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變天了...想不到前後一日之隔,竟錯失良機,如今想要再次暗殺她,已是極為不易。”
輪椅老頭深感頭疼,責備地看著當代家主:
“厲岩是你派去的,平日裏對小輩又不加以束縛,任由他們趾高氣揚,傲慢放縱,這次捅出的簍子,你知道會給我們帶來多大的危機麽!”
作為曆經家族興衰的元老,他比在場的晚輩,都要更清楚,這次招惹的對象,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狠角色,光是聽到族內的紈絝子弟,膽敢把劍抵在那位的咽喉,他都被嚇得眼前一黑,差點心髒驟停。
“那現在...該怎麽辦?”
上原藏吾死死地握拳,表情複雜,像是驚愕,更是像害怕,哪怕強行提醒自己冷靜,奈何身體還是微微顫抖。
其他的高層,也是暗自搖頭歎氣,不知所措,甚至開始擔心,那個曾輝煌了一個時代的老者,會不會隨時登門拜訪。
上原水珩難以理解他們的失態,神色疑惑,遂問:“那老家夥,有什麽厲害的背景麽?”
“嗬...你們這些年輕人,仗著天賦,提前邁入一級術師的範疇,就心高氣傲,也不願去了解族內過往的事跡,這是遲早要吃大虧的。”
西裝高層眸中掠過一絲輕蔑之意,接著道:
“他叫霜月石伊,被世人譽為東瀛近兩百來最強的武聖,肉體淬煉到了不可想象的境地,手持一把妖刀,更是斬殺過各類強者...”
“其中,就包括我們某位特級大長老,曾一度讓我們家族跌落到消亡的邊緣。”
聽到他的講解,上原水珩目露忌憚之色,道:“這樣麽....那確實是麻煩。”
“那暗殺計劃還要繼續麽?”這時,有人不禁問道。
“罷了,先忍忍吧,我稍後聯係高山夏至繼續蟄伏,拖延任務時間,等找到了合適機會再動手,鈴野有此二人庇護,遲早會對家族反撲的,斷不能留有禍患。”
陰冷的話語從輪椅老者的口中,緩緩傳來。
這一刻,他殺意畢露,目光好似透過廳堂,望向遠處,做出決定:“該去族地,叨擾長老了。”
.......
新鹿,下午一點。
在繁華、喧鬧的市區中,薑臨尋了一處安靜的餐廳與上原鈴野用膳。
“菜單上劃線的,都給我來一份吧,勞煩了。”
薑臨禮貌地把菜譜遞給身旁靜候的服務員。
“好的,我這就去安排,請您稍等。”
待服務員走完,上原鈴野不冷不熱地問:“我們不直接去九風港那邊麽?”
“不急,先吃點東西補充體力吧,況且,從我們離開民宿,踏入這片街區的時候,沒有硝煙的鬥爭,已經打響了。”
薑臨慢悠悠拿起桌麵的茶壺,為對方倒了一杯花茶,在她那雙透徹卻帶有疑惑的眼睛注視下,提醒道:
“不妨看看你和我在地麵上的倒影。”
上原鈴野接過茶杯,小飲半口,溫熱的茶水,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她垂眸觀察,臉色霎時微變。
異於常人的視力,讓她清楚看到,地麵上兩道影子,不知何時起,分別被一道暗紅色的飛鏢印記貫穿,緊緊跟隨。
未待她問些什麽,薑臨就率先說道:
“安心用膳吧,打架什麽的,至少吃飽了,才有力氣不是?”
“況且,能夠中斷邪靈咒法的你,是我對付屍鬼最好的備用方案之一,在將其梟首之前,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把手伸出來吧。”
“嗯?怎麽了?”
上原鈴野一臉狐疑,但還是照做了,她對這位救下自己性命的家夥,倒是頗有幾分信賴。
薑臨指尖溢出些許靈力,呈顯無色狀,逐漸下落到在女子的掌心,隨後迅速擴展,蔓延全身,形成一層由靈力臨時構成的護衣。
“這些覆蓋在我體表的東西....像水一樣柔和,又毫無重量,它們是什麽?”
