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眼神裏充滿愕然,這屬於東瀛的絕密文檔,知曉當年事跡的人,都少之甚少。
他開始慌了,不敢與那青年對視,麵不改色地道:
“你所說的,可有證據?老夫昨夜跟隨消防隊,撲滅火災,可沒看到你所說的怪物。”
見他這般推辭,薑臨笑容漸漸收斂,道:“證據麽?巧的是,昨夜我也在,你不妨猜猜,那把火是不是我放的。”
聞言,老者內心掀起莫大波瀾,眼眸透露著幾分不可置信,眼神愈發的冰冷:
“閣下這個玩笑可不幽默,如果真是你放的火,按照我們本土的律法,足夠判你終身監禁了。”
“是你們先開的玩笑,核汙水的處理是否無害化,你心知肚明。”
薑臨不顧他們的威脅,繼續調侃道:“當然,我現在就站在這裏,種種罪名都有了,你想逮捕我的話,請隨意。”
氛圍將至冰點,這番話語,招來許多狩獵者的殺意,就連一向保持著溫和風度的老者,也變得臉色陰沉:
“你一而再,再而三,挑釁我們的底線,難不成你真的以為,我殺不了你?”
他左手正拎著一個銀色的戰備箱,那是此次行動的備用方案,蘊含著京都科研院的次世代武器。
隻要雙方再起衝突,他會毫不猶豫地打開這最後一層保險,哪怕付出慘重的代價,也要讓那目中無人的家夥,徹底殞命於此。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候,地麵忽地塌陷,產生密密麻麻的裂縫,一根又一根粗大的黑色樹枝從地底鑽出。
定睛一看麽,每根詭異的樹枝之上,都刻印著鬼臉的一樣的痕跡,仿佛是有人類的怨靈被活生生封印在裏麵嚎哭一樣。
“敵襲!戰鬥——!”一位S級的狩獵者揚聲吼道。
他提著一杆緋紅色的長槍,於原地揮動,一記橫掃掠過陣營,如龍卷一樣的槍芒,頃刻粉碎諸多的黑色樹枝。
亦有掌控異能的狩獵者,目光如炬,發絲飛**,周身縈繞著光輝,他僅是抬起右手,往前一拍。
隨著一聲轟鳴,立刻出現數以百計的白色羽毛,每一根都長達數米,將附近的黑色樹枝貫穿,插進地底。
在場諸多的S級狩獵者們,各施手段,對他們這個等級的強者來說,應付地底的樹枝並不困難。
但是,漸漸的,他們也發現了不對勁,因為樹枝源源不斷,就連那些被毀去的碎屑,都在以極快的速度重生著,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突如其來的騷擾,讓老者以及一眾高層方寸大亂,有的狩獵者毫不猶豫地發動攻擊,破空的子彈,飛射的光束,接二連三朝薑臨襲去。
“轟——!”
爆炸的火光平地而起,薑臨視若無睹,無論來自狩獵者的攻擊,還是黑色樹枝的纏繞,都無法撼動他,凡是接近他五米左右的異物,都在一瞬被無形的罡氣,碾壓成了灰塵。
“還有其他人?!”
上原鈴野嗅到了一絲極度危險的氣味,她能明顯感受到體內的咒靈正在發出恐懼的嘶吼,甚至驅使著她離開這片區域。
“不是人。”
薑臨淡淡一笑,他眸光垂落,凝視幽黑的地底,似見到獵物的獵人一樣,有所期待。
“轟隆!!!”
一道健碩的身影從碎裂的土層中躍起,他渾身沐血,雙眸漆黑,軀體仿佛是燃燒的融化滾燙鐵水,正散發著駭人的血氣,可卻缺少屬於人的生機,顯得很是違和、詭異。
“禦蒼...君?!”
人群中,老者瞳孔驟震,不敢相信這一幕,昔年那位大放光彩的SR級狩獵官,在此刻,居然成了一具死寂的屍體;
忽然,一顆巨大的灰色畸形頭顱,從地底探出,它張開封閉的大嘴,黏液流淌不斷,隨著猩紅的舌頭緩緩遞出,數道神秘的身影顯現。
“唔~真是熱鬧啊!”
