還有數之不清的雜魚。”
聞言,老人輕輕皺眉,冷笑道:“武道宗師麽....嗬,不足為懼。”
“我積攢底蘊多年,耗死這些莽夫,輕而易舉,且帶我過去吧。”
“好.....”
灰色人頭驟然膨脹,變得碩大無比,張開黑漆漆的嘴巴,將老人吞沒,順勢拖回地底,由此消失。
........
九風港,方圓五公裏內大量的坦克,戰機,時刻進行地毯式的巡邏、搜索,勢要將所有的入侵者抵禦在外。
而與此同時,亦有的特工、狩獵者,蟄伏在周圍的山林之中,等候敵襲。
來自各國的強者,暫時沒有強製進入這片禁區。
從新聞宣布內閣要將數萬噸的核汙水運往此地排放起,就有本土的反對者,提前埋伏在海陸的必經之處,監視核汙水的運輸進度。
根據最新的情報,從16日起,迄今為止,除了東瀛各島的防衛力量,陸續馳援到達,對九風港設立禁行關卡以外,並沒有一輛承載核汙水的大型運輸車出現在該區域。
某處山林,薑臨與上原鈴野,行走在泥濘、崎嶇的山路上,周圍荊棘叢生,時不時有蟲獸低鳴。
這是他們從先前戰鬥的郊外,去往九風港最近的直線路途,遠處叢林的盡頭,赫然是一條寬闊的道路。
忽然,走在前麵的上原鈴野停了下來,回首道:
“距離目的地還有六公裏左右,附近應該存在不少伏兵,你先別著急行動,讓我來探查一下。”
“好。”薑臨沒有異議,甚至好奇她是用什麽手段、方式,對附近的環境進行偵查。
“你們咒術師,是需要釋放領域麽?”
這句話剛問出來,上原鈴野就輕輕搖頭:
“理論上通過領域覆蓋現實環境,作為施術者,能夠清晰感知領域之內,這種方法簡單粗暴,但唯一的問題,會暴露我們自己的位置,甚至引來爭鬥。”
“所以,我決定用另外的方法,釋放咒靈,以它的能力,對附近發出特定頻率的聲波,每種生物與聲波接觸到的回饋是不同的,而人類有固定的對應頻率反饋。”
說罷,上原鈴野右手的中、食二指合攏,輕落在左手腕上,黑色的咒力於指尖溢出,仿佛是鑰匙一樣,打開了一扇被封印在左手的無形大門。
“汩汩汩汩....”
好像是山間清泉流動的聲音,一隻通體暗銀色的蝴蝶,撲打著有血色紋路的雙翼,緩緩從上原鈴野的手腕鑽出。
“這就是咒靈麽?”
薑臨凝視著那頭詭異的蝴蝶,發現它存在著特殊的生命波動,而且擁有獨立的意識。
“對,他們是由人類或者其他自然事物的極端負麵情緒,而演化出來的特殊物種,一般性格凶戾,在防止它們對人類世界,造成顛覆性災害,需要咒術師們對它們進行馴服或者抹殺。”
“咒靈的等級,和咒術師的等級,是一樣的。”
“隻要咒術師的肉體和咒力,兩者足夠強大,那麽能夠控製咒靈的數量,會不斷增多。”
上原鈴野解釋道:
“現在我的這隻咒靈,位列一級,能夠操縱特殊頻率的音波,進行偵查、戰鬥。”
話畢,她輕撫暗翼蝴蝶的首級,後者似心神領會,緩緩發出一道微弱、尖銳的聲音,如蜘蛛網一樣,向著周圍迅速擴散。”
薑臨有注意到,不管音波傳播距離的遠近,聲音強弱程度都是一樣的,也就是說,哪怕被敵人感知到己方在進行偵查,對方也無法鎖定位置。
“真是有趣的小家夥呢,那你有多少隻咒靈?”
“我是一級咒術師,馴服的咒靈,二級3頭,一級2頭,除此之外,還有一隻特級咒靈被我已逝的祖母,封印在我身體裏麵。”
“隻可惜,我能力不足,暫時無法完美掌控它。”
聽到這裏,薑臨忽地腦海浮現一道靈光,他想起初見那天晚上,在廣場遇到上原鈴野時,她身上的氣息頗為詭異,根本就不像是人類。
“你那隻特級咒靈,是不是會附身於你?”
