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裏,劍拔弩張的對峙著,不管是楚馥還是素和紹諴,都不肯各自讓步。
夙夜則始終是沉迷著,靜靜的打量著這石室內的一切,許久許久,才是緩緩的扯出了唇角的笑意。
“素和紹諴,果然是素和紹諴。之前我還在想究竟是怎樣的人,既可以利用天險做了那飛石的梅花樁,又是這一關關,算盡了人情世故,可以將人心玩弄的如此透徹。”
“過獎。隻不過,此時此刻,就算你怎樣的讚美我,也是無濟於事。”
素和紹諴麵對著夙夜,稍稍的鬆緩了神色,可話裏的意思卻也是格外明確。
“無妨,既然話已至此,那麽,就請說出你的條件吧,究竟要怎樣,才可以放我們走。”
夙夜似乎對素和紹諴的態度一點也不在意。
“我要……你們成親。”
素和紹諴久久的望著夙夜和楚馥,半響卻是噙著笑意,說出了那看似簡單的六個字。
“什麽?!你是瘋子麽你?!”
楚馥一聽,瞬間怒火上升,握著那半瓶毒液的指尖,緊了又緊。
“理由呢?看到我們在一起,於你似乎沒有任何的好處。”
夙夜也是一驚,挑眉之間,話依舊是溫潤如水一般。
“因為……這算是我與阿嫵的遺憾。我們雖然在一起了,但卻始終沒有成親,甚至是在那牌位上,那名分也都是沒有的。”素和紹諴的雙眸暗了暗,口氣有些傷感。
“可你們沒成親是你們的事情。就算是我們成親了,你覺得你就滿足了麽?你就能在那牌位上寫上愛妻之類的名位麽?!”
楚馥被素和紹諴的要求徹徹底底的激怒了。
她曾想過素和紹諴會提出各種各樣的要求,卻怎麽也沒想到,這要求……居然是讓她和夙夜成親!
隻是,在這時,夙夜卻是沉默了,他一雙深瞳,淡淡的望了楚馥一眼,心中卻是百般滋味。
雖然,素和紹諴的要求,卻是是過分了。可在夙夜看來,以楚馥以往的行事作風來說,卻不至於會和現在這樣反應激動。
所以,在這一刻,在夙夜的心底,似乎是有什麽,在淺淺的劃過,卻又是任誰也不知道,那一絲一縷的情愫是否留下了什麽痕跡。
“你呢?你怎麽看?你可願意娶她?”
素和紹諴似乎也是有些意外的望著楚馥的反應。
起初的時候,素和紹諴以為是楚馥的小女子情節作祟。
可到了這一刻,望著楚馥的激動,素和紹諴最終將目光投到了夙夜的身上。
“這似乎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且不說明媒正娶,高堂在位,就是簡單的喜堂之類,也都不具備。所以,夙某想多問一句,若是當年的素和紹諴,可會如此委屈了自己心愛之人?”
夙夜一字字說的雲淡風輕,卻也字字在理。
在這石室之中,雖然是一應俱全的精致,可是要成親,甚至便做新房,卻又有些過於的匆忙。
“如此看來,這位小兄弟,對你身邊的女子,卻也當真是用情至深,才不會草草委屈了佳人。”
素和紹諴聽著夙夜的辯解,並沒有直接的給
與肯定或者否定,隻是噙著笑,讚揚著夙夜的深情。
隻不過,就在素和紹諴眼神詭異的望著夙夜的同時,楚馥聽著夙夜那一字字的辯白,心中卻開始有隱隱的疼痛。
所謂的一切,也都不過是借口。
甚至是那所謂的不願委屈心愛之人,也不過是一時對素和紹諴的搪塞而已。
這一刻,在楚馥的心裏,聽著這些話,她隱約的理解,卻是因為夙夜的心中有了他的那個‘劫’,他的那個世間最美的女人,所以,才不願與自己成親。
女人啊,往往就是這樣複雜的動物吧。
雖然楚馥嘴上還是說著不願不想不成親,可是當夙夜說出了這樣的話,讓她聽出了一些其他的意思時,那種隱隱的不痛快,卻也還是如鯁在喉的。
“總之,不論如何,還請成全了我們的這一點情分,就此放我們離去,可好?”
夙夜自然是接到了素和紹諴的目光,大抵也是會意了素和紹諴這其中的用意,隻是,有些事,起碼在此時,他……還不願。
“倘若……我不願成全呢?”
素和紹諴微微的一挑眉,唇角的笑卻是越發的邪魅。
“你!”
