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拳息,如狂風驟雨,讓本就充滿火藥味的戰場愈顯肅殺。

這是赤泉與四位A+級狩獵者,畢生難忘的一瞬。

在他們當中肉體最為強大,且速度堪比音速,實戰技巧第一的間溯,與敵人對峙的刹那,連引以為傲的殺招都還沒打出來,就殞命當場。

“咻——!”

一位狩獵者見此場景,再無戰意,隻見他的身體,渾身纏繞著黑色的閃電,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往著遠處逃逸,半秒之間,已在數百米開外。

然而,百梟抬起右臂,對著那個方向輕輕一握,遠處傳來一道驚悚的爆炸聲,血霧於虛空綻放,又一位狩獵者,殞!

赤泉連呼吸都變得絮亂了起來,她出身不凡,又入職克異局十數年,經曆過數百場生死交鋒的搏鬥,卻從未見過實力這般恐怖的傀儡。

那完全就像是一尊行走的核武器,舉手投足間,就是山崩地裂,僅憑她與三位A+級的狩獵者的實力,想要阻攔,和送死的炮灰沒有任何區別。

“隊長?我們該怎麽辦,要戰麽?”

一位A級狩獵者詢問道,此刻的他,神色凝重,愁雲密布,就連說話的時候,心髒也在急劇地嘭嘭直跳。

赤泉注視著封鎖周圍的結界,意識到已無退路,至此,她深呼吸一口,斬釘截鐵地道:

“我拖住它,你們嚐試聯係總部,就算逃不掉,也要把這裏的情報給傳出去,這些家夥的危險程度,遠超之前的評判。”

“轟!”

遺言宣告完畢,不等幾位同僚回應,赤泉的身影,一化為八,原先的狐獸虛影,形成一柄又一柄的巨大武器,有槍、刀、棍、錘、鞭,斧....等等。

七位分身與本體的力量,竟不相上下,她們如一道道璀璨的血色流光,衝向百梟,發動迅猛的襲擊。

“鐺——!!”

“砰!!!”

無論是鋒利、尖銳、亦或者鈍重的武器,全然轟在這尊王階傀儡的身上,都難以留下痕跡。

隻見百梟機械地執行命令,他無視那些密集、狂暴的攻擊,每次出手抓住一尊分身,就直接把她的頭顱給擰了下來。

僅僅數個呼吸間,赤泉已是冷汗淋漓,臉色蒼白,她一共損失了五具分身,力量大幅下降,如今仍有兩具分身協同作戰。

“獄魔萬花,開!”

被逼入絕境的赤泉,從懷中掏出一道卷軸,猛地咬破右手指尖,塗抹鮮豔的精血。

卷軸溢出洶湧的幽光,隻見她腳下的泥土,開始瘋狂生長數以萬計的食人花。

它們仿佛是某種惡魔與花卉的融合物,獠牙密布的嘴巴,流淌著紫色膿液,根莖不知有多少米,如一條條饑餓的毒蛇,以迅雷之勢,張著血盆大口朝百梟啃噬而去。

另一尊赤泉的分身,雙手交匯,連續做出複雜的指印,口中更是加快速度念誦咒語,強大的波動於她掌心凝聚。

“轟——!”

數條強烈的血色光束,橫跨戰場,直接鎖在百梟身上,並且不斷收縮,以最為極限的力度,進行封鎖。

“嘶滋——!”

又有數道血色閃電,徑直襲來,這是另一位分身的殺招。

麵對種種妨礙,百梟眼眸空洞,僅是朝前邁出半步,恐怖的妖氣好像黑洞一般,驟然把遍地的食人花碾碎,那些纏繞他體表的血光,更是輕易崩潰。

“轟——!”

百梟高速移動的身影,赤泉的雙眸與腦神經根本反應不過來,她預測那絕對是在五倍...十倍..甚至二十倍音速之上的程度。

“噗啊!!”

就在念頭浮現的瞬間,一隻猙獰的拳頭,已然轟穿女子的腹部,她渾身抽搐,像飽受嚴寒折磨的旅人,體內的溫度驟然下降,冷得她嘴唇發紫。

“砰!!!”

強橫的力道,沒有絲毫收斂,打穿腹部的同時,更是朝著四肢百骸湧去,又一團血霧炸裂。

本體的隕落,導致兩具分身,神色痛苦,開始腳步搖晃,抱頭嘶吼,身體間歇性變得透明。

百梟不予後者喘息的機會,再次硬生生地打爆了二人,至此,S級狩獵者——赤泉,亡!

