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蒼老的話語,如雷鳴一般,灌進那些呆滯的上原家族成員的耳中,他們萬萬想不到,貴為東瀛一方霸主勢力的咒術世家,今日的姿態會這般低下。
“族老...怎麽會...”
有人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幕,直到掐了一把手腕,隨著痛感襲來,才確定不是夢境,變得悵然若失。=
被人推著輪椅的高層老頭,閉目不言,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他深知有些規矩還是不能逾越的,畢竟眼前的三位長者,的確是上原家屹立在咒術界的最大依仗。
“哦?是麽!”
薑臨迎著那幾道威嚴的眸光,莞爾一笑:“既然能談,那就再好不過,老是打打殺殺,未免太過無趣。”
“提條件吧。”
胖子的祖父沉聲道,他如今隻想盡快解決瑣事,消除潛在的危險。
根據孫兒提供的情報,他可以確定的是,霜月石伊確實和這兩小輩關係匪淺,要是因此而驚擾對方,未免太過莽撞。
薑臨回首,望著那道站立在血泊的身影,笑容燦爛,鼓勵她道:“無論你想要什麽,隻需要說出來,不管他們是否允諾,我都會為你親自取來。”
聞言,上原鈴野的雙眸,浮現一抹堅定之色,她擦拭著妖刀的血液,緩緩抬起,劍指她的父親,斬釘截鐵地說:
“我要他的首級。”
“放肆!你莫不是以為你有強者撐腰,就能如此羞辱我?”
上原藏吾冷聲嗬斥,目光無比淩厲,仿佛是要把她千刀萬剮。
原先稍有緩和的氛圍,再次被推向充滿火藥味的深淵,莫說是那位向來位高權重、性格孤傲的上原家主惱怒,就連幾位族老都略有不滿。
這個要求,無異於是把千餘年來的上原家所積攢的榮譽,狠狠地踐踏在腳下。
一時間,群情激奮,在場的老少無不聲討:
“這裏從來都不是你無理取鬧的地方,竟然還想弑父,如此大逆不道,罪該萬死!”
“滾出我們上原家,沒良心的白眼狼!”
....
“族老,此人狼子野心,日後恐成大禍,對家族毒害,還請就此將其斬殺。”
上原藏吾高聲請願,向著空中三道虛影鞠躬執禮,心中卻是冷笑不已,上原鈴野的狂妄與愚蠢,遠超出他的預估。
但凡提的條件是其他的財物、修煉資源,也許幾位族老就隨意地默許了。
遺憾的是,在上原家的大本營,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居然想要自己這位家主的首級?
何等的可笑,若是幾位族老真的答應了,那麽偌大的家族絕對會分崩離析。
空氣似乎凝固了一般,幾位族老深深地看了一眼上原鈴野,態度冷漠:“過了,小輩。”
“藏吾終歸是我上原家的當代家主,若是犯了過錯,由我們責罰即可,還輪不到你們外人來取他的性命。”
聽到族老這麽偏袒自己,一抹猙獰的笑容,從上原藏吾的嘴角揚起,似在挑釁上原鈴野不能將其奈何。
“他數次欲索我性命,我又豈能不殺他?”
“先是監視我,想利用我成為其私生女轉生的容器,再是派人襲殺我,甚至就連我母親當年的死,都與他有關。”
“今日,我必要其性命,誰若阻我,那就來吧!”
上原鈴野殺機森然,手中的妖刀,漸漸溢出可怕的刀氣,已做好血戰的準備。
“反了反了!如此大逆不道,竟還顛倒黑白,妖女,該死的是你!”一位家族名宿厲聲指責。
話音剛落,隨著薑臨一道眸光掃去,那位喋喋不休的老者,猝然炸成血霧,死無全屍。
一切來得太快了,就發生在不到0.0001秒間,在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刺鼻的血腥味已是彌漫全場,不少人身上更是沾染著粘稠的血跡。
“如此猖獗,莫不是以為老夫不敢鎮殺你?”
一位族老向薑臨施壓,漫天的黑色咒力不斷湧來,仿佛是蘊育雷霆的黑雲一般。
“像你這種特級的雜魚,我在昨日,已是宰了4、5位,莫不是你們這幾尊老鬼,以為我的人,好欺負?”