這道陰柔的聲音,來自左側那位矮小的老頭,他身材宛若侏儒,通體呈石灰色,扁圓的額頭上堆積著數張人臉的殘蛻,甚是醜陋。
與他並肩站在巨舌上的是,一位形似厲鬼的老者,禾綠眼眸,臉有紫斑;與一位身材妖嬈、霜發及腰的女子。
三人邪惡又強大的氣息,像蛛網一樣覆蓋著整座港口,從他們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在場的狩獵者,高層,特工,無不感受到窒息的壓迫感。
“好純粹的咒力,不僅強度將近在我十倍之上,而且數量更是不可預估。”
上原鈴野望著頭顱內的那位神秘女子,臉色不妙到了極點,僅是一個對視的瞬間,她就知道這絕對是‘特級’的咒術師。
然而,根據她對東瀛境內的各大咒術世家的了解,並未從那些名宿中找到與之身份對應的存在。
薑臨的眸光,落在那位枯瘦的老者身上,他眉心的閃電狀血痕,是這般的刺眼,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就是霜月石伊賭上一切都要斬殺的仇敵——屍鬼。
覺察到有人在注視自己,屍鬼順著直覺看了過去,見到混亂的人群,正有一位神容俊秀,身著黑色長衣的青年在看著他。
“是你麽?小家夥....”
令人毛骨發悚的聲音,從屍鬼口中緩緩傳出,它露出一抹和藹但卻詭異的笑容,仿佛是毒蛇的吐息,可怕的寒意席卷全場。
“是我。”
薑臨平靜地回應著,絲毫不懼,眼前突兀現身的幾具不人不鬼的怪物,實力不算弱,但距離孤島上的三頭王階凶獸,還有著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氣魄不錯....”屍鬼做出這番評價後,就收回了視線,不再留意。
它淡漠地一躍而下,俯視全場,駭人的凶威,霎時讓數千人如墜冰窟,身體變得僵直,不敢靠近它,紛紛怯弱地後退著。
“我也來咯!”
一聲嬉笑,侏儒老頭也跳落至地麵,周圍的黑色樹枝隨它舞動共鳴,宛若他的肢體。
狩獵者的陣營中,有人壓抑著滿腔的怒火,冷聲斥問:“你們又是誰派來的?”
“餓了就吃東西,本能而已,哪有誰能驅使我們啊?”
侏儒老頭幹笑著,他那雙狡猾的眼睛,充斥著貪婪的光芒,掃視那些S級的狩獵者們。
來自克異局各分部的高層,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們哪個不是位高權重的存在?一向自詡為人類的精英,社會的上層,如今到頭來,卻要淪為這些怪物的食物?何等的可笑!
西裝老者再無猶豫,他按下手中的一枚湛藍按鈕,隨著‘哢噠——!“一聲,保存著次世代武器的安全箱被開啟。
“嗯?”屍鬼微皺眉,他敏銳的直覺,竟感到一絲威脅的可能。
“嘿嘿,要是沒點活下去的殺手鐧,倒也無趣了,我倒想看看你們還要怎麽負隅頑抗。”
侏儒老頭神態張揚,雙手攤開,發出刺耳的笑聲:
“話說回來,剛才那個小年輕,倒有幾分魄力呢,竟能和我交手十多個回合,可真是了不起啊。”
“轟!!!”
話音落下,重禦蒼的屍體,被一根黑色樹枝纏繞,狠狠地甩進了克異局的陣營中。
“局長!!!”
有人悲切地呐喊著,眼睛都紅了,急忙上前護住那具屍體。
西裝老者眼眸冰冷,殺意濃鬱到了極致,他緩緩伸手進安全箱內,緊接著,一抹流動的銀色物質,迅速沿著他的指尖,爬滿整條手臂,化作猙獰的護臂鎧。
“吼-----!”
可怕的咆哮從手臂上傳來,那些銀色物質像是擁有獨立的生命,一枚暴戾的銀眸從肩甲處生出,透露著強大的氣息。
“這就是你的底牌麽....”
屍鬼枯燥的嘴角揚起一抹貪婪的弧度:
“不錯,富含營養的某種人造生物,光是看到的第一眼,就差點讓我失去控製了。”
“沒想到當年京都那個傳聞居然是真的?”