在這分秒必爭的逃生時間裏,餘下的三位A+級狩獵者,分別朝東、西、南三個方向潰逃,更是將蘊含著薑臨、傀儡的拍攝畫麵資料,試圖借助隨身配備的通訊儀,與外界進行聯絡。

然而,詭異的是,身陷這層詭異的淡藍色結界內,所有的電磁信號,都被屏蔽得一幹二淨。

“該死,關鍵時刻,還是行不通麽?”

一位被追殺的狩獵者,臉色焦灼,他一邊啟用通訊儀,一邊依靠左手分泌出大量的黑褐色**,不斷地黏在淡藍色壁障上。

卻毫無效果,反觀腳下的泥土,都被腐蝕得坑坑窪窪。

“嗯?!”

忽地聽見身後疾風呼嘯,男子來不及思索,更不敢回頭,身體猝然爆成一灘黑色的黏液,四處飛濺。

然而,百梟卻是目光冰冷,右手浮現一輪紫色漩渦,附近的物質,被拉扯、扭曲成粉末,向著此處牽引!

“啊!!!”

淒厲的哀嚎響徹雲霄,數之不清的黑色粘液,盡數落入漩渦之中,毫無掙紮之力,被硬生生煉化。

“咻!”

百梟的身影,再次瞬移,抵達結界的另一端。

被堵在角落的狩獵者,儼然是一位麵容清秀的女子,她步步後退,手心滲汗,在那頭冰冷、死寂的人形凶獸麵前,她的心率接近180次

秒。

“轟!!”

時間停止流動,狩獵者的意識陷入無邊黑暗,彈指間,百梟手中已多了一顆神色呆滯的頭顱。

這些異於常人的狩獵者,在遇到由三階凶獸打造的傀儡時,脆弱得就像是紙張。

二者之間的生命,截然不在一個維度,確切地說,是全方麵的碾壓,在進化道路上,遠遠甩開,甚至見不到背影的那種。

最後一位狩獵者,藤宮瀧聽到戰場的轟鳴聲連續響起,而他手上的腕表,曾經代表五位同僚生命狀態的顯示燈,從健康的綠色轉變為死亡的紅色。

“都死了麽....”

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彌漫心頭,眼睜睜地等候死亡降臨,這種折磨的滋味,對藤宮瀧來說,實在是可笑至極。

他忽地感到生命的悲哀,心底竟有許多遺憾,還未完成,而自己卻要這般屈辱赴死,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下一瞬,一道可怕的氣息,如巍峨的山嶽,突兀地籠罩著他全身。

百梟來了,他僅有一米七幾的身高,卻讓接近的一米九的藤宮瀧感到窒息的壓迫感。

“在這片土地上.....真的有人,能誅殺這種怪物麽?”

藤宮瀧能清晰感知到來自血脈深處的恐懼,將原先的戰鬥本能直接熄滅,他甚至難以控製自己的軀體,大腦的思緒,不斷趨近空白。

就在百梟抬手,準備終結他的時候,一道神念回**在虛空:“夠了,帶他過來。”

“轟!”

藤宮瀧忽地聽到耳邊風聲激**,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已被百梟單手扔在地上,嗅著泥土的氣味,他死死握拳,眼底溢出一縷求生的欲望,微而抬手,見到了薑臨正俯視著他。

“交出你的東西。”

溫和的聲音,如清泉流水,藤宮瀧大致猜到對方的意思,遂脫下係在左手的腕表,五指用力捏成了碎片。

就連記錄戰鬥過程,釘在他胸口處的勳章狀攝像頭,也被他一並取下銷毀。

“我不是你的對手,我想活....”

藤宮瀧深呼吸著說出這句話,在薑臨麵前,他至少還能感覺到這是一個能交流的活人,完全不像身後的怪物,光是看一眼,就頭皮發麻。

“你是怎麽注意到我們的?”

