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午間,安靜的民宿,就剩下薑臨、上原鈴野兩人。
“現在去上原家吧,替你解決那些瑣事。”
“好。”上原鈴野輕輕點頭,“那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換個衣服。”
“嗯。”
說罷,她轉身上樓,不一會兒,就穿著一襲哥特的風衣下來了,赫然是全新的,比之前戰損的那套,更顯深沉且昂貴。
薑臨收拾著桌椅,拉動閘門,準備出發,還不忘問上原鈴野一句:“晚上我要去給一位朋友接機,你要去麽?”
“你不介意我打擾你們的話,我當然想去。”
她輕聲回應著,經過昨夜的瘋狂,二人如今的關係,頗為曖昧,像是某種奇妙的依賴。
“走了。”
薑臨拉起她的手,向門外走去,午後的陽光從天穹撒落,暖烘烘的,上原鈴野有些恍惚,隻覺得前所未有的美好。
她望著那漫天和煦的陽光,溫馨而含蓄,一切似乎恰到好處,她安靜地笑著。
上原世家,東瀛咒術界四支柱之一,大本營恰好就在靜海島的滄炎市,距離新鹿縣的路程是2個小時的輕軌。
一路上,薑臨能感受到身側之人的緊張,與他十指相扣的另外一隻手,掌心偶爾會顫動,滲出冷汗。
而上原鈴野的臉色,密布著暴雨來臨前的陰鬱,不見有一絲眉宇的舒展。
“在擔心什麽?”
“你。”
“不用擔心我,既然我和你來了,那就不會有任何的意外發生。”
薑臨很是篤定,莫說是上原家區區幾名特級咒術師,縱然四大咒術家的老古董從墳墓裏麵爬出來,他都有絕對的信心,一巴掌將他們轟成齏粉。
“你一向都是這麽傲慢的麽?”
上原鈴野被他這番理直氣壯的話語給逗笑了,端起麵前的咖啡微抿了半口,心裏的壓力也在此刻,舒緩了些許。
“難道有什麽不妥麽...”
薑臨停頓了幾秒,凝思後才認真道:“我可是很謹慎的。”
“嗯,謹慎好些。”
上原鈴野往旁邊湊了湊,拉扯著青年的肩膀,道:“我有些困,睡一會,到站了喊我。”
“好——”
接著,女子倚靠著他的肩膀沉沉睡去,薑臨則是瀏覽著左手的雜誌,上麵寫到東瀛境內的各處奇山異景。
2個小時,彈指而過,到站後,上原鈴野被某人捏著臉頰醒來。
“帶路吧,鈴野小姐,回你們家。”
“嗯——”
走出輕軌的二人,直向上原家所在的位置奔赴,15分鍾後,他們抵達郊外一座宏偉的古宅前。
隨著上原鈴野的歸來,古宅附近的咒力防護結界**起陣陣的黑色漣漪,守在大門的十幾位侍衛,像是見到鬼了一般。
“鈴野...小姐?”
一位侍衛麵露難色,他之前受過對方的恩惠,卻不想在此刻看到她,因為家族已經對她開啟了永無休止的追殺,現在回來,豈不是自投羅網。
“打開大門,岩河,我不為難你們。”
上原鈴野掃了一眼眾多侍衛,很多都是舊識,這些沒有咒力、隻會武道技巧的族人,家族中地位低下,僅能被安排到大門值守。
“明白...家主正要尋找您。”岩河微微躬身,倒也沒說什麽,當即讓其他侍衛緩緩退後。
然而,還未等他開啟大門。
“嗡——!”
大門驟然開啟,一位墨色衣袍的青年,率領著十餘位的咒術師出現,當他看見不遠處的女子時,原本陰沉的臉色竟詭異地浮現一抹戾笑。
“我道是誰啊,原來是喪家之犬,不在外界苟且偷生,還敢回來?”
墨衣青年雙眸湧現殺意,恨不得立刻宰了上原鈴野。
他是上原羽修,與上原厲岩赫然是親生兄弟關係,得知相依為命的兄長慘遭身亡後,他對上原鈴野的恨意,達到了極致。
說話間,上原羽修揮手示意,那隨行的13位年輕咒術師一擁而上,把薑臨、上原鈴野二人死死圍困。
“不回來解決你們這些聒噪的蒼蠅,我又怎麽能得到片刻安寧?”