上原鈴野驚訝發現,那些神秘的物質,緊緊貼在她的肌膚之上,卻宛若一層雲紗,甚至沒有和體內的咒力產生排斥反應。
“你姑且當作是,一件防護的衣具吧,有它穿戴在身,在接下來的廝殺中,任何的攻擊,都不會對你造成致命傷,算是保險的手段。”
“畢竟,一旦我們去了九風港,鬼知道哪裏有多混亂,不僅有你們本土的異人,還有大批的國外入侵者,到時候打起來,你至少能夠安全。”
上原鈴野怔怔地看著他,喉嚨微微滾動,想了想,還是道:
“謝謝...麻煩你替我擔心了。”
“冒昧問一下,你臉上的疤痕,是先天還是後天的?之前不是還有麵具麽?我看也毀壞了,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幫你修複好。”
眼前的上原鈴野,哪怕是臉上以及側脖,肩膀有著猙獰的疤痕,卻依舊難掩她的美麗,反而是那些密集的傷口,愈發彰顯她的氣質冷酷,英姿颯爽。
聞言,女子釋然一笑,答道:“是小時候,修煉某種術式,出了意外造成的;”
“至於你的好意,不必了,我很喜歡當下的自己。這些破碎的疤痕,對我來說,有著很大的紀念意義。”
很快,在二人的閑聊中,服務員端著一碟又一碟的珍饈上桌,“您請慢用,若有其他需要,請隨時聯係我們。”
“好的,那你先忙。”薑臨禮貌地說道。
隨後,他們開始用餐,餐廳內的柔和、溫馨的鋼琴曲,緩緩演奏,為這片刻的安寧,多添幾分美好。
上原鈴野動作有些生硬,夾起一片裹著法式鵝肝和魚子醬的麵包,輕輕遞到唇邊,咬了一口,絕佳的味道,令她眼眸忽增一抹異彩。
她許久沒試過這樣正經的吃飯了,在過去的生活裏,一直四處躲避,為了補充日常的體力需要,通常叼著幾塊壓縮餅幹,或者吃些速食的垃圾食品完事。
難得今天這麽放鬆地吃飯,她思緒複雜,心底泛起的不安,轉瞬被她壓製下去,對於當前的溫馨,她格外的珍惜。
“在解決這次的事件後,你會回夏煌麽?還是定居東瀛,或者去別的地方?”
正在拿刀叉切割牛排的薑臨,聽到女子的詢問,動作沒受影響,隻是平靜地道:
“暫時不知道呢,這個世界,無論是哪裏,對我來說,其實都是陌生的,順其自然,倒也不錯。”
上原鈴野忽地一笑:
“聽說北極那邊的星空夜幕很好看呢,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
“那你呢?你也想去看麽。”薑臨不置可否,反而是詢問她的想法。
“嗯,等閑下來了,就去看看。”
上原鈴野神色堅定地道,她拿著調羹輕輕搖動身前的湯盅,冷冰的眼眸裏多了一絲柔和,夾雜著莫名的期許。
“祝你好運。”
用餐將近半小時,當薑臨拿起紙巾擦拭唇角,喚來服務員,準備買單的時候,上原鈴野先一步遞出銀行卡。
“我吃得很開心,就讓我買單吧。”
接著,二人離開餐廳,外界陰雲密布,綿延千裏,好似將有暴雨,在人流的湧動街頭,一雙又一雙隱藏在陰影裏的眸子,緊盯二人。
“要甩開他們麽?我可以發動領域,帶你離開這裏。”
上原鈴野餘光瞥向地麵的倒影,暗紅飛鏢印記,如附骨之蛆,緊追不舍。
“不用,打一架就好,跟我來。”
礙於周圍的普通人太多,薑臨不願在此動手,遂走入一條小巷,隨後開始疾跑,帶著上原鈴野掠過擁堵的建築,一路向西,來至某處荒郊田園。
“轟隆隆!!!”
一道熾白色的雷光,劃破昏暗的長空,當薑臨停下腳步,他與上原鈴野並肩矗立原地,淩厲如刀的殺氣,從四麵八方襲來。
在雷鳴與狂風呼嘯之間,六道詭異的身影,從數十米外顯形,把他們圍困。
為首的是一名身穿黑金色戰衣的青年,他氣息詭譎,眼眸深邃且蘊有一輪鬼紋印記,手腳鎖著銀灰色的鎖鏈,此刻正提著一柄沉重的巨劍,緩緩走來。
“S級狩獵者...間溯?”