就連侏儒老頭也在忍不住驚訝:“看來你們東瀛在那塊隕石上的研究,確實下了不少功夫啊。”
西裝老者在銀色物質的加持下,短短數個呼吸間,生命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漲著,他霜白的發絲變得漆黑,臉上飽經風霜的皺紋也在褪去,脊骨挺得筆直,重回壯年時刻。
久遠寺武灰。
這是他的名字,作為曾經名震整個東瀛的SR級狩獵官,他曾與重禦蒼共事多年,親眼瞧見那個菜鳥,一步步從C級,晉升到了最高級別的狩獵官。
如今,像是學生又像是朋友的晚輩死去,他無法抑製胸腔如火燃燒的怒意,決定放手一搏,穿戴武器,平定禍亂。
“S級下的狩獵者和其他人員,進行撤離,剩下的人,和我一起作戰,將這些入侵者盡數剿滅。”
作為港口備戰權力最高負責人之一,久遠寺武灰冷漠又決然地說道。
他比誰都清楚,接下來的戰鬥,到底有多殘酷,尋常的A級狩獵者,連做炮灰的資格都沒有,更何況是那些屍位素餐的高層和普通的特工。
他們留下的作用幾近於無,而且還會成為拖累的負擔。
伴隨著命令的下達,大批的人員從港口撤離,屍鬼等人並未阻攔,對於它們來說,那些不過是小蝦米而已,真正的大餐,赫然是停留原地的久遠寺武灰,以及一眾S級狩獵者。
“你要動手麽?那幾個怪人,看起來不好惹。”
上原鈴野壓低聲音詢問,她發現貌似在場的人中,貌似自己是最弱的那一個,心底倍感壓力。
“不著急,這些家夥就像是一群餓瘋了的野狗在互咬而已,誰贏誰輸,都一樣的。”
薑臨牽著上原鈴野的手,走至一處營帳旁,道:
“在這裏隔岸觀火吧,精彩的狗咬狗,可不是什麽時候都有的。”
“嗯,好。”女子應聲點頭。
十九位S級狩獵者,並沒有像久遠寺武灰那種特殊的武器加持。
然而,他們卻各自從懷中取出一管黑色的試劑,這是前不久與銀色安全箱一起從武器庫裏麵取出的東西。
“咕嚕——!”
試劑被接連捏爆,那些狩獵者,果斷吞入黑色**,身邊發生劇烈的異變,大量的黑色物質,滲出體表,化作一層淡淡的護甲,庇護他們的身體。
前後不到數秒,他們的實力得到大幅度提升,而付出的代價卻是身體承受極大的負擔,雙眼赤紅,像是野獸一樣狂躁,口吐縷縷白息,仿佛隨時都會暴走。
“我要這些人的心髒,其餘的血肉任你們處置。”屍鬼率先發話,它的話語冷冰又殘暴,不容置疑。
“等我汲取了他們的負麵情緒之後,再殺吧。”
仍舊是懸浮空中的女咒術師提出自己的要求,她對血肉之類的東西,毫無興趣,但是那些強者的仇恨、恐懼情緒,卻是能夠讓她衍化更多的咒力。
侏儒老頭對分配很是滿意,點頭笑道:“好好好,都是老朋友了,何必計較那麽多。”
久遠寺武灰一瞬殺入戰場,渾身附帶著駭人的力量,那層寄生在他左臂的銀色物質,猝然化作利劍的模樣,向著侏儒老頭斬去。
“轟——!”
發出爆鳴聲的寒芒,怒劈而下,無數黑色樹枝瘋狂匯聚抵擋,卻扛不住久遠寺武灰的持續發力。
“噗嗤!”
侏儒老頭發出一聲慘叫聲,銀色的劍刃活生生切開海量的樹枝,進入他那顆臃腫的腦袋上,隨著久遠寺武灰手腕再次一震。
恐怖如風暴的劍氣,徑直把侏儒老頭撕成兩半,地麵更是被轟出深不見底的坑洞。
與此同時,屍鬼遭遇十位增幅後的S級狩獵者轟殺,密集的殺招打得它應接不暇,一度被聯手轟到了近海的礁石群上。
而女咒術師則是雙手結印,如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祇,俯視著下方的人類,咒力鋪天蓋地的向著周圍擴散,隨著她冷漠地道:
“領域展開——!”
“轟!”的一聲,世界破碎,九位狩獵者,連帶著薑臨、上原鈴野都被卷入到一方無垠的沙漠之中。
巨大的烈陽高懸於空,散發著無法想象的炙熱,滾燙的沙礫溫度近百,在這等惡劣的環境內,女咒術師屹立虛空,一道又一道的風沙龍卷,在她身旁嘶吼旋轉。
九位狩獵者、薑臨二人,在這看不見邊際的沙海內,宛若螻蟻。
“你們要怎麽掙紮,能撼動得了我麽?”
女咒術師輕蔑地抬起右手,刹那,就有數十道高聳百米的龍卷風,朝著眾人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