談笑間,上原鈴野身後浮現一輪猙獰的黑洞,在洶湧的咒力下,一頭龐大的黑色水母出現,攜帶著密密麻麻的雷電,發出尖銳的電鳴聲。
周圍的侍衛見了,紛紛後退,那高達數千萬伏特的電壓,根本就不是他們這些普通肉身所能抵擋的。
“既然你今日回來了,那我親手打斷你的四肢,放數以萬計的毒蟲,把你啃噬成一坨爛肉。”
上原羽修神色扭曲,話語冷冰,隨著他話語落下,無數手指大的蝗蟲從他的衣袍內飛出,無窮無盡,幾乎遮蔽整座天空。
他同樣是一級咒術師,而且實力不遜色於他兄長多少。
此外,那13位咒術師,也相繼放出自己的咒靈,各種不可名狀的怪物,堆積在古宅大門,它們氣勢凶悍,依靠著數量上的遠超,試圖把黑色水母吞噬。
“轟!!!”
數百道粗壯如樹的黑色閃電,向著周圍霸道地轟射,蝗蟲直衝而上,不計損失,抵著足以轟碎身軀的雷電前進。
“吼——!”一頭腐爛、巨大的咒靈,高高躍起,如小山的軀體向著上原鈴野砸去。
就在她正欲召喚另一頭咒靈防禦的時候,薑臨上前迎敵,隻見他一掌轟出,颶風咆哮,重達千噸的咒靈,被直接震成了血霧。
甚至連帶著天空一角的蝗蟲,都統統爆碎。
“用妖刀處決它們。”
薑臨並未回首,隻是屹立在前方,對峙著上原羽修及其附庸們。
話音落下,上原鈴野隨手在身側打開一個咒力形成的特殊領域,從裏麵拔出一柄彌漫著淡淡金輝的太刀。
勢要割裂一切的鋒銳刀氣,如海嘯般撲來,霎時刻,那些咒靈們變得噤若寒蟬,靈敏的直覺在不斷警告它們,眼前持刀的女子極度危險。
“哪裏來的野種,上原家還輪不到你來妨礙。”
上原羽修神色淡漠,殺機森冷,他驟然雙手結印,念著咒語,發動術式。
“哢哢哢!!!”
隻見薑臨所在的空間格格作響,無數堅硬的冰刺瞬間暴漲,從四麵八方襲來。
“砰!”
灰色的罡氣如一堵無法逾越的天塹,把密集的冰刺盡數粉碎,未待其他的咒術師出手,薑臨一道神念橫掃全場。
“噗嗤-!”
刹那間,無形的神念之刃,貫穿咒術師們的腦域,他們大口吐血,神色萎靡,咒力發生嚴重的退化想象,甚至控製不住暴走的咒靈。
“怎麽回事,我的頭,好痛啊!!!”
有人淒厲地哀嚎著,雙眼血紅,精神臨近崩潰,在大腦受創的一瞬間,對咒靈的束縛術式反噬了,致使他飽受折磨。
更有的,直接昏死了過去。
上原羽修半跪在地,他擦拭著嘴角的血,眼神充斥著不甘與怨恨,一字一句地道;“這裏是上原家,你絕逃不掉。”
“不用逃,把你們全部收拾了就好。”
薑臨淡笑著道,隨即右手向前一抓,上原羽修被一股無形的吸力牽引而至。
單手鎖住對方的喉嚨,他掄圓了往地上砸去,骨頭碎裂的聲音隨之響起,然而,上原羽修卻是咬碎了牙齒,滿嘴血跡,一聲不吭。
“轟!”上原鈴野持握妖刀,殺進咒靈群中,重鑄後的太吾,無比鋒銳,所過之處,無論多堅硬的咒靈體表或者防禦術式,都如切豆腐般砍入它們那畸形的軀體中。
失控的蝗蟲群,如洪水般衝向上原鈴野,卻被淩厲的刀芒,於半空中斬成碎屑。
刀光劍影中,不到五分鍾,原先黑色的戰衣,染著各種汙垢、血水,上原鈴野踏著一具咒靈的屍體,愉悅而笑:“這個熱身環節,貌似還不錯;”
“老東西們,也該出來了吧?”