上原鈴野認出對方的身份,這是與加藤晴鬥齊名的強者,而且手段更為殘忍,凡是被他逮捕的目標,沒有一個能夠擁有完整的屍體。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紅衣似火的女子,渾身散發著極度危險的氣息,她神色平淡,正手持兩枚血色的玉符,朱唇輕啟:
“上原家的叛逆,和夏煌的入侵者,竟走到了一起?要在茫茫人海,找你們兩個真是不易啊,不過,也該結束了。”
這同樣是一位S級狩獵者,上原鈴野雖不知其姓名,可敏銳的直覺,卻告訴她,這絕對是六人當中戰力最強的一位。
“小心...握巨劍那個,以及側麵的紅衣女子,都是S級狩獵者。”
上原鈴野出言提醒,這裏的每一位狩獵者,都不容小覷,儼然是精銳中的精銳。
“嗯。”
薑臨依舊從容,眸光落至紅衣女子手中的玉符,道:“這就是你的法器麽?也不怎麽樣啊。”
話音落下,原先鑲嵌在二人影中的鏢記,驟然消散,就連玉符也黯淡、潰裂,化作一捧塵埃。
望著手中的灰色玉沙,赤泉冷然嗤笑:“厲害是厲害,想好遺言了麽?”
“沒有,相反,我還好奇,這次克異局隻派你們6個,是人手不足了麽?”
“對付你們這些渣滓,用不了那麽多人。”
間溯揮動手中的重劍,嘴角揚起一抹殘酷的笑容:“你就多說點吧,待會被我砸斷骨頭,可就沒機會了。”
聞言,薑臨不怒反笑,“好,隻要你有那個能力,我為魚肉,君為刀俎,也不是不行。”
說罷,他連結印的時間都懶得花費了,直接一揮手,一道淡藍色的結界瞬間降臨,封鎖方圓千米,與現實世界隔絕。
過往,在施展道法的時候,他喜歡結印,或者吟詠古語,其實都是不必要的過程,隻要熟知每道術法的原理,通過靈力催動,就能瞬發而至。
至於結印,吟詠,隻是為了確保時刻洞悉術法的原理,不被荒廢,以至於出了差錯。
偌大的結界,如牢獄一般,反過來封鎖六位狩獵者。
上原鈴野瞳孔微縮,她望著漫天淡藍的壁障,感覺與咒術領域相似,但又截然不同。
“看來你很聰明啊,學會了給自己準備墓地。”
紅衣女捂嘴輕笑,身後搖曳著明晃晃的狐尾,足足有著八條。
一頭又一頭猙獰的狐獸虛影,從她身後凝實,更是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真是刺耳的畜生。”
肆虐的音波如海嘯席卷而來,地麵似紙張被揉虐一般碎裂,薑臨抬手召出‘百梟’。
當這尊由王階凶獸煉成的傀儡,現身的時候,天地之間,充斥著可怕的壓迫感,原先八頭嘶吼的狐獸,一瞬被駭得神色惶恐,噤若寒蟬。
“這到底什麽鬼東西?”
光是看了百梟一眼,在場的狩獵者,無不毛骨悚然,他根本就不像看上去的那樣,僅僅隻是一個人類,單從溢出的氣息來判斷,更像是一頭數千乃至上萬米的龐然巨獸。
間溯的肌膚隱隱作痛,多年未有的恐懼,竟在這一刹,浮現心頭,這是被死亡籠罩的預兆。
“赤泉,我負責牽製這個怪物,另外兩人,交給你和其他隊員進攻。”
聽到這番戰術布置,紅衣女果斷點頭:
“那個夏煌人,或許精通傀儡之道,你暫且拖上五分鍾,我會竭盡全力,將他斬首。”
“好——”
然而,薑臨卻是淡漠一笑,聲音漸冷:“隻可惜,你們沒有這個機會。”
“百梟,把這六位貴客,全部撕成碎片吧。”
話音落下,傀儡體內溢出恐怖的煞氣,生前的王階威壓,死後仍在!
方圓數百米的空氣,猝然凝固成鋼板一樣,妖風肆虐,六位狩獵者尚未出手,就被那磅礴的威壓震傷,四肢顫栗,大口吐血。
“糟了!!快逃!”
間溯聲嘶力竭地吼道,他深知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屠殺,甚至連懊悔的時間都沒有。
“轟!!!”
在光陰停止流動的瞬間,百梟殺至這位S級狩獵者身前,一拳轟進他那被漆黑甲胄庇護的胸膛。
“噗嗤!!”
拳光如龍卷衝起,地麵塌陷,搖晃震動,一道膨脹的血霧炸裂,碎裂的盔甲與劍器散落各處。
間溯,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