薑臨的氣息驟然如海嘯般傾瀉,恐怖的威壓,一瞬間震碎上原家曆代以來加持的防護結界。
三尊虛影甚至來不及反駁,就處於明滅不定的邊緣,連正常的投影都差點斷掉,而其餘的上原族人更是毫無反抗之力,盡數失控,跪伏於地。
這還是薑臨刻意壓製的效果,若是他再持續加大威壓,在場所有的建築物、活人,都會轉瞬化作飛灰。
“你到底是誰!”
一位族老驚懼萬分,就在這刹那的交鋒中,他能感受到青年如一座不朽的巍峨的神山,簡直就非人力所能撼動。
“夏煌,薑臨。”
“今日,我就要給她討一個公道,誰敢攔我,死。”
青年淡漠地道,對他來說是,抹殺上原藏吾又或者覆滅上原世家,都不過是一巴掌的事,如果這些人非要阻攔,他不介意將之全部送往轉生。
“噗啊...”
十幾位高層死死地掙紮著,四肢抽搐,嘴角溢血;
壓抑著滿腔的怒意,卻無法宣泄,他們不理解自己明明是一級咒術師,為什麽會這麽脆弱,那青年簡直強得像一道吞噬萬物的深淵。
這時,不少人想起之前上原弘錦的描述,這可是能一掌轟碎領域的狠人,光是想到這裏,他們就毛骨悚然,止不住地顫栗。
三位族老臉色大駭,連忙勸阻道:“停手,一切好說。”
“好說?你們隻有兩個選擇,要麽閉嘴,要麽...和這位高貴的上原家主,一齊共赴黃泉。”
薑臨態度強硬,那冷冽的眸光,霎時讓幾位族老發怵,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
“我可以動手了麽?”上原鈴野出聲詢問。
“依你。”
得到薑臨的答複後,她拖著妖刀緩緩上前,死亡的恐懼逐漸占據上原藏吾的心頭。
他慌了,眼神閃躲,試圖後退,卻無法挪動身體。
望著那張冰冷的臉龐,殺意幾乎要化作了實質。
“不!你不能殺我!我是你的父親!”
情急之下,上原藏吾大聲怒斥,身體激動顫抖,他在畏懼死亡的到來。
“父親?”
上原鈴野嗤笑一聲,戲謔道:
“想殺我的時候,你怎麽就忘了我也是你的女兒?”
說話間,她已緩緩舉起那柄泛著金輝的妖刀,帶有仇恨的目光,鎖定眼前中年男人的脖頸。
“不...族老,救我!”上原藏吾如墜冰窟,向附近幾位長者呐喊。
然而,回應他的是,一道淩厲的刀光,被束縛住的男人動彈不得,上原鈴野右手爆發最為極致的力氣,一刀斬來。
“噗嗤——!”
鋒利的刀刃平滑地切過血肉、骨頭,直見血柱飛濺,一顆猙獰的頭顱就此高高躍起,墜落在地,咕咚咕咚滾了數圈。
一代聲名顯赫的上原家主,就此殞命!
整座古宅的氛圍將至冰點,這驚悚的一幕,駭得在場大半的族人,臉色煞白。
“轟!”濃鬱如魔的咒力,不斷從屍體內溢出。
很快,數頭凶戾,氣息橫壓府邸的咒靈,在失去了原主人的束縛後,成功脫離肉身的牢籠,來到現世。
一頭似骸骨鯨魚的生物,漂浮在空中,體型巨大,幾乎遮蔽半座天空,在它發出某種頻率的悲鳴時。
古宅的建築物搖搖欲墜,接連碎裂,就連跪伏在地的咒術們,也遭受創傷,身體好像要裂開了一樣,密布著血色紋路。
另一頭咒靈,是通體灰褐色的壁虎,它蟄伏在地麵上,體長十餘米,一雙陰鷙的眸子正在打量著上原鈴野,體表分泌著粘稠的毒液,滴落在地時,腐蝕得地麵坑坑窪窪。
除此之外,最為強大的那頭咒靈,摟抱著上原藏吾的屍體,發出淒絕的哀嚎聲,那是渾身都纏繞著繃帶、人首蛇身的怪物,雙手長滿鱗甲,漆黑的眸子泛著詭異的綠光。
“糟了!那是家主生前極力壓製的三頭特級咒靈。”
有人哆嗦著道:“它們被放出來了...這絕對會造成災難的!”
就在這時,灰褐色的壁虎,緩緩爬向上原鈴野,張開了血盆大口,猛地撲襲而下。
“咻——!”