薑臨輕而揮手,把百梟收回儲物戒內,自從有了那三具王階傀儡後,他都懶得親自出手了,恰好殺戮敵人就像是潤滑油一樣,能夠使傀儡保持更為自然的狀態。

“上原鈴野的體內,有著我們克異局內特質的化學物質殘留,應該是在戰鬥過程中,被打傷所致。”

“根據那種物質的特性,我們可以在二十四小時,利用元素定位追蹤器,確定其位置,在加藤晴鬥失聯並確定死亡後,我和其他五人被安排繼續追捕。”

藤宮瀧將真相道出,內心複雜,卻並不後悔這麽做,他想活,不擇手段的活下去。

“回去,替我轉告你們的上司,隻要我還在東瀛一天,你們的核汙水,就絕無可能倒入海洋。”

說話的同時,薑臨撤去了周圍的結界。

“還有,下次別派你這種菜鳥來了,至少S級或者更高級別的狩獵者,那才有點意思。”

這溫和平淡的話語,在藤宮瀧聽來,卻是極為刺耳,就像是尖銳的刀鋒,狠狠地紮入了他的自尊心裏麵,他眼睛泛紅,緊握雙拳,嘶啞道:

“明白了....多謝閣下,不殺之恩。”

望著他那副忍辱負重的模樣,薑臨不禁調侃道:“你對我仇恨麽?”

“不仇恨,你說得在理,弱者被強者羞辱,也是理所應當的,一切的根源在於我自己不夠強大,沒什麽好怨恨的。”

藤宮瀧搖頭,神色苦澀,道出自己的所想。

“那你覺得我有錯麽?”薑臨接著遞進話題,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立場不同,對錯難辨,不予置評,若是你我位置互換,我未必能像你這般隨心所欲。”

藤宮瀧呼出一口濁氣,大腦像是攪亂的漿糊一樣,不作任何思考,僅依靠本能回答。

“走吧,別來妨礙我。”

薑臨眸光遠眺天邊,重新鎖定九風港的位置,帶著上原鈴野一齊離開了。

........

另一處荒郊,幾位金發碧眼的國外異人,已是遍體鱗傷,被殺的潰不成軍。

附近是五位殺氣森然的狩獵者,正在對他們進行最後的圍剿。

“諸君,遠道而來,就讓我們這些東道主,送你們一份長眠於此的厚禮吧。”

為首的胡須男,與其他穿著黑色戰衣的狩獵者截然不同,他一襲寬鬆、淺白色的衣袍,下身是常見的武士褲,腳踩一雙木履,右手正搭在腰間的佩刀刀柄上。

與他的從容不迫形成強烈反差的是,那幾名外國異人喘著粗氣,神色驚恐,身上帶有嚴重的傷勢,甚至其中一人,小半截軀體都被斬裂了,血水不斷,被同伴攙扶著才勉強站立。

“你這惺惺作假的姿態,說是醜態畢露都不為過了,光是看到你這個肮髒的家夥,我就恨不得把你撕成碎片。”

一位金發的青年厲聲嗬斥,然而,他的狀態也頗為糟糕,那飽含怒意的臉上,正壓製著深入骨髓的疼痛。

他的左臂無力垂落,不斷淌血,已在上一次交鋒中,被眼前的胡須男,殘忍折斷。

“隻可惜,蠢貨和螻蟻,是沒有這個機會的,接下來,我要把你削成人彘。”

胡須男冷笑著拔出腰間的長刀,那氣息陰冷,鐫刻著一朵又一朵詭異花紋的刀刃,顯露在空氣中的時候,周圍的溫度,都陡然下降了好幾度。

“我也同樣,要把你燒成灰燼。”

金發青年殺意攀升到了極點,右手浮現一顆燃燒的光球,散發著驚人的高溫,恍若太陽。

“凱琳,帶著科爾先離開,我會在這裏,解決他們。”

“哼?想逃?可笑!”

胡須男出言譏諷:“不過幾條敗犬罷了,也妄圖翻天?你們這些自大的家夥,到此為止吧!”

說罷,他正欲動身,一刀重創金發青年,卻忽地眉頭一皺,聽到陣陣咳嗽聲,從不遠處傳來。

“隊長,有個老頭過來了,他不對勁,沒有正常的生命跡象。”

一位狩獵者詫異地盯著那道枯瘦的身影,心底泛起不好的預感,忍不住提醒道。

胡須男側首望去,見到了一位衣衫襤褸的老者,正赤腳地朝眾人走來,他披頭散發,一臉汙垢,表情似笑非笑,周身更是繚繞著邪穢氣息,仿佛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顫顫巍巍的步伐,佝僂的身材,麵容蒼老得像枯死的樹皮一樣。

唯有側臉焰雲狀的紫色斑紋,以及那雙深邃,透露著禾綠色的眼眸。

令在場的狩獵者,以及那幾位外國異人,當即意識到,這絕對是另一個危險到了極點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