楚馥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終是再忍不住,一瞬起身,卻是牽動了傷口,惹得她霎時冷汗淋漓。
“我就是如此。而且,你別忘記了,就算你手中有著鉤蛇的毒液,也奈何不了我這百毒不侵的毒屍,反倒是你,被我所傷,隻怕此時身上也早已沾染了你根本無法掌控的毒。”
素和紹諴幾乎笑出了聲,得意洋洋的望著楚馥的倔強,一字字的粉碎著楚馥最後的掙紮。
而夙夜聽著素和紹諴的話,雙眉一緊,再望向楚馥的傷口時,卻發現雖然楚馥此時流出的血液還是紅色的,被刮傷的肉也是紅色的,可那微微露出的白骨上,卻是漸漸的有了一些烏黑。
“你……”
楚馥哪裏是會被人威脅的,她的身子微微的顫抖著,雙目憤怒的等著素和紹諴,大有與素和紹諴同歸於盡的意思。
隻是,在一秒,夙夜驀然的一把將楚馥攬進了懷中,手臂緊緊的扣著楚馥的腰際,讓她動彈不得的同時,朝著素和紹諴揚眉。
“好,那就一次將所有的條件,都講清楚了。我們可以成親,但,我要喜堂,嫁衣,紅燭!而且,我們成親之後,你必須奉上解藥,送我們安全離開這裏……”
“哈,哈哈……看來,你這天下第一公子也不是浪得虛名。好!我可以答應你們的要求。而且,我會為你們準備新房,待你們洞房花燭夜之後,我自會送上解藥,也帶你們走出這裏。”
素和紹諴大笑著,那一雙微微帶著紫色的雙眸,在這一刻顯示著各種的莫名。
成親,可以不過隻是虛名而已。
隻要離開了這墓室,一切都可以不再作數。
但若是當真有了夫妻之實,那麽,這所謂的成親,就變得不得不去承認。
“夙夜……”
楚馥的頭腦有微微的一絲混沌,可聽著夙夜與素和紹諴之間的談判,她還是微微扯動了夙夜心口的衣襟,虛弱的想要阻止。
“放心,有我在,便不會讓你有事。”
夙夜的唇角淡淡的牽起了一些笑,並輕輕的撫了撫楚馥耳邊的亂發,從來沒有的溫柔。
“可……成親……你真的想好了麽?”
楚馥的心中,還是有著那麽一絲的掙紮。
她對夙夜,不是沒有感情的。
也許,在沒有幻境中的那些事,在沒有知道夙夜的心中還有個其他的女人時,楚馥便不會這麽的猶豫。
“我們還有別的辦法麽?”
夙夜有些無奈的笑了,可那笑裏,卻是充滿了苦澀。
楚馥的不願,楚馥的掙紮,楚馥的猶豫,在這一刻,看在了夙夜的眼裏,似乎都是因為楚馥的心中,最愛的,始終是逸王北辰毅。
“說得對,你們已經……別無選擇!”
素和紹諴聽著夙夜與楚馥之間的對話,緩緩的走向了一邊的櫃子,取出了那一套紅色的嫁衣,放在了妝鏡前。
“嗬,想不到……還真是準備齊全。”
夙夜原本還在擔心著楚馥,可在這一刻,看到素和紹諴拿出的嫁衣,眉間也不自覺的多出了一些複雜的情緒,夾雜著淡淡的不悅。
“我既然敢提出這樣的要求,又怎麽會沒有準備?”
素和紹諴似乎是直接無視了夙夜眼裏的不快,始終噙著笑,又從一邊的小櫃子裏,取出了個小瓶子,也放在了妝台上。
“這是上好的傷藥,大概應該還能用,你們可以簡單的包紮一下。我可不想看著你們洞房時,還滿身鮮血的流淌著,那太影響美感。我先去給你們布置新房和喜堂。”
素和紹諴幾乎是自言自語一般,說完了那極為煞風景的話,卻是一閃身,離開了這一間石室。
石室裏也再一次的恢複了死寂一般的安靜。
直到是許久許久之後,夙夜才緩緩的抱著楚馥,來到了那妝台前,安置了楚馥,小心的去看楚馥的傷口。
“你……覺得他的藥能用?”
楚馥臉色慘白的望著夙夜,字字顫抖。
“應該可以,至少在他的目的沒達成之前,他不會讓我們輕易的死了。”
夙夜長長的歎出了一口氣,微微的動了身子,直接的站在了楚馥的麵前,擺弄了楚馥的雙手,讓她環著自己的腰際。
“你……真的要娶我?”
楚馥由著夙夜的動作,隱約的意識到了什麽,但她的心思依舊隻在成親這件事上。
“嗯,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不是麽?”
夙夜微微的點頭,好似無奈,又好似沒什麽情緒一般,隻捏過了那瓶子,微微的聞了聞,才又輕聲。
“你忍著點,也許會很疼。”
“好。”
楚馥深深的吸了口氣,將頭靠在了夙夜的身上,雙目漸漸的闔上,隱藏了眸間的霧氣。
夙夜的身子,微微的有一些僵硬,可最終卻還是輕輕的,又極快的將那些粉末灑進了楚馥的傷口裏。
“啊!”
霎時,在那些傷口上,冒起了白色的泡沫,而蝕骨的疼痛,更逼得楚馥不由的鎖緊了夙夜的腰際,揚起頭長嘯了那一聲,震徹耳際。
(本章完)