隻見似箭羽的身影,閃身避開壁虎的啃噬,上原鈴野反手就是一記重斬,卻被詭異的力量僵硬地控製在了半空中,而此時,壁虎眉心的那枚血色玉石正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而死鯨的悲鳴,還在持續增強,密密麻麻的音刃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轟!”
薑臨出手了,驚人的氣勢,碾壓四方,他邁出半步,身影猝然消失,來到壁虎的麵前。
“這樣欺負她?可使不得。”
俯視著腳下那渺小的青年,壁虎感到濃濃的不安,就在它準備發動致命一擊的時候。
薑臨比快更快,一掌鎮落,虛空爆裂,近乎透明的罡氣大手,瞬間把壁虎拍成一灘黑色的霧氣。
空中的死鯨驚駭欲絕,迅速停止攻擊,身體向上遊遁,想要逃離。
“想逃?遲了。”
薑臨眸光一厲,左手結印,陡然召喚一道熾白色的雷霆,從虛空深處墜落,垂直命中骸骨鯨魚的頭部,將其殺得形神俱滅。
在這異變突生之際,那人首蛇身的咒靈,抓住千鈞一刹的破綻,速度快到模糊,殺到上原鈴野的身側,蛇尾將其狠狠纏繞捆住,往地上砸去。
“轟隆!”一聲,地表被砸出深坑,咒靈把人質抬起,厲聲道;
“還...還..我夫君...性命來!”
然而,上原鈴野卻毫發無損,她體表泛著微微的藍光,似有一層薄若紗霧的護衣,赫然是先前去往九風港作戰時,薑臨施下的手段。
“我不僅殺他,我還要殺你這不人不鬼的東西。”
上原鈴野冷聲道,體內的咒力瞬間暴走,瘋狂增幅肉體的強度,她揮起右手的妖刀,將咒靈的蛇尾,一舉斬成兩截,掙脫束縛。
“吼——!”
劇痛讓咒靈神經扭曲,徹底失控,它癲狂嘶吼,口中極速積攢出一道駭人的青光,驟然轟出,對上原鈴野侵襲。
“快...快閃開。”
有的族人失聲提醒道,他並非是在關心上原鈴野,而是在催促她身後的其他血親趕緊逃避。
特級咒靈的一擊,尋常的一級咒術師擁有防禦術式的加持,恐怕都會遭受重創,更何況是實力不濟的年輕一代。
“放肆,孽畜!”
一位族老情緒激動,想要阻止,隔空爆發出更為驚人的咒力,卻在下一瞬與薑臨的威壓對碰中,導致投影直接崩潰。
他阻止不了!
就在眾人神情焦急的時候,上原鈴野沒有避開咒靈的攻擊,她漫步在肆虐的青光中,抵著咒靈的持續輸出,步步走向它。
“怎麽可能?她的實力,難道已經無限接近特級了?!”一位族老震驚得無以複加。
當青光停止傾瀉的時候,咒靈已是氣喘籲籲,恨意不減反增,它凝視著眼前的女子,忽地發出獰笑:
“當年我就該趁早殺了你,像擰斷你母親的脖子那樣,再告訴你個秘密,你母親死後,屍體都不得安寧,被我放出的毒蟲,啃噬得一幹二淨!!!”
上原鈴野置若罔聞,隻是平靜地道:“那又如何?你女兒,在被我虐殺的時候,那令人愉悅的哀嚎,我大概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了。”
說話間,她左手五指,已結出術式的印記,渾身的咒力都像是燃燒了起來,宛若一股扭曲的黑色火焰,繚繞起舞。
“領域展開——!”
伴隨一聲冷漠的低語,上原鈴野的身影原地消失,她把那頭特殊的咒靈,拖入自己的領域之中,進行最後的清算,決鬥。
薑臨並無插手,他屹立在血泊上,眸光穿透眼前的古宅,神念尋到了那寄存著上原鈴野的魂燈,驟然使其熄滅、炸碎。
一眾高層,無敢嘩者。
在不到半分鍾內,薑臨以絕對的實力,鎮殺兩頭特級咒靈,這時,上原家的成員對他的畏懼到達了頂峰。
“小友,上原藏吾已然伏誅。”
上原弘錦的祖父,臉色陰晴不定,低聲懇求道;“還請留我族人一命,我願出關,與你會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