在妖刀的加持下,她能明顯感受到自己的戰力,得到大幅度的提升,若是再利用特級咒具‘**冥’八卦鏡的話,甚至能達到與特級咒術師爭鋒的程度。
“來了。”
薑臨鬆開抓握上原羽修的右手,微微抬頭,映入眼簾的是,整座古宅似觸發某種未知的術法,猝然讓黑色防護領域擴大無數倍,瞬間籠罩著薑臨與上原鈴野二人。
密密麻麻的身影,陸續從古宅內現身,上原藏吾帶著一眾家族高層,盡數來到現場。
甚至虛空上,還浮現著三張若隱若現的蒼老臉龐,他們赫然是當今上原家的最強底蘊——三位邁入特級多年的咒術師,放眼整個東瀛,都算得上是百萬無一的強者。
但是由於閉關多年,不問世事,三人隻是遠程投影,真身並未在此處。
“二位,何故擾我家族清修?”
一位族老幽幽問道,他語氣平緩,卻目露疑色,因為他發現薑臨身上完全沒有咒力,卻把族內的精銳鎮壓在腳下,很是反常。
“這就要問問你們的家主了。”
上原鈴野冷淡地說,她絲毫不懼那幾位族老的威嚴,要知道她的祖母,生前也是一位特級咒術法師,不見得比這幾位老頭差多少。
“是麽?”
又一位族老沉吟著,就忽然發現上原鈴野那柄染血的太刀,很是眼熟,過往的記憶一瞬喚起,某道魁梧的身影再現於眼前,令他不禁脊背一寒。
“你是霜月的傳人?”
“如果是的話,今天來的就不止我們了。”
上原鈴野淡漠地道,她曾想拜老人為師,卻被婉拒了,究其原因,無非是老人根本就不懂咒法,不想耽誤她的成長。
聽到這裏,空中的幾張蒼老臉龐也算是鬆了一口氣,哪怕時隔多年,仇恨依舊在加深,但在如此這種‘緊要’的關頭,幾人真的不想與那位屠戮了諸多強者的武夫開戰。
而在這個時候,一位族老望著下方的人群,向躲在後方、怯弱的胖子詢問:“弘錦,怎麽在這來了?和我說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
在他的要求下,眼見事情要敗露的上原藏吾連忙插嘴解釋:“諸位族老,事情是....”
話未說完,一道淩厲的眸光掃來,震得他臉色蒼白,五髒六腑都在翻湧。
“我沒有問你。”
冷漠的語氣回**在虛空中,在場的高層甚是詫異,沒想到幾位族老閉關多年,時至今日,修為愈發地深不可測,竟能憑借隔空的投影,就能壓製家主,心底的敬畏又加深了許多。
見狀,有祖父在場,上原弘錦壯起了膽子,將所有的事情道出:
“前段時間,家主伯伯的二女兒,想要奪去上原鈴野的咒具,在族內被斬殺了...”
話說到一半,上原弘錦發現上原藏吾的臉色如鍋底一般漆黑,雖心有畏懼,不過礙於祖父的逼問,他不敢不答,隻好硬著頭皮說:
“之後,上原鈴野在族內的追捕下,叛逃在外,直到這兩天,我們找到了上原鈴野躲藏的位置,在那裏碰到了一個姓霜月的老人。”
“他讓我轉告家主伯伯,和其他的長輩,不得再對上原鈴野追殺,否則..他不..不介意親自登門拜訪。”
胖子幾乎是一口氣就說完了,越說到後麵聲音越是顫抖,因為他能隱約感受到幾位高層向他投來不善的目光。
得知事情原委的幾位族老,臉色各異,有人平淡,置若罔聞,有人雙眸慍怒,至於上原弘錦的祖父,則是望向薑臨、上原鈴野二人,問道:
“我等已知曉所有的原委...”
“不,有一件事,小胖子忘說了,也有可能是他不知道。”
薑臨頗為玩味地道:“在霜月老先生給出警告後,一位你們上原家委派的殺手夜襲了我們,還是被他老人家親自出手宰了。”
此話一出,空氣驟然安靜了下來,三位上原家的老古董的臉色再次一變,饒是胖子那脾氣極好的祖父,都忍不住想要一巴掌把下方那些酒囊飯袋打殺掉。
自己閉關前留下的警告,就是這麽被當作耳邊風的麽!險些就招來了大災禍,所有的心血都有可能毀於一旦。
恐怖的咒力在虛空震**,那洶湧的威壓,駭得上原家的一眾高層近乎喘不過氣來。
最終,那失控的一巴掌還是沒有落下,幾位族老默默歎氣,共同望向薑臨、上原鈴野,商議道:
“既然你們親自來了,想要什麽就說吧,能力範圍之內,我等可以給予補償,恩怨一筆勾銷,既往不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