“啊?”
上原鈴野微微一愣,答道:
“會的,那隻咒靈待我極好,也曾保護過我多次,但它在我身體裏麵,會間歇性沉睡,一旦複蘇,我們的意識會共同掌控軀體。”
“挺有意思的修煉方式....”薑臨感慨道。
過去他在古書上,也看到過類似的情況,有強者在死去後,意識不曾消散,就附身於血脈濃鬱的後代身上,與之一齊修煉,要麽尋求轉生的機遇,要麽就直接奪舍了。
被附身的人,好的結局,並不多見。
往往那些死去的強者,存活歲月悠久,屬於人的感情早就磨滅到近乎於無的地步,再怎麽天資絕豔的後輩,對他們來說,都不過是承載靈魂的肉身容器罷了。
似是覺察到薑臨臉上的異色,上原鈴野眉頭微挑,淡笑道:
“不過我倒是挺安全的,那隻咒靈,與我祖母乃是孿生姐妹。”
“隻不過由於某種原因,她在肉體遭遇死亡後,祖母私下盜取家族的禁法,將她煉成了咒靈,強行留在這個世界。”
對於她的描述,薑臨不多作揣測,隻是禮貌地笑了笑:
“是麽,那看來隻要你們能順利融合的話,你的戰力至少還會上漲許多呢。”
“差不多吧,但距離特級,還是遙遙無期。”上原鈴野苦笑道。
作為咒術師的她,深知那個等級,到底有多難成就,就像是一個毫無經驗的普通人,要隻身前往世界最高峰進行攀登。
不過,她也是希望早點與特級咒靈的共生達到完美契合的地步。
這樣一來,雖不及特級咒術師,但上原家之內,除幾名閉關的長老外,再無一人能夠威脅、或者追殺她。
就在二人聊閑的時候,暗翼蝴蝶通過震動,所發出的音波,徹底覆蓋方圓千米,所有的反饋信息,通過咒靈的精神溝通,傳送到上原鈴野的大腦裏。
隻見她的神色,由淡然霎時變得凝重,直視薑臨眼睛,聲音略顯冷肅:“光是外圍的陸地區域,被我咒靈探查到的人類生命波動,就有7620道。”
“除此之外,隱藏在地底,或是附近海洋,以及九風禁區內的人數,想必也不少。”
上原鈴野稍作權衡,道:“況且,按照你說的21號排放,我推測核汙水暫時沒有被運動至此,否則,那些蟄伏的入侵者,早就該動手了,而不是繼續等候。”
“你確定我們要這樣光明正大地闖進去麽?很有可能會遭受到禁區防衛力量的集中針對,而那些蟄伏的家夥,也未必見得會幫助我們。”
“對了,據我所知,新鹿本土是有將近10位的S級狩獵者,如果加上境內其他城市的支援,哪怕減去枯峰港的鎮守人數,目前九風港,位列S級乃至以上的,可能還有五十多位。”
“而且,這還僅僅隻是狩獵者層麵的力量,不包括那些世家的咒術師,以及忍村的強者們,你真的有把握麽?”
上原鈴野的想法是繼續蟄伏,避免過早發生衝突,她知道薑臨很強大,但也不願意看到他如此冒險,以一己之力,抗衡數量眾多,且能力未知的敵手。
在女子灼灼的眸光下,薑臨依舊從容,仿佛對她提及的敵人,根本就毫不在意,隻是昂揚笑道:
“無妨,既然來了,那就鬧它個翻天覆地,躲躲藏藏,畏首畏尾,可不是我的作風。”
聞言,上原鈴野選擇信任他,回以一抹決然的笑容:“好,那就走吧,我願與你共赴生死。”
說罷,她舉起右手,做出一個碰拳的動作。
“讓我們捍衛屬於人道的正義。”
在她期許的目光和鏗鏘有力的聲音中,薑臨右手輕握,和她微微碰撞。
